朝拾旧颜

作者:青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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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执


      陈肃虽搬出了靖南侯府,但太夫人王氏还健在,也未向外头说道关于分家的事儿。这婚事向来都是长辈做主,当今圣上也不愿做些惹人多想的事儿。最后,圣旨自然是送到了靖南侯府王氏的手中!

      当今圣上赐婚,那是无上的荣耀。

      可当王氏听闻赐的是已被谭太傅送去城郊外庄子上的嫡长女后,这心情就不那么美了。最后与靖南侯一合计,这便派了小厮去将陈肃唤来。也好询问番皇上这是几个意思。

      陈肃本是不愿去的,可要与谭文成亲,毕竟也少不得长辈。心里不由暗骂这世俗条条框框多,最后却还是进了靖南侯府的大门。

      如今的王氏自提了谢云霞这婚事被陈肃堵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后,那是夜夜不能安睡。待得这时间长了,便自我安慰了个干净。待今日见着温润如玉的陈肃,不由带了一丝儿的紧张。

      两厢应酬后,王氏这才柔声问道:“阿肃,这皇上怎的赐婚你与谭家嫡长女?庭之这孩子可是娶了谭文的嫡妹谭婉呐。”

      谭婉身子日渐笨重,也就未来客堂。

      陈肃说道:“娘多虑了,圣上不过是欲重用儿子,可又不免要敲打一番。”

      王氏毕竟是个在深闺呆了这么多年的夫人,还没回过味儿来,倒是一旁的靖南侯联系着近日的事儿一琢磨便明白过来。

      虽猜不全,但也八九不离十,遂笑道:“娘,这是好事呢!虽谭小姐对于池言并无多大助力,但圣上却是瞧他得上呢!”

      陈肃听闻这声娘,端着茶水的杯子手一顿,随后面色如常地放到了茶几上笑道:“大哥倒是敬重娘亲呢!”

      靖南侯闻言,抚着手笑道:“怎么也是侯府的太夫人,再来也是贤弟的生母。都是一家人,自是敬重!”

      陈肃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话。

      倒是王氏略紧张了些,瞅着陈肃的神色,想了想转而说道:“阿肃,你成亲的事宜便办在靖南侯府罢,那府虽说能住人,到底小了些。”

      王氏这意思不外乎是想将陈肃留在靖南侯府,二来也想得一个准话。如今陈庭之虽说是谋了个闲职,可到底侯位只袭三代。待靖南侯仙逝,这后人没了人脉,仕途就难说了。

      陈肃心道这陈庭之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想着往上头爬,竟一心怨怼这个当叔叔的压着他喘不过气。如今倒是长辈指望着有人能扶上一把,奈何子自个儿没这心思。

      靖南侯此时还不知,在无意间已为陈庭之施了不小的压力。

      而陈肃的银子早交于了谭文,这成亲一事向来花费多,想着谭文那小财迷的模样也是心里一乐。再则,有些事儿,是要自个儿去处理了的!

      陈肃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遂笑道:“这事儿毕竟是儿子成亲娶妻的大事,自要办得周正,娘与谭太傅商议着做主便是。”

      得了这一准话,王氏也未多想。只当陈肃终是想明白,于是笑着应了。

      倒是一旁的侯夫人却是憋了一口气,光说办得风光,可这银子哪来!这陈肃早不应晚不应,偏偏这要成亲费银子的时候倒是想起来要搬回靖南侯了!

      靖南侯因有侯位加身,朝廷每月会支些俸禄外,其他府上的开支多是靖南侯亡母留下的一些产业。再加上靖南侯好面子,爱打肿脸撑胖子,这银子也只能维持府上奢侈的开支罢了!

      而王氏向来不管这些琐事,只呆在院中烧香诵佛。可这碳火没了也无多话,而是直接派人来取。再加上陈肃就快要成亲,又是一大笔银子!

      零零碎碎的琐事加一起,已惹的掌管内务的侯夫人怨怼异常,只觉得那头发又是得唰唰的掉!

      靖南侯却不这么想,待商谈细节后送陈肃离开,忙交代侯夫人这事儿要办妥贴了!陈肃回了靖南侯府,总能有大用处!

      侯夫人瞧着丈夫这般不理内务,也不知银钱贵,一股脑儿尽扔给了自个儿,心中郁气更甚。

      回了院子但凡瞅着谭婉有一丝儿的不对,便是一通敲打。

      如今谭婉的身子已八月有余,挺着个大肚子生活起居也多有不便。而侯夫人却时时唤她过来立规矩,好似这般在靖南侯与太夫人身上受的火气才能发出来一般。

      陈庭之近些日子混迹在那红烛暖帐之中,谭婉遇上委屈,也没个护着的人。如今月份大了,小腿肿胀,连半夜也只能垫着腰背才能睡上一会儿。脸上也长了不少的斑块,整个人也看起来奇丑无比。

      谭婉安慰自个儿,待产下嫡子便好了。

      这般想着,到底如何心里却是有数的。

      如今谭文皇上御赐的姻缘,无上的荣耀加身。虽对陈肃这人并不了解,除了年纪辈分相差的打了些,在京城也是个有为男子。

      摸着滚圆的肚子,这一切都是自个儿求来的怨不得别人。可看着这高墙耸立,雪压枝头冷冷清清的后院,谭婉夜深人静中裹了冰凉的棉被还是发出了一个疑问:

      自己所追求的情爱是这般的吗?

