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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与咕咕
此时已是五月,阳光也显得格外刺眼。
一直候在书房外的婷玉见谭文出来了,连忙接过那鸟笼,唤了声小姐。
谭文定睛看去,婷玉的鼻头已冒出一层薄汗,因热的关系,脸颊红红的,好似一个红苹果。见婷玉还穿着稍厚的春衫,这些日子烦事众多,倒是忘了她。
笑着拉过婷玉朝着姜夫人房间走去,说道:“趁着今日,便去娘那处支了银子,也好为你定制些夏衫。”
婷玉提着笼子正满心欢喜地看着那喜鹊,听闻此话不由啊了一声。
谭文无奈道:“你何时才能不这般云里雾里的,我这当小姐的也好放心地将你嫁出去!”
婷玉脸一红,跺脚道:“小姐,你说什么呢!”接着想到什么,规矩提着鸟笼跟在谭文身后不再说话。
官家小姐出嫁之时,必定会带可靠的陪嫁丫鬟。一来,新到夫家,用着熟悉的人也放心;二来,这主子怀有身孕,也是提拔身边可靠的丫鬟伺候姑爷。就算以后陪嫁丫鬟怀有身孕,这主子也能将其握在手心里。
姜夫人生在医药世家,所带的陪嫁,均年纪不小了,所以这才提拔了柳氏和李氏。
谭文不知为什么,却是不愿耽搁婷玉的。见她满怀心事,也不好多言。
谭文一到便瞧着李巧言正抱着洪哥儿与姜夫人说着话。奶娘恭敬地站在一旁,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关于洪哥儿的趣话,姜夫人听了更是欣喜异常。
自李巧言出月子以来,这还是谭文头一次见着。她并不像其他女子生了孩子之后身子富态了些,反而显得更加瘦弱,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跑了般。
两人见着面,互道一声问好后,李巧言便转过了视线。谭文皱眉,以往的李巧言虽喜静,但性子柔和,如今看来却是浑身长了刺儿。
姜夫人高兴地招过谭文,示意她看襁褓中的洪哥儿:“阿文瞧瞧,这眉眼,可真像你大哥。”
谭文闻言凑了上去,洪哥儿生下来便白白嫩嫩,很是讨喜。可这一月过后竟是黑了不少,脸蛋上长了不少的湿疹,一块一块的。此时正沉沉睡着,好似有点痒,睡得并不安稳。
要谭文说,这时的洪哥儿五官尚未长开,实在没瞧出来哪里像,也只得道:“娘……慧眼。”
姜夫人啧啧啧地逗弄了会儿,正当谭文琢磨这睡着了怎么个逗法的时候,姜夫人脸色一板对李巧言道:“早早便说了你,怀孕时少吃点积湿的东西,瞧着洪哥儿湿气重的!”
李巧言如今已是将那障目的叶子撩开了,也知自己是未入了姜夫人的眼,这一切都是看在洪哥儿的面子上。心里难受,但还是笑道:“是媳妇的错,娘说的是。”
就在这时,洪哥儿哇地一声哭闹了起来,一旁的奶娘连忙道:“少爷怕是饿了。”
姜夫人摸了摸,这才道:“还不快下去喂奶,顺道瞧瞧可是尿湿了?”
说罢,待奶娘将洪哥儿抱下去后,这才问道:“你弟弟今年怎的又未参加春闱?我这寻思着给他牵牵线,如今瞧着怕是不行了。”
李巧言愣了愣,总觉得姜夫人在影射什么,如今自己都管不过来了,哪还有这些闲功夫,只道:“志言不愿去,爹也无法。这事儿,也不是我这个做姐姐能管上的。”
姜夫人闻言,瞧着李巧言是彻底明了自己的身份,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笑着拉过谭文道:“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
李巧言看着姜夫人握着谭文的手,心里叹口气,媳妇果然只是媳妇,到底不是姜夫人亲生的。
谭文应了声,将事一五一十说了。姜夫人闻言笑道:“我还当你是不要了呢。”
说罢转首对一旁的程麽麽道:“阿文院子里丫鬟也不多,便从匣子里拿了银子吧。”
待程麽麽过去后,姜夫人看着婷玉手中的鸟笼,神色微变,接着问道:“这喜鹊可是你爹书房的那只?”
谭文点点头,姜夫人见她神色正常,心下疑惑,不由道:“你爹找你所为何事?”
一旁的李巧言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谭文捏了捏姜夫人的手,故作调皮道:“娘去问爹不就知道啦?”
姜夫人也有好些日子未见谭文撒娇了,见此也不便多问,刮了刮她的鼻尖道:“都大姑娘了,还这般随意!”
谭文支了银子,又和姜夫人说了些贴己话后,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告诉婷玉自己想静静后,便将房门一关。
婷玉提着喜鹊一头雾水地站在门口,怎么个安排法小姐也未说道。想了想,便投了食,最后将这笼子放到了窗沿上。
第二日,谭文却是被咕咕咕的鸽子声音吵醒的。眨眼看去,却见咕咕那肥鸽子正围着窗沿上的笼子兴奋地来回走动着。里头的喜鹊却是对他爱搭不理,站在笼中,自顾自唱着歌。
谭文被闹得头大,连忙招呼了婷玉来将这两只扔出去!婷玉见了倒是笑了,直言这咕咕是想和喜鹊做朋友。
谭文睡眼朦胧地看了又看,咕咕见喜鹊还是如此高冷,气馁了一瞬又卖弄姿态地来回走动。谭文觉得,这鸽子都快刷新自己有史以来的三观了!
