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月

作者:金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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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乖啊


      天子生辰刚过,又是腊八,朝中有两日的休沐,无人叨扰,西泠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末了。

      醉酒过后脑子有些昏沉,呆了几息的功夫,她才终于完全清醒,猛地坐起来,低头,身上的中衣好好的,怀里的瓷娃娃、手里的匕首也好好的。

      她这才松泛下来,将匕首放回床头柜里,瓷娃娃也塞到软枕里妥帖的藏好,下榻自个儿换了一身常服转出寝殿,早有内监备好了热水,她挽了袍袖自洗漱,待拿开巾栉,本来还睡得有些慵懒的小脸儿,即刻鲜活起来,妍丽清透的无限夺目。

      侍立在落地罩旁的小内监看的有些呆,他是以前侍奉天子的近侍,也没少见天子洗漱,往日里天子虽白,却有些病弱的苍白,皮肤并不似如今这般的清透,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天子近来心情不错,气色自然就好了。

      西泠月刚洗漱完,徐得海便虾着腰过来,请示:“今个儿朝中休沐,昨个儿王爷特意吩咐了,圣上可以恣意玩乐一日,圣上属意什么?”

      西泠月放下挽起来的袖子,遮住了那一截子欺霜赛雪般的细腕,脸上笑吟吟的往殿外走:“朕昨晚同帝姬约好了,今儿个要陪同她拆板子的,现下也不早了,帝姬该等的不耐了,你们速速摆驾,莫要让她等急了,拖着上了夹板的腿再出来寻朕。”

      天子虽还是不喜内监近身服侍,但相比以前的厌恶好上了许多,徐得海随在他身边也能递上两句话了:“圣上昨晚玩闹的晚,帝姬何尝不是?怕是这会儿还未曾起身呢,圣上莫要太过着急了。”

      天子听后点头:“正是,帝姬打小便嗜睡,朕去早了,怕是还要埋怨朕呢。”遂也不急了,转去了侧殿。

      侧殿里的一个尖脸小内监正在打瞌睡,听见动静,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迎出来行礼。

      天子抬手:“起吧,朕就是来瞧瞧朕的小毛团。”

      这个小内监就是先前抱了狮子猫去养的人,他谄媚的跟上去:“小祖宗好着呢,奴婢每日给它梳毛打蜡,吃食是随着万岁爷在御膳房也有一席位,每日里换着花样的喂它。这不,到奴婢手里才不过三两日,即刻就油光水滑了起来。”他猫着腰打起了帘儿,露出里面装点华丽的窝儿:“小祖宗它畏冷,刚吃了小黄鱼才团起来呢,万岁爷您瞧瞧。”

      他吱哩哇啦说这么大一通,谄媚的仿佛天子有多大权势,荫下猫狗升天一样,实则这猫是摄政王赐下来的,别说只是照看的这么精心,便是让他每日焚香供奉,他定也能干的出来。

      西泠月这次倒不怎么生气,反而还有些好笑,前几日听那随堂太监刘进忠说那人是老祖宗,今个儿这小内监又言他给的这猫是小祖宗,那他们两个岂不是爷俩了?

      越想越觉得可乐,她那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都弯成了一双月牙,撼动不了他,她总得给自己找点儿打压他的乐子,不然,时日久了,她会被他的威势压成阿弟一般了。

      那只狮子猫果然如那小内监所言,只短短几日就被养的油光水滑的,瞧着还胖了一圈,正窝软缎里团成一团睡觉。

      小内监伸手去抱它:“奴婢抱小祖宗出来给圣上……”

      天子止住了他:“你别动朕的小心肝儿,它爱睡就睡罢,朕一会子还要去帝姬宫里用饭,陪它玩不了一会儿。”她又伸手在它头上摸了一摸,才似依依不舍的起身:“瞧朕的小毛团多可爱,就是帝姬她怕这些个东西,要不然朕就能抱着它一道去玉溪宫玩儿了。”

      徐得海呵着腰引她出去:“不妨事,小祖宗一直都在呢,待圣上回来奴才让人抱了它过来。”

