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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
姜夫人招招手示意谭文过来,瞧着这姑娘在自己面前站定,沉默半晌起身拉过谭文的手,轻拍了下。
谭文看着姜夫人眼角处的细纹,时间已经留下来过的痕迹。以前满心思尽数放在陈庭之身上,如今发现,这个娘也是心狠之人。
姜夫人温声道:“可是吓着了?”
谭文本欲摇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让谭文心思一下转了过来。低垂着头,对姜夫道:“这……还是阿文头次瞧着这么多血。”
姜夫人笑了笑,这谈话的几个来和,下人已将那殷红的血液处理了干净。到底还小,于是宽慰道:“你终究是要嫁人的,早些知晓了,也省得吃亏。”
谭文抬首,不知其意地看着姜夫人。
姜夫人也反应过来说得过多了,也只好说道:“女人多了的地方,便会嫉恨,这自然就有了争斗。特别是内宅中的女子,更是不能只瞧表面。”
谭文本就不笨,听闻此言略一寻思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想着那人的性子不确定道:“这事毕竟风险极大,若真是,岂不是不要命了?”
姜夫人瞧着谭文一点即通,这下是想明白那晚谭太傅与自己长谈为何如此安排。阿文相较于其他同龄女子,很聪慧,又有着出身!欣慰的同时,又有着担忧。
以前的关爱都在谭婉身上,如今,到底是不能为她谋划一番婚姻大事。想到此处,眼神暗了下去。
半晌叹口气:“是啊,越是纯善之人,越是容易做些不理智之事!”
谭文不语,姜夫人接着道:“当年你大哥求娶巧言时,我便是瞧不上的。因为她太过于纯良,换个说法便是蠢!遇着事儿没个主意,只能想到杀人一万,自损三千的招儿!”
李巧言的爹一生只娶了潘夫人一人,两人恩爱有加,甚是折煞旁人!在这等环境长大,自是将自己夫君和自己爹相比较。最终的结果,却是失望而归!
谭文毕竟尚未出阁,对大哥谭松和李巧言之间的事也不好说道。听闻姜夫人如此说道,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姜夫人接着道:“虽说是蠢了些,但也是谭松的正室,我便出面处理了,也算是为她留丝薄面罢!”
姜夫人说完看着远处闪烁的烛火,突然抓住谭文的肩,面色严肃,一字一句道:“阿文,女子生来便是卑微之人!做什么决定,可得多想想!”
正寻思着这事儿的谭文被这突然的动作唬得一愣,不明白姜夫人今夜怎么和自己说起这个来。
姜夫人对谭文说得最多的便是女子的贤德,两人之间的鸿沟不知何时出现。现在听闻她的劝导,谭文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姜夫人见她无所反应,只当是不明。说罢,疲倦地挥挥手让谭文下去了。
那两个身材健硕的麽麽办了事儿之后便进恭敬地向姜夫人回了话,之后站立在主位下。程麽麽将新生的公子抱给奶娘,敲打一番后这才回了。
半晌,姜夫人才对程麽麽道:“这时辰也不早了,便歇了吧。”
程麽麽低声应了,几步垮前扶着姜夫人道:“少夫人此举毕竟伤了身子,夫人可要去瞧瞧?”
姜夫人冷哼一声:“到底不是我肚子里掉下的肉,有什么好心疼的?”
“那李大人那边……”
因下了雨,外面湿漉漉的,掌灯麽麽提醒着小心脚下,姜夫人小心走着,叹口气道:“这通房丫头闹腾出来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明日便送了信儿只道生了便是。”
说罢,像是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首对程麽麽道:“这潘夫人一向心疼女儿,虽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能让她知晓了,省得一番折腾。”
程麽麽寻思着,不确定道:“夫人的意思是……”
姜夫人笑道:“麽麽也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自是知道如何处理。”
谭文的梦境感觉如此真实,可当自己醒来时,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因昨夜睡得太晚,再加上那梦中也是半睡半醒。一起来,眼下青黑一片。
因谭府喜添贵子,姜夫人派人通知免了请安之事,还特意放了教导麽麽一日休假。
穿戴整齐的谭文闻言,待丫头走后,高兴地正欲取下钗冠继续钻入被窝补觉时,被同样未休息好的婷玉伸手拦下。
两人对视一眼,见小姐还是迷迷糊糊的,无奈道:“二小姐,今日便离府。小姐,您该去送送!”
谭文啊了一声,一拍脑袋:“这不还是得过去吗?”
婷玉嗯了一声,便将谭文的手拿下,理了理钗冠继续道:“只是免了请安,也就多睡半个时辰罢了。”
谭文沉默,这以后可就难见面了。估摸着姜夫人此时正与谭婉说些贴己话,也不适合我们听吧。
随意用过早膳,寻思着姜夫人话也该说完了,待送走谭婉,自己也好休息一日时,窗外却传来咕咕咕的叫声。
谭文放下擦拭嘴角的帕子,侧身从窗口处望去,却见院子高墙上站立着一只灰扑扑的大鸽子!伸长了脖子东瞅瞅,西瞅瞅,憨憨的样子很是可爱!脖子间还有一圈白色的羽毛,就如同戴了玉环。
婷玉见谭文侧过身子瞧,也好奇望去,感叹道:“好大一只鸟!”