      陈肃回了府便将正在看账本的谭文一把抱住,埋在她的发丝间,笑道:“这辈子,你就是我陈肃的妻了!”

      林耿自知晓这谭文在陈肃府上后,想了想便把账本合计合计就给偷偷送过来了。因新开张的铺子,加上地势一般,所有的盈利也只够发工人的工钱。

      这铺子开张以来谭文就鲜少管理,如今见着还未亏损,倒是出乎意料。

      此时正烤着碳盆,便被陈肃背后抱着。口中的热气呼出,倒是惹得谭文痒酥酥的。

      闻言随手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账本放下,心头好笑:“你这人倒是机关算尽,可是定了?”

      陈肃说道:“那是,谁能知晓我为了个女子这般呢?皇上还当是敲打我一番!”

      谭文转身轻拍了下陈肃,随后却是一手的凉意。这才发现,外头也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

      忙将陈肃拉到身旁坐下,又添了些碳,这才笑道:“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你竟还注重起名份?”

      陈肃拉过谭文的手挽上自己的手臂,烤着碳盆暖意浮上来,深一口气道:“你去后,我便时常去那花满楼寻了晚娘弹弹曲儿。果然女子是明白女子的,你虽这般,但心里可乐吧?”

      说完,坏笑地摇了摇手臂,接着道:“待你风光大嫁,咋俩就是一条藤上的蚂蚱。日后你要溜了,也要掂量下我不是?”

      谭文睨了他一眼,道:“若你还是那般,我自会有法子溜!”

      陈肃笑眯了眼:“夫人放心!银子,在下是没了存货。不过倒是能将靖南侯府的银子搜些来,包你满意。”

      谭文说道:“你嫂嫂性子向来记仇得紧,你这般当个赖皮,她能忍了你?”

      陈肃拿了谭文的手指把玩,说道:“以她的性子虽有不满,可有靖南侯压着呢!若这婚事出了什么幺蛾子,丢的还是靖南侯府的脸面。自古以来女子行事,的确要艰难些。”

      谭文沉默半晌,问道:“决定回去了?”

      陈肃瞅着谭文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这才点点头:“阿文,回了靖南侯府,这内务在侯夫人手里行动多有不便,自是没有在这府上自在。

      我本以为能远离,便当未发生过。可有些事儿,不是避而不谈便能高枕无忧的,我必须回去断个干净!”

      谭文轻笑一声,说道:“当真男人都是个混球,当初在花满楼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嗯?”

      陈肃沉默。

      谭文接着道:“前世我与那陈庭之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那人迷恋花丛的性子?虽他那牌位成了我最后的家当,可现在瞧着还是压不住那暴脾气。再则谭婉如今有孕在身,虽与她关系算不得好也不愿多管闲事。但瞧着是个孕妇,也忍不鸟他这般欺负的!”

      陈肃也知谭文这是想起了那个流掉的孩子,也就对这孕妇起了那点怜惜。

      叹口气说道:“谭婉月份也大了,是该注意着。阿文,我不求你能迁就,只是这事......”

      谭文打断了陈肃的话起身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前世在靖南侯府过得那些个日子我早已受够了!都当我是个物件儿!”

      陈肃张了张嘴,随后沉默。

      半晌说道:“阿文,那会儿的确是我年轻气盛!可都过去了,如今你只会是我陈肃明媒正娶的妻子!”

      谭文握拳:“是啊,过去了。你有数十年来淡忘,而对于我,所有发生的事的不过是在昨天罢了!”

      谭文也知自己是无理取闹了些,虽百般安慰自个儿不要怨恨。可若是日日见着也不免做些疯事出来!不愿回去,也多是因性子里的暴戾。

      自进了这府上后,陈肃虽未明言却也让青林留在了府中,防的便是谭文以此为转点独自离开。她的性子向来倔强,事实就如同自己所想,她并未从过去走出来。

      陈肃站起身,紧紧将她拥入怀里说道:“阿文,我知晓你防备心重。一来圣上那意思很明确,我陈肃还是靖南侯府的人!二来回去便是想确定一件事罢了!我跟你保证,不出半年可好?”

      闻言愣了下,埋在陈肃怀里待情绪淡定下来后问道:“什么事,非要回去?”

      陈肃闭了眼,半晌道:“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老侯爷的儿子!”

      谭文瞪大了眼,推开陈肃盯着他。外头的鹅毛大雪还在飘着,身上一股凉意犯上来。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问。

      陈肃也不愿多谈,瞧着她这般模样,心里愧疚得紧。低垂了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随后环顾了四周,问道:“婷玉那丫头呢?”

      谭文早些日子便得知了青林大哥已亡的消息,到底没忍心跟婷玉讲。听着陈肃这般问起了,也只好道:“婷玉把青林揪出去了。”

      陈肃一愣,伸手握住谭文的肩打量,笑道:“看不出来啊,丫头倒比你这个主子还要敢爱敢恨!”

      谭文白了陈肃一眼,说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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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各有各的计较,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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