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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
姜夫人回来之时，李志言已离开好一会儿。
招呼了车夫回府后，便坐在旁边询问了谭文姻缘签如何，得知是个好的，这才松口气说道：“今日宁远大师可让娘好等！”
宁远自住进寺院后头僻静的竹林后，便不再出来接待香客。若是有事，沙弥自会带施主到竹林里寻他。平日里带着徒儿也不会走太远，今日这般，倒是头一次。
谭文知晓姜夫人是宁远的友人，一闺中妇人，如何与宁远一个出家人熟识，却是不知的。
闻言，笑着为姜夫人添茶说道：“娘未提前通信，宁远大师抽空接待他人，也不是不能。”
姜夫人叹口气，抱怨道：“都这么多年了，我这不是想着他一个人难便去瞧瞧的吗？他还倒是不得空。”
谭文一愣，姜夫人也知是说错话，笑了笑。程麽麽见此，从袖中拿出一物。姜夫人接过后，递于谭文说道：“宁远让娘将这玉佩交与你。”
谭文定睛看去，却是一块上好的纯白羊脂玉，雕刻了山的菱角，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愚’字！
这物件正是陈肃腰间的挂玉！
样式倒与前世一般无二，可到底不是那块。
谭文压下心中的异样，伸手接过后，揣摩着那个愚字笑问道：“也不知宁远大师哪得了这么个玉。”
今日的天气甚是炎热，姜夫人喝了一口凉茶后说道：“宁远也未说，就让娘交给你。琢磨了一路，也没个思绪。”
宁远向来理那撞邪之事，若是认识陈肃也不是不可能。谭文想到这里，便当宁远送来只为告诫。若是做到这般，怕也是因着姜夫人。
不由投去一瞥，见姜夫人已靠坐着假寐。沉默半晌什么也没问，就将那玉收了起来，自顾自想着事儿。
如今陈肃知后事，得了先力，官场上更是如鱼得水。谢云霞向来眼高于顶，也与前世不同，竟是主动瞧上了他。若再得谢云霞，官拜丞相更是易事！
如今谭文已与靖南侯府再无瓜葛，陈肃之怨，自是不能寻了自己。
想到此处，谭文回府下车之后，便随了姜夫人过去。
姜夫人见此，也未多言，一路说道了些洪哥儿趣事。想着这个时候，洪哥儿正在休息便掐了过去看看的心思。
谭文一一应了，这才说道：“如今阿婉已出嫁两月余，我这做姐姐的也就寻思着抽空去瞧瞧，娘觉得呢？”
姜夫人听闻这话，沉默了下来。
阿文婚事，若无意外，便是这么定了。如今瞧着也不是对陈庭之余情未了，倒是这个当娘的多心了。虽阿文无意，可那陈庭之还记得呢！
姜夫人轻叹一口气说道：“阿婉已嫁作人妇，自是该撑起来。虽是娘家人，说白了，也不过是外人罢了。”
姜夫人这般说，谭文早有预料。虽心喜谭婉，但毕竟是嫁了人的姑娘，与前世对自己一般无二。不由劝慰道：“阿婉年纪尚轻，近日听闻陈庭之……夜宿花街柳巷，自然便想着去瞧瞧。”
姜夫人叹口气道：“这到底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谁。这事儿，娘寻思番再做打算吧！”
话已至此，谭文也不便再次提起，省得姜夫人多想。
谭文回了自家院子，正准备小憩一会儿，猛得想起自己忘了件事儿！连忙招呼着婷玉研墨。
婷玉见此，也是一脸茫然，谭文叹口气说道：“那首曲子，被谭荫赠于李志言了！”
婷玉对此中弯弯绕绕毫不知情，不由啊了一声说道：“怎的跑李公子那里了？”
谭文展开宣纸说道：“说来话长，得问他要回来才是！今日碰着了，竞也忘了个干净！”
婷玉不言，这事便是自己没处理妥当。
秦源因与谭家小姐交换了信物，过些日子便交换庚贴将这事儿彻底定下。御史夫人自然高兴异常，整日与两个媳妇商议成亲该有的物件，宴请何许人也。
秦源只觉得操之过急罢了，说道她们几次，见无所变化，也就随她们去。而御史夫人忙碌起来，自然而然地便少了对秦源的念叨，也是难得清净几日。
这日，秦源正在院子里光着膀子打木桩，健壮的肌肉上已满是汗水。
伺候在身边的小厮待秦源休息之时，这才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说道：“阍者带了信件过来，寻少爷的。”
秦源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汗，这才接过拆开，一目十行看了一遍。不由皱眉寻思了会儿，又从头细看一番后确定是写给自己的这才呐呐道：“陈肃？”