那鸽子好似听到了婷玉的声音,噗嗤着翅膀飞了过来!唬得婷玉啊得一声惊叫!那鸽子好似很喜欢婷玉的反应,得意洋洋地在窗沿处走来走去。
谭文笑出了声:“这东西,还得意起来了!”
婷玉拍了拍胸口,这才凑了来:“小姐,这鸟不怕人吗?”
谭文盯着鸽子脚上的竹筒,沉思半晌才道:“这是信鸽,你未曾见过也正常。训练一对儿出来可是花费不少,所以多用于战场上传递消息所用。”
话音落下,那信鸽更是伸长了脖子走得更欢了!婷玉一愣:“这东西听得懂话?可既然战场所用,怎的跑这来了?”
谭文撑着下巴,不确定道:“可是迷路了?”
鸽子咕咕咕叫了几声,将腿上的竹筒晃了晃,婷玉一瞧,对谭文道:“小姐,要不打开看看?”
谭文未及笄时,温柔端庄,再加上琴棋书画也小有名声,多有称赞。女子间的嫉妒有时候来的莫名,因着这关系,久而久之,谭文便很少收到姑娘间举办的赏花宴请帖。更别说还有用信鸽传信的闺中密友了!
谭文笑道:“这怕不是给我的信件,也不便看,婷玉便将这鸽子放出去吧!”
婷玉愣了愣:“怎……怎么放?”
谭文这才反应过来,婷玉未见过,何来放鸽子一说?想了想,伸出双手将那鸽子捧在手心里。到底驯养过的,那鸽子虽洋洋得意,倒也规矩。
走到园中,将手中的鸽子一抛,待它飞远这才道:“去前厅罢!”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相处起来,还是有种距离感。如今的谭婉却是感觉到了,瞧着谭文神色淡然,到底还是有些难过。
抚摸着小腹,自己只是在姐妹情和爱情之间选择了爱情罢了。
谭文可没注意谭婉心中的想法,一心寻思着待会回院子可要好好补个觉,其他弯弯绕绕睡醒了再说。
而谭荫和李姨娘因昨晚的事,更是一宿未眠,如今也是盼着能早些回院子好好休息。
以至于整个大厅弥漫着一种睡不醒的味道,姜夫人昨夜也是睡得晚,又忍不住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程麽麽见了,转首对身边的丫头耳语几句。那丫头会意,便悄悄退下。
不一会儿,谭太傅便带着陈庭之和谭松进了大厅,待新人行了最后三拜之礼,众人心头松口气,但面色不舍地将两人送到府门外马车处。
陈庭之本欲约谭文出来,奈何谭太傅和谭松看得紧。只叹未寻着机会,看着谭文,好似有千言万语欲说,却被谭松将视线挡了去。
谭松好似没有感觉,只道:“我这妹妹年纪最小,到底是爹娘的心头肉,这是彻底交给你了,可别让她伤心!”
陈庭之收回视线,看着好友认真的神色,不由道:“我自是知晓!”
谭松皱眉:“最好如此!”
陈庭之笑了笑,将谭婉扶上马车与众人正式道别后,马车缓缓前行。
谭婉想了又想,一把将马车的帘子掀开,探出脑袋,看着自己至亲之人,娘的性子,怕是再难相见了!终还是留下眼泪!
陈庭之却是将谭婉拽了回来,皱眉道:“这般伸出脑袋,可是很危险的!”
陪嫁麽麽将帕子递了过去,谭婉接过擦掉眼泪后说道:“知晓了夫君。”
陈庭之对于昨晚之事也略有耳闻,谭婉性子便是比谭文火爆骄纵了些,毕竟认识这么些年。因着新婚,再加上爹的告诫,也不愿与她闹不快,只好拐着弯问道:“今日怎的不见嫂嫂?”
谭婉擦泪的动作一顿,昨夜自己被叫出去,想也知道是出事儿了,这事儿也不好跟他说,只好笑道:“嫂嫂昨夜发作生了,娘不放心,便唤了我们过去为嫂嫂壮壮命势。”
陈庭之自是不信这套说辞的,别人不知谭婉有孕,难道姜夫人就不知了吗?可谭婉的性子,若是继续追问,怕是要惹怒于她了!
想到此处,陈庭之心头就一阵憋火,还是温声道:“我这也是不放心你,大半夜的,又下着雨。”
谭婉心里一软,侧身靠了过去:“害得夫君担心了。”
陈庭之犹豫一番,这才揽过谭婉的肩,轻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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