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蔓

作者:青阳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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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8 章


      齐铭醉了吗?
      怎么可能,像他这种谨慎的人,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无法掌控的境地,即使偶然露在人前的弱点说不定也是他故意为之。
      齐铭缓缓睁开眼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心里莫名的软了一下。印象中她总是表现得很坚强,内心却很柔软,做事情没有目的性,单纯又善良,真是叫人不忍心伤害她。宋青蔓睡得很熟,侧着身子面对他,毫无防备的样子真是难得。他默默叹了口气,轻轻伸手抚摸宋青蔓的脸颊,而后不自觉地滑向她柔软的唇。方才他甫一靠近,她就闭上了眼,这么明显的示意,他如何不懂。可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反正睡不着,齐铭悄悄掀开被子起了床。浑身酒味熏得他头疼,他打开门唤醒了侍书,重新烧水沐浴,然后把书房里的公文带了过来。正房里本来只有一张几案,放在小榻旁,刚好跟小榻一样高,根本没办法写字。而齐铭又搬回来住了,宋青蔓特意叫人放了张小方桌在窗户边,齐铭偶尔会坐在桌前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这个时候夜已深,齐铭立起一本书遮住桌上油灯洒向内室的光,宋青蔓睡觉不爱点灯,有时候一丁点光线都能让她醒过来。齐铭做好一切,坐在桌前思索:睿亲王已经进入军中督军,赵世明也成功地混了进去,裴秋承那边暂时还没有确切的信息……一张大网把这一切牢牢罩住,他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
      正烦恼着,随手夹在书本里的信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范辛学不可能无缘无故写信过来,他要找的真的是宋青蔓吗?还是说想通过宋青蔓传达什么消息给他……嗯?如果跳着看……齐铭浑身一激灵,范辛学的信果然有问题!简简单单的问候信竟然拼凑出一个名字:赵成凡。齐铭有点诧异,赵成凡是什么人,范辛学究竟想跟他说什么?
      既然有了发现,那就好好看看这个消息到底要引他做什么。齐铭处理完公务,抓紧时间在小榻上浅眠了一会儿,不等天亮就准备好银票找裴秋承去了。
      裴秋承家在城南,因是同知知事,平日里他都是跟着同知杨烨办事,今日恰巧是杨烨休沐,裴秋承打算在家多待一会儿才慢慢过去。谁知他刚准备睡个回笼觉,就听见管家来报,说是知府大人到访。裴秋承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笑容,这是生意上门了。
      齐铭被引到一间小房间里,里面布置的很雅致,正中放着方形木几,三面配着素色的蒲团,在上位方摆放的是一架屏风。屏风上画着猛虎下山,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齐铭背着手没有就座,就在仆人上茶的时候裴秋承也到了。
      “大人驾临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齐铭皮笑肉不笑,对裴秋承懒得客气:“本官清早到访是要向裴知事打听一个人。”
      裴秋承刚要张口,却见齐铭将官印放在木几上,不由地大吃一惊。
      “本官知道裴知事的本事,也知道你暗地里在做什么。”齐铭一撩衣摆,端正跪坐在蒲团上,端起茶杯闻了闻,又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本官有何能耐,就凭这官印裴知事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裴秋承眉毛一挑,齐铭这是要用官威来压他。不对,裴秋承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齐铭的手段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先是借伤病避免与宣平官员正面冲突,然后暗地里调查所有大小官员,牢牢抓住每一个的弱点和把柄,以此周旋在宣平府衙里,让各方势力忌惮又不能出手,实在是不容小觑。那么今日他拿出官印是个什么意思呢?
