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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氏
夏季的炎热很快过去,整个京城也被染上了一点秋意。
谭文自放下心中的固执决定试着与陈肃平等相处后,心情竟是出奇的愉悦。前世的种种彻底抛开,就如他所说,没有男子会如他这般放任自己了。
而这陈肃两世加起来也是一大把年纪了,竟活得跟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般!一得空便寻思着往谭文庄子里钻,来回折腾也不嫌累!
整日穿着那女子裙衫在谭文面前晃悠,就连唐二打量陈肃与谭文的目光也日渐古怪起来。
谭文见此自然尴尬异常,便抽了空换上男装与那林耿商谈,顺道出去走走。
本以为林耿会一口回绝,哪知竟是直言这铺子的事儿他管不着,便让谭文去寻了他娘亲自商谈。
谭文本起身准备走了的,可瞅着林耿这般不着调的模样,最后也是倒了一杯茶坐到他面前。
林耿愣了下,与这谭小姐不过两面之交,只晓得是陈肃瞧上的姑娘。话已说得明白,只是不晓得这还有何事?
当即放下茶杯说道:“这你放心,林某自会付了茶钱!”
谭文瞅了他一眼,说道:“我像是喝不起茶的人?”
林耿闻言拱手道:“那林某便多谢款待!”
谭文被噎了一下,默默拿了茶杯抿上一口。
陈肃好歹活了大把年纪,对这世俗也就不在意起来,时时不着调倒也能想明白。可林耿这般年纪就这么不着调的人,谭文还是头一次遇着。
想了想,终是问道:“他……未来京城?”
林耿抬眸看了谭文一眼,说道:“他身子向来不好,去年便病逝了。”
谭文闻言,觉得自己估摸是说错话。起身道了歉够便寻思着还是赶紧走,省得闹些不愉快。
林耿瞅着谭文,见她欲离开,叹口气终还是说道:“志言离京了。”
谭文闻言皱着眉头道:“他这时离京做什么?”
林耿摇晃了手中的茶杯,里头的绿叶儿打着旋儿,这才说道:“你刚被送至庄子时流言四起,他也是性子耿直,不顾李大人的反对独自一人上门向谭太傅提亲求娶于你!
谭太傅向来爱惜羽毛,这被戳着痛脚自然是踩着他的尊严骂。李大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即便与那何家小姐说下了这门亲。志言心悦你,自然不依!
恰好,陈肃派人送了一封信件于他,不日相约与我说了些话,只道是厌恶如今的自己!随后下人某日见他还未起身才发现,竟离家了!怎的,你不知道?”
谭文坐了下来,说道:“不知。”
林耿道:“未收着信件?”
谭文僵了下,随后摇摇头。
林耿叹口气,说道:“今日也不愿说其他的,林某便在这里问上一句,陈肃他……到底想做什么?”
谭文抬起眸子看着他,林耿却继续说道:“先是为替我做了身份待高中后便是不管不顾;随后将秦源荐到了章卫尉手下;再然后是志言,那牌子我虽不认识,怕也是哪里的令牌罢!”
这秦源去了章卫尉手下这事谭文竟是不知,不过想了想,也怕是陈肃许了他的。
笑道:“林大人倒是耳目众多。”
林耿闻言并未生气,而是说道:“林某只是不想被用得不明不白!”
谭文笑道:“我不过是个自小养在深闺的女子,你问我这般事,怕是高估了我!”
林耿挑眉,并不觉得谭文是那寻常闺中女子。今日也未想问出个什么来,不然也不会这会儿才提起。
这陈肃对谭文重视得紧,若是能借她口,以陈肃那人的玲珑心,自是知晓自个儿的意思。
林耿竟是噗嗤一声笑了:“陈大人这般年纪还未有个说话的人,同僚们可都说他有那短袖之癖,可别说他是贪图我美色?”
正喝着茶水的谭文听闻此言,一口茶便喷了出来:“咳咳咳!你这人……咳咳!”
林耿哈哈笑了,拍着桌子说道:“说个玩笑话罢了,瞧你激动的。”
谭文心有不悦,将茶杯狠狠砸在桌面上,随后说道:“若是他真瞧上了你可有应对的法子?”
林耿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茶杯说:“我不过是个连正事儿都没有的翰林院小小编修,若真是,眼睛一闭不就过去了?”
谭文对此人实在是无言以对,觉得自个儿刚没直接离开就是脑子有问题。当即起身将茶钱结了,这才匆匆离开。
林耿的娘亲姓钟,是位地地道道的农村女子。因奔波于生计,加上丈夫的离世日子清苦,这便看起来老了些。可实际的年纪却比姜夫人还小上了两岁,守着那思远阁做些胭脂水粉。
谭文过来的时候,思远阁的生意却是冷冷清清,几个伙计正忙着收拾物件。
这一询问才知道,原来有人欲出更高的价钱盘这铺子。那背后的人财大气粗,听说与谢太尉有些渊源!而林耿与李志言一无权势,二无银钱,再加上钟氏是个能忍让的人。铺子被收回,也就没了多余的反抗。
若是要与钟氏合作,自然要帮着摆平这铺子的事。林耿这般,明着是想借谭文的口,让陈肃帮衬周转一番。再不济,就算不开这思远阁了,钟氏也能被谭文请过去制胭脂!
