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蔓

作者:青阳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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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 章


      赵世明果然不负众望,短短一个月就带回了消息。齐铭看着赵世明的传书,心里咯噔了一下,事情比想象中严重得多啊。军中早已粮草不足,士兵们吃了上顿没下顿,显然已经闹了好几次了。而这件事被有心人隐瞒了下来,于是下意达不了上庭,大将军赵成功甚至在计划攻打石漠,丝毫不知军士们的困难。情况日益严重,兵士们开始逃的逃,跑的跑,一旦被抓住就是处死,原本三十万的大军竟然锐减到了十七万,比战争消耗还要快!赵成功怒不可遏,立马上书向皇帝要兵,一时间征兵人数大增,不少家庭为此哭坏了眼。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还是有人勾结石漠,将军中的机密透露给敌方,造成战术泄露,赵家军吃了好几次败仗。赵世明目前还没找到证据,无法得知勾结石漠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推测此人在盛国地位一定不低,能拿到军中机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齐铭放下书信,赵世明处境不是很乐观,这封信能送出来肯定非常不容易,他急需给赵世明支持,不能让他白白折在那里。睿亲王已经去督军了,他发现问题是迟早的事,赵成功想保住将军的位置很难,那么谁能接手军队呢?若这时石漠人打了过来,前线一旦崩溃,首当其冲就是宣平和宣和两个地方,他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夫人怎么办,不如让她回去,这里这么危险。
      宋青蔓不知齐铭在烦恼什么,她本来在屋里看书,正看到精彩的地方,那妖怪已然翻脸,将披在身上的人皮一撕,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突然就被瑞珠儿打断了。
      “夫人,门房说有您的书信。”瑞珠儿把手里的信递给宋青蔓,“您看。”
      宋青蔓很诧异,谁会给她写信,谁又知道她在宣平府……等等,莫非是睿亲王说的那个朋友?宋青蔓犹豫地接过信,很快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几下就撕开了信封,里面放着薄薄一张纸,纸上字句不多,只是基本的问候,最叫人惊讶的是落款——范辛学。这个名字让宋青蔓迅速回忆起来,认识范辛学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四五岁的年纪里什么都不懂,整天跟在他们后面。范辛学个子矮一些,也比较有耐心,愿意带着宋青蔓玩;而左右良脾气冲,一会儿嫌宋青蔓是女孩不能爬树,一会儿又说她太小懒得照顾,总之就是嘴上非常嫌弃实际又非常照顾的类型。那个夏天三个孩子培养出了友情,分别的时候一个个哭喊着,结果还是没抵挡住时间的洪流,之后他们的联系慢慢就断了。至于为什么范辛学要寻找宋青蔓,还托付了睿亲王帮忙,这就不得而知了。
      齐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与裴秋承周旋的情况不是很好,明显裴秋承的话有真有假,每一句话都不落在实处,在与齐铭打太极呢。齐铭也不急,第一次交锋本来就是互相试探,且看后面罢。
      “你看。”宋青蔓把信递给齐铭,她不介意让齐铭看这个,反而想听听他的意思,“我觉得这就睿亲王说的那个朋友,这也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齐铭哂笑,一瞥宋青蔓正等着他解惑呢,他连忙咳一声说道:“范辛学,辰合十年考中三甲,殿试一鸣惊人,佑帝点其为探花。同年进入翰林院,第二年外放江南,由五品外官一路向上做到了四品京官。如今是朝中三品大员,刑部尚书范大人。像他这般晋升速度,在我朝一只手能数得出来。”
      宋青蔓面露惊讶,范辛学不像是官宦子弟,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
      “不过为夫好奇,这位范大人时隔多年忽然就想起他的青梅竹马了,这是为什么呢?”齐铭一边说,一边看着宋青蔓,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我也觉得奇怪……”宋青蔓猛然反应过来,齐铭那调侃的语气,“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小时候的玩伴!”