      齐铭不着急,只是右手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无形中带给裴秋承一种压迫感,他慢慢地补充道:“钱固然是好东西,也要有命花不是?裴知事聪明人,不用本官过多提醒了吧。”
      裴秋承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齐铭身后有更强的势力,合作是生路,不合作就是死。想罢,裴秋承面带笑容在齐铭对面坐了下来,恭敬地答道:“下官明白,请大人吩咐。”
      齐铭满意地看着裴秋承,伸手蘸茶水在木几上写了三个字。裴秋承错愕,一时间愣在当地,不明白齐铭为何要问这个人。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对面的齐铭依旧敲击着木几,似乎在提醒他快说,他快速地在脑中回忆了一遍,然后起身作揖出门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裴秋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卷宗,恭敬地递给齐铭说道:“大人,这是他的资料。”
      齐铭收好官印,仔细看了一遍。原来赵成凡是赵成功的庶弟。赵成功是佑帝的伴读,被佑帝视为最亲近的人之一,当年削权成功之后佑帝钦点赵成功出任云州军队大将军,为的是牢牢掌握云州。而赵成凡仗着赵成功的关系混入军中,官拜从四品宣威将军,好几次与石漠战役都是他指挥的,有胜有败功过参半。
      “本官要更详细的。”
      “虽然赵成凡戍边多年,不过传闻说他与朝中官员关系甚密,联系频繁。特别是最近一年,有京城来的信使多过往年相加的总和。然而他们用的都是暗地通信,不走官家驿站,所以很难被人察觉。”裴秋承想了想,配合地继续说,“有消息说赵成凡此人急功好利,野心很大,对他哥哥十分不满,早有取代之心,而朝中也有人大力支持这件事。”
      “你知道与赵成凡联络密切的朝中大臣是谁吗?”
      裴秋承忽然笑了,压低声音略显神秘地回答道:“左相。”
      齐铭站起身,从袖子里掏出银票放在桌上,对一脸惊讶的裴秋承说道:“你的规矩还是不要破了,不该记得的东西尽早忘了才好。”
      裴秋承拱手送齐铭:“下官抱恙在床,多谢大人过府探望。病中不能见风,恕下官无法亲自送大人出府。”
      齐铭回头看了裴秋承一眼,很是满意地应了一句:“裴知事好好养病,今日不必点卯了。”
      话说宋青蔓闲来无事到霓裳阁巡视,给几位绣娘分了些冰镇水果解暑,又叫掌柜的拿出账本一一核对,没想到一瞥街上看到了通判夫人。宋青蔓还记得她给自己下套的事儿,带着瑞珠儿下楼假装偶遇,假惺惺的互夸之后相约在茶楼聚一聚。
      王夫人开始还有些别扭,见宋青蔓丝毫不为上次的事情着恼,慢慢地自然起来,同她聊衣服聊首饰,越说越高兴,话题也越聊越广,没一会儿就说到八卦话题了。
      “齐夫人可知又要选秀了?”王夫人一边剥着瓜子,一边面带欲说还休的表情。
      宋青蔓诧异,不解地问:“选秀都是有规程的,上次因为江南大水搁置了,这一次时间正好又太平自然要选的啊,有什么奇怪的?”
      王夫人一副你真是孤陋寡闻的样子,略带骄傲地说:“这次更不同了,圣上一直抱恙,皇后带着众妃嫔吃斋祈福,哪里有什么心思选秀女啊。”
      “咦?”宋青蔓装出更加惊讶的样子,“那为什么……”
      王夫人手指抵唇“嘘”了一声,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出房间,一脸八卦的样子跟宋青蔓说:“是十皇子提议的,这次选秀的主角不是皇帝,而是皇子们。除了早几年娶亲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现在成年的皇子还有好几个,这可是拉拢世家增强实力的好机会啊。想必齐夫人也了解一些现在的局势,三足鼎立互相争斗,你我夫君都卷入其中,咱们妇道人家不能在官场上助他们一臂之力,但是可以多打听打听消息,太太圈里有很多外面不知道的秘闻哟。”
      宋青蔓做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看到王夫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觉得自己装得太傻了,连忙换上“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才看到王夫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呐,齐大人到宣平时间尚短,还不清楚这里的局势。我家老爷一直仰慕齐大人的才学和本事,想跟齐大人交交心。未来的官途如何走,希望齐大人能带着我家老爷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宋青蔓笑了,这话说得七拐八拐,无非就一个意思,想拉齐铭入伙呗,王夫人可真是通判大人的贤内助啊。她略加思索,笑道:“王夫人说得对,我回去定好好劝劝我家老爷。只是不知通判大人希望我家老爷站在谁的身后?”
      王夫人迟疑了,宋青蔓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毕竟之前见面她还一副我不听我不管的样子,今日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居然把话听进去了。原本以为要多劝她几次的,没见过这么单纯的官太太,这不是拖齐大人的后腿么?算了管他呢,再蠢也不是我们家的人,王夫人嘴角一扬,笑道:“自然是中宫嫡出的十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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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桃夭小可爱的支持哟~
    今天有点卡文了,更得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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