祥凤楼位于京城最大人造湖秋月湖旁边，古人向来相信水能生财，这秋月湖旁自然便修建了不少楼宇。再加上风景靓丽，柳垂泪条，游船戏水也不失为一桩乐事。这里便成了文人雅士休闲娱乐的好去处，约事详谈，也多在此处。
秦源也知自己是个粗人，欣赏不来这般秀丽风光。小二一路巧舌如簧，领着上了二楼后，秦源早已被念得耳根发麻，连忙挥手便让他下去。小二见他一身华服竟没有打赏，也是歇了嘴，略有不满地离开。
秦源推门而入的时候，陈肃正坐在窗沿上看向秋月湖不知在想什么。
因窗沿修得略宽，这会儿便将一只脚放了上去，另一只却是垂在里头一晃一晃，好不惬意。手里拿了只细长的玉质烟杆，上头挂了个红色的同心结，烟斗处正冒着袅袅青烟。
秦源皱眉，并不记得陈肃有抽烟杆子的习惯。
只是，挂个同心结是什么意思？
不做他想，走上前去拉了凳子坐下，随手拿了桌上的茶壶倒一杯茶，这才问道：“陈大人今日约我出来，可是有事？”
陈肃丽城任职八年，在京的秦源并无交集。朝中之事，秦源倒多有耳闻，只当是个性子温润又有点古怪的男子。
陈肃突然约自己，是万万没想到！思来想去也没个准头，虽宴无好宴，今日还是来了。
陈肃拿着烟杆子轻叩了几下，这才转头笑得温润如玉，好似旧友相交说道：“无事便不能约你了？”
陈肃相貌生得好看，再这般笑起，更显得人畜无害。
秦源别的不说，直觉倒是准的。闻言激起了不少鸡皮疙瘩，皱着眉头道：“你当我傻？”
陈肃半垂着眼睑，吊儿郎当地叼着烟杆子，也不抽，笑道：“这般说话，可是会被嫌弃的。”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再瞧陈肃不修边幅的模样，是失了耐心，不由拱手说道：“我虽年少，但久闻陈大人风度，如今瞧着，却是大相庭径。我自来不擅与文人打交道，陈大人若是有言，便直说罢！”
一个文人，一个武将。前世虽与秦源共同效忠于四皇子，但也不过是几次的点头之交。虽说并无深交，但因生父乃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同在朝中为官，这秦源的生平之事自然有所耳闻。
陈肃因着前世的了解，本以为秦源会深思熟虑一番，没成想竟是来了！如今看来到底是没经历过磨炼，少了那会儿的锐气。但直觉却是与生俱来的！
陈肃想到此处，翻身从窗沿处跳下，理了袍子走到桌边将手中的烟杆子放在桌面上。随后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添了杯茶水后说道：“今日来，便是想助你一臂之力罢了。”
说罢，从怀里抽出一份红底暗纹的折子放于桌上，缓缓推到秦源面前说道：“你瞧瞧，可行？”
秦源看着陈肃的一番动作，并不急着接。
那折子红底暗纹，边角处用花绸打了边，精美异常。留白的地方用烫金写了三个大字：直荐书！
秦源一愣，不由抬头盯着陈肃，皱眉不语。
陈肃见秦源不收，也知对方是不信的，笑道：“当然，我自也有一事相求。”
秦源闻言，心道果然如此。可寻思了一番也不知有何可图，遂问道：“不知陈大人是有何事？”
陈肃轻抿茶水，说道：“说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听闻前些日子你与潭府交换了信物罢了。”
秦源一愣，沉默半晌也没想明白这事儿和与谭小姐的婚事有何关联。心里是真的不耐与这些个文官打交道，说话说一半，其他全靠猜。瞧着桌上的直荐书可又不得不受着，怎一个难受了得。
叹口气，充满了无奈说道：“陈大人，你还是直说罢。”
陈肃闻言也是一乐，曾经的野狼，如今的小狼狗，倒是好玩得紧，遂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嫁于你，我不是只能干望着？”
秦源闻言，紧皱着双眉说道：“谭小姐的嫡妹已嫁入靖南侯府，你虽年轻，但与谭太傅同辈，谭太傅自来爱惜羽毛，你这当叔叔的......”
陈肃毫不在意：“你只要将信物退还便是，其他与你无关！”
秦源不由想到谭文如沐春风的笑意：“女子求夫，但求顶天立地。你若想从军，我自是支持，如此，可行？”
秦源一直便当谭文是因情伤而这般听父命，虽知她另有所图也并不心悦，但因此言，也告诫自己万不能再辜负了。如今见陈肃毫不在意便说出悔人婚约的话，不由想到陈庭之那般的废物！这是至自己与不仁不义之地！
心头怒火顿生！当即拍案而起：“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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