转首却见婷玉正看得津津有味,无奈道:“婷玉,这肥鸽明着是看上人家了!”
婷玉啊了一声,不可思议道:“小姐,这品种都不同啊!”
谭文也觉得有点怪异,不由道:“不说这个了,衣服!”
婷玉这才想起还未伺候小姐梳洗,连忙拿衣端水,好生忙碌一番后。这咕咕还在围着笼子转悠,屁股的尾翎高跷,婷玉这才觉得,大概小姐是对的?
这咕咕这会儿好似才想起今日来的任务,连忙将儿女情长放到一边,跳到谭文妆台上,显摆得晃了晃腿上的竹筒。
这咕咕时常过来混吃混喝,也早已习惯。如今见着突然带了信,谭文也是一愣,还是伸手解下。松了一头的咕咕又蹿了回去咕咕咕地叫着。
谭文觉得头痛欲裂,怎么就这么能闹腾呢?将纸打开,却见上头写道:“近日可好?”
想了想,也不知这陈肃问的哪方面。两人自求亲一事后,这还是头一次通信。琢磨了会儿,秉持着早打发咕咕走的意思,在下端空白的地方写到:“尚好。”
谁知信是塞进去了,可待谭文请过安,用了早膳回来之时,咕咕还赖着不走呢呢!
打开竹筒,果然还是自己写的俩字儿,也是无奈。那纸已无空隙,想了想便随手丢掉,另裁一张,写到:“尚好,但求能将这色鸽关上,便是感激不尽!”
塞好信后,也不见咕咕出发。笼子里的喜鹊好似也闹够了,谭文也不知自己怎么的想的,一把抓过咕咕,威胁道:“你要是再不送信,我便将它煮了吃了!”
咕咕争着圆溜溜的眼睛,脖子一缩。见它怕了,这才将它放下。哪知它又跑到笼子边叫唤,还未发火,咕咕已扑着翅膀飞入蓝天的怀抱!
婷玉噗嗤一笑:“敢情是在和这喜鹊道别呢!”
陈肃拿着信条,一头雾水地问身旁的青林:“色鸽是什么意思?”
青林扯了扯嘴角,瞧咕咕正伸长了脖子往这看,不确定道:“字面上的意思?”
陈肃闻言挑眉,好笑道:“关上吧。”
自昨日书房长谈,刘麽麽便未曾来过了。听丫鬟说,好像已去教导谭荫。这难得清净了数日,一大早,谭文窝在被窝里又听到咕咕兴奋的叫声了!
从被子中钻出,声音有气无力:“婷玉……!”
婷玉与谭文趴在一起,看着两只你侬我侬许久,婷玉问道:“小姐,这咕咕走了,喜鹊也是不吃东西,要不成全了他们?”
谭文此时已从姜夫人那处回来了,手里正拿着陈肃写的信条,上面写着:“咕咕茶不思饭不想的,可是犯了相思?”
谭文看了这信条,暗骂陈肃看人准,没想到看个鸟也这么准。正在建设三观呢,听闻婷玉如此说道,不由无奈道:“这什么东西啊?”
说罢便转身写了信条:“咕咕瞧上了这喜鹊,你瞧着如何?”
接着塞进竹筒里为咕咕系上后,招呼着婷玉道:“把这喜鹊放出来,它能追着算它赢!”
那喜鹊自出生便养在笼中,这一放出来,如脱缰的野马般蹿了出去!咕咕见此,自然不能放过,也随着去了!
陈肃今日靠坐在摇椅中,惬意的翻看着书,一手拿着烟杆,时不时抽上一口。
青林正趁着天气晴朗,打理着地里的冬瓜藤,见此说道:“主子,少抽点烟罢!”
陈肃不予理会,自顾自地抽着。青林叹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这过了两个时辰也未见咕咕的影子,陈肃放下书,咬着烟嘴想事儿,就见一团冲进了自己怀里。身后还跟着只较小的喜鹊,正站在摇椅扶手上歪着头看自己。
陈肃将咕咕拎了出来,浑身的羽毛脏乱不堪,不由道:“你这是去哪来了?”
正在地里的青林闻言,抬起头来。咕咕一向是他在照料,见此连忙跑了上来询问道:“这是被谭小姐虐待了?”
陈肃看了青林一眼,青林尴尬的摸摸鼻子,又转身继续干活。
陈肃抽出竹筒的信条看了后又看了面前这两只,又看了看信条,不由无奈道:“这什么东西啊?”
陈肃前一世在谭文离开后,养了十多年的鸟。见此不由将信条放下,将那喜鹊温柔的握在手心看了看,最后啼笑皆非。
接着也不顾这两只,回了信。
谭文收到信的时候,咕咕和喜鹊已是双宿双飞了!瞧着这两只扑腾着撒欢,谭文慢悠悠地展开信条,只见上头写着:“我瞧着甚好,倒是啾啾与咕咕都是雄鸟。”
谭文看了看,觉得这啾啾就是陈肃给那喜鹊取的名字。啾啾,咕咕,敢情这陈肃还是个取名废?
谭文睁大了眼,两只都是雄鸟?不由喃喃道:“这……可真是真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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