      齐铭哈哈一笑,又看了一遍信,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范辛学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快齐铭轮到了休沐日,他计划着带宋青蔓去郊外山庄避暑,然而刚准备出发,裴秋承主动找上门来了。宋青蔓在游廊上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正是那日来报信的官员,她还挺有印象的。齐铭有事儿,出游计划自然就流产了,宋青蔓百无聊赖拣起几案上的书看了起来,结局不精彩,千篇一律的妖怪被收服,其实有些人比妖怪还可恶呢。桃夭把自己学着绣的手绢展给宋青蔓看,宋青蔓一时来了兴趣,手把手教起桃夭来。瑞珠儿在旁边逗趣,三个人说说笑笑一上午就过去了。
      吃完午饭,宋青蔓有些困,躺在小榻上眯着眼养神。午后的阳光很烈,温度也骤然飙升,瑞珠儿和桃夭在屋里子有一茬无一茬地低声聊天,换着给宋青蔓扇风。屋子里点了很浓的香,因为院子里有树有花草,蚊虫很多,不点浓烈些宋青蔓总是要被咬。齐铭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二人不要吵醒宋青蔓,二人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还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齐铭皱了皱鼻子,又把窗户打开了一些,香味太浓烈了,不通风的话对身体不好。他搬了个小凳放在小榻旁,抄起几案上的书翻了起来,这些妖魔鬼怪的故事他并不喜欢,难得宋青蔓高兴他才买了一些。这些故事都是披着鬼怪的皮写着才子佳人的爱情,看多了也是会腻的,所以他看了开头直接就翻到了结尾,一本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完了。他转身看向宋青蔓的妆台,上面放着几个小瓷盒,打开盖子全是胭脂,有红有白,凑近一闻正是宋青蔓平日里脸上香甜的味道。齐铭嘴角一扬,目光又落到放首饰的妆匣上。他轻轻抽出一层层,宋青蔓首饰不多,发簪三支,步摇两支,镯子一个……咦,最下面那个是什么?
      睡在榻上的宋青蔓翻了个身,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齐铭放轻了动作,将最底层的东西取了出来。这是一块靛蓝色的手帕,一角绣着展翅翱翔的白鹤和一个小小的不是很显眼的“蔓”字。很明显这不是宋青蔓给自己绣的,白鹤,难道是绣给心仪之人的?齐铭猛然一惊,下意识握紧了手帕,握出了一条条皱褶。
      会是谁?范辛学?齐铭摇摇头,那时的宋青蔓不过四五岁,哪里会有情愫。齐铭越想越心烦,看着宋青蔓的睡颜忽然不安起来。宋青蔓跟他约法三章里,其中一条就是无论是谁对他人动了心就和离。那么宋青蔓是决心要离开他了吗?
      宋青蔓睡了一个多时辰,她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很不舒服,叫瑞珠儿烧水沐浴。等她收拾妥当之后,下意识打听起齐铭来:“老爷是在书房吗?”
      瑞珠儿抿嘴一笑:“老爷陪了夫人一下午,不久前才离开,看样子是去书房处理公务了。”
      宋青蔓抬了一下眉头,她睡觉的时候齐铭来了?
      “老爷有交代什么事吗?”
      “没有,老爷只是坐在夫人身边看书。”
      宋青蔓眨了眨眼睛,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很快她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带着看完的书去了齐铭书房。谁知齐铭并不在书房里,连侍书和执棋都不在,宋青蔓放好书,站在书架前准备再挑一本,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蓝色藏在书桌上的书堆里,若不是露出一个角,很难叫人发现。宋青蔓小心把东西抽出来,有些赦然。这不是她婚前绣给夫君的手帕吗,咦,她明明藏好了,现在怎么会在齐铭这里?
      晚间齐铭回屋,看到宋青蔓已经换好睡衣躺在床里看书,烛光不够明亮,她还是看得很入迷。他在外面吃了酒,头有点晕,忽然想起下午发现手帕的事,坐在床沿上想问个清楚。
      “手帕?”宋青蔓被问住了,她从枕头下拿出那块蓝色手帕,这是她下午从书房带回来的,“你是说这个吗?”
      齐铭红着脸点点头,酒的后劲儿有点大,现在他脑袋不是很清醒,但是看到手帕还是莫名激灵了一下。
      “是我自己绣的,嗯,没打算送人。”宋青蔓撒了个小谎,又问,“怎么被你拿到书房去了,我明明放在妆匣里的。”
      “真的不是绣给别人的吗?这明显是男子用的,你从来不会带这样的手帕。”
      宋青蔓噎了一下,看着齐铭的状态不太对劲,就实话实说:“好啦,这是给你的,原本打算在新婚那日送你……”话还没说完,突然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齐铭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靠近,酒味扑面而来,吓得宋青蔓怔住了。
      “原来是给我的,是我的……”齐铭扬起嘴角,忽而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倒映着烛光闪闪亮,白里透红的脸看得宋青蔓心跳加速,她猛地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闭上了眼,抖动的睫毛暴露了她此时此刻莫名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宋青蔓忽然感觉到胸口一痛,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连忙睁眼一看,哭笑不得。原来醉酒的齐铭说完话就这样倒头撞了过来,眯着眼睛睡着了!宋青蔓自嘲了一下,没有叫人,亲自为他宽衣脱鞋,等他安稳睡下,她才抚了抚撞痛的胸口。
      刚刚她在期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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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应该能赶上截止时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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