谭文寻思了一番,如今自个儿不过缺个引路人才想着与钟氏合作。若是因这事儿得罪了谢太尉,陈肃怕也为难。
想了想,便将有意开办一家胭脂水粉铺子的主意向那钟氏提了出来,顺道请她过来帮衬。
钟氏听闻了,当即摇头拒绝说道:“谭小姐好意心领了,只是我不能答应。”
谭文也未生气,而是说道:“夫人的儿子毕竟是高中的状元,也是能独当一面。这事,不如待夫人先去询问了他,再答复与我?”
钟氏因生在乡下,也未读多少书,自然不得饱读诗书的丈夫谭义的喜爱。好在生下林耿后,谭义见儿子聪慧异常,这才渐渐好了些。
谭义与林耿说得最多的,便是谭久这人。所以钟氏对两人之间的事也知晓,见着谭文自然多了防备!
可听闻谭文这般说,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想了想,紧张得拽着围兜说道:“那成,待三日后再给答复。你看,行吗?”
陈肃前一日便得了谭文要进京城寻林耿的消息,一大早就支了青林去接,而自个儿则面带微笑乖乖地上朝去了。
陈肃在谭文面前那是不着调,如个老顽童。可在外头,却还是温润如玉的偏偏公子。
青林近些日子早以习惯,也知晓稳重的主子再也回不去了。这回不去了能咋办,该怎么不也得怎么吗?
陈肃下朝之时,已是未时三刻了。谭文已穿着男装在青林的带领下,将这庭院逛了个彻底。
这庭院中的下人也不多,建筑简约,无湖无亭,只有假山二三,山上有木。鹅卵石铺满了一路,因长期的行走,已磨得光滑透亮。
这一眼便能瞧出自搬进来起,就未花心思布置过。不过谭文在谭府时住的院子也是随意惯了,对此倒也没什么其他感觉。
而啾啾竟然也在陈肃的府上,倒是出乎意料了些。刚见着,正与咕咕你侬我侬,好不幸福!
陈肃还身着官服便匆匆来寻谭文,见她正与婷玉弯腰捡那金黄色的银杏树叶儿。旁边放着一个个小竹蓝,已装了不少。
愉悦地走上前去,说道:“阿文,我回来了。”
谭文抬眸瞅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陈肃当即不乐意了,说道:“我这劳累一个上午,你也不询问我番。”
谭文捏着银杏树叶子转了转,接随手丢到一旁的竹篓里。
想了想,将竹蓝提了起来放到银杏树下的石桌上,对婷玉说道:“你与青林下去寻些黏糯的米饭和干燥的树枝来。”
婷玉与青林对视一眼,随后冷哼一声后起身便朝着青林走来。青林瞧了陈肃一眼,见他整个心思都在谭文身上,不由认命地走在前头。
陈肃待两人下去后,正欲凑来便听谭文道:“李志言写与我的信,可是你拦了?”
陈肃坐到谭文身边,说道:“阿文怎么想起来问那李志言了?”
谭文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陈肃见此,难免心里泛酸泡。想着这世迁就她,半晌终于说道:“是我拦的。”
谭文也未想到他能这般老实,随意地坐下后,问道:“可说了什么?”
陈肃伸过手去,将谭文的手指勾住,说道:“我说什么,你都信?”
谭文笑了,也知晓这醋意来的缘由。
一把抓住陈肃的手,终是说道:“那会儿下着大雨,我独自一人靠坐在角落里透着雨雾见他一身白衣走来。在冰冷的世界中唯他赠与了我衣衫取暖,劝解万事看开。”
陈肃张嘴,却被谭文捂住:“我知你那时如所有男子那般男权至上,性子霸道;尔今你已过了大半生,也变了不少,而我还是那般年纪。
李志言前世对我的帮衬自当铭记,可到底是谭婉伤他再先,对我的怜惜不过是出于年少之时的心悦。
我不愿呆在后院,为了个男人而活,因与婆婆关系不好而默默忍受。我向往那些肆意平等的生活,既使受了委屈,也有人认理儿地护着。”
谭文说罢,将捂着陈肃嘴的手拿开,笑道:“我这般说,你可明白?”
陈肃哼了一声,手却挠了谭文的手心儿,说道:“给你那信便是,尽说些有的没的哄我!”
谭文见此,噗嗤一声笑了:“你也有这般口是心非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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