      西泠月点头,整了整精神举步出了殿门。

      雨雪已经停五日了,今个儿也是个不错的天气,日头虽没什么温度,却照的大地明晃晃的,一扫往日的阴霾,让人心里也明朗起来。

      玉溪宫的几枝红梅开的正盛,艳艳的花朵儿上浮着还未及消融的白雪,显见的好看。

      有几个宫娥正举着银勺在收集红梅上的雪,准备给帝姬煮茶吃,见天子过来,纷纷停了动作,笑嘻嘻的过来行礼。

      天子同帝姬感情深厚,连带着她殿里的宫娥也都同天子熟悉,昨晚儿上才玩闹过,并不怎么肃容。

      西泠月抬手让她们免礼,伸着脖颈往内殿里看:“瞧殿内静的,帝姬该不会还赖在床上罢?”

      宫娥们捂嘴娇笑:“圣上惯会取笑咱们帝姬,帝姬早起身了,等您有一会儿了呢,因腿上的板子实在不舒坦,就先打发了人去请院使,现正在殿内连您带太医一同等着呢。”

      正说着,背着药箱的太医院院使赵天来就过来了,似有些魂不守舍,木登登的拱手给西泠月行了李。

      当没瞧见他的异样,西泠月微微笑了下,抬手招呼:“还愣着做什么,朕的阿姐可还在等着你拆板子呢,快同朕进去!哎,你们给朕留下,帝姬的玉腿也是你们能看的吗!”

      她是在说她身后跟着的一群内监,徐得海塌腰应声:“奴婢省得,奴婢们就在宫外伺候着。

      进得殿内,西泠洲正趴在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上瞧话本子,朱红色的外皮内包裹的却不是儿女情长,才子佳人,那是西泠月平日里看的,自从和天子换了身份,她便勒令他每日必读三个时辰。

      见人进来,西泠洲将手中的书一扔,拖着腿站起来伸手就要抱她:“阿……”

      西泠月瞧着不妙,连忙截口:“阿姐召太医过来,可是腿该拆板子了?”

      西泠洲这才惊觉后面还跟着个赵天来,远离摄政王压迫半月余,他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倒也不慌,依旧伸手拉西泠月坐下,端庄的笑:“腿早好了,昨日便该拆下的,全赖你非拦着不让,让我只能坐在绣墩上放烟花。”

      西泠月笑着看了一眼侍立在侧的许嬷嬷。

      许嬷嬷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将西泠洲扔到一旁的话本收好,出门守着去了。

      西泠月这才对赵天来道:“院使过来瞧瞧帝姬的腿吧。”

      赵天来四十多岁,按说正值壮年,但却脸色蜡黄,身形干瘦,魂不守舍的像在梦游,听见召唤才勉强打起精神过来给西泠洲拆腿上的夹板。

      只是错骨,接上之后养几日便能大好,西泠洲养了大半月,早无碍了,松纱布取隔板,一步一步拆卸下来并不艰难。

      办完了事儿,赵天来也没甚心思收拾那堆废弃的板子纱布,随意拱了拱手,准备告退,却听身后一阵轻笑。

      “院使如此魂不守舍,圣驾面前恭敬全无,到底是眼中无朕这个天子呢?还是急着回去寻你那小儿,亦或是……两者皆有?”

      赵天来浑身一震,注意力终于全部回来,脸色怪异的转过了身:“圣……上?”

      西泠月缓缓站了起来,薄薄的阳光透过轩窗映照在她面上,玲珑玉透:“你不必这样看朕,朕若不下令绑了你的儿子,你岂会将朕放在眼里?”

      毫不起眼的傀儡天子竟然做出了如此举动,就像放入江海中的一尾蝌蚪,任它漂泊死活,不想一摆尾竟掀起浪花打湿了人的衣衫,实在令人惊愕。

      赵天来咽了口唾沫,跪了下来:“稚子无辜,老臣不知犯了何样的过错惹得圣上这样震怒,但稚子无辜,请圣上切莫要为难他啊,圣上要责罚,老臣甘愿领罪。”

      这赵天来三代单传,年四十五方得一子,那是全家人的眼珠子,断不会容他有失。

      “你的儿子朕知道,今年该五岁了吧,虎头虎脑正可爱着,将来定也能长成一个能支撑门楣的才俊,若是因为他的父亲而少了根胳膊、缺了条腿,甚至丢了脑袋……”西泠月微微一笑:“岂不是可惜了么?”

      众人眼中的傀儡皇帝,忽然锋芒毕露,不知不觉间就割到了人身上,感觉到疼了才终于肯信服,赵天来心终于提了起来,以头抢地:“圣上要臣……做什么?”

      “你倒是识相。”西泠月微抬起下巴:“也不必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不必紧张,朕只是不想让帝姬同朕一道困在宫中,连放个烟花都需人示意准许,是以需要你下一副药,能让朕的阿姐安安生生的染疾,安安生生的传染,安安生生的被送出宫到庄子上将养。”

      “这……”

      帝姬染疾、传染、出宫如此大阵仗,势必要惊动摄政王,而他便是从中捣鬼之人……

      赵天来额上渐渐冒出了汗珠子:“圣上饶命啊,若是被摄政王知晓,臣……臣……”

      “啪”的一声,西泠月以手击桌,秋水一般的眸子聚起了风暴,厉声:“赵天来!你不要忘了你上面的正头主子是谁!朕乃西泠氏第一百八十八位子孙,先帝爷亲传下的帝位,大庆朝第二十五位皇帝,是天下臣民名正言顺的君主!你想另拜庙门,只可惜朕还未亡如不了你的愿!”

      她模样妍丽,如此疾言厉色,不显狰狞,反而生出另一种灼人的美来。

      坐在她旁边的西泠洲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目光中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东西。

      跪在地上的赵天来汗如雨下,在进来之前,他死都不会相信,那样一个羸弱的傀儡天子竟然有如此狠辣的手段。

      西泠月的目光从他微颤的头顶掠过,看向那雕梁画栋:“朕许你一日的功夫,是即刻见到你那小儿的尸身,还是凭借你的本事躲过这一劫,且回去好好想想吧!”

      赵天来内里衣衫尽湿,游魂一样的飘出去了,西泠洲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她腰间的玉坠。

      西泠月回身看他:“怎么了?”

      玉坠下的璎珞红红的一簇,西泠洲一条一条的分着线:“阿姐说话神态,好像有些像那人了?”

      西泠月坐到了他身边:“咱们既知别人的长处、强处,为什么不学呢?”

      学来了那人的长处,强处,再拿这些对付他!

      西泠洲绕过了这个弯儿,神色轻松起来,他的眼睛飞快的往西泠月胸口一瞟:“咱们互换身份这事儿,阿姐怎么不再敲打敲打他?人生在世上哪儿有不生病的,若是到时候,这太医不防备,再嚷嚷出去岂不是不妙!”

      “一码归一码。”西泠月神色凝重:“咱们现在还尚未拿捏住他,不好一起抖落出去,若是他将事情泄露出去,染疾出宫说到底不是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即便叔父追问过来也尚有转圜的余地,但互换身份牵扯就大了……”

      西泠洲恍然,想了一会儿又发愁:“如果那个太医不听话真的抖落出去,那可怎么办,咱们真的要动他的儿子么?

      西泠月摇了摇头:“真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杀了他全家也于事无补,何苦造杀孽。”

      *****

      赵天来从玉溪宫出来,一路低头走的的匆忙,碰见同僚招呼也不理,自闷头走到德化门才停住。

      左边的宫道通往太医院,右边的宫道通往宫外。

      他枯站了会儿,咬了咬牙踏上了右边的宫道。

      自踏上这条宫道,他脚下走的就越来越急,跟后面有谁赶着他一样,刚拐了个弯儿,眼瞧着就快到宫门口了,他脚下忽然一个打滑,摔到了地上。

      石狮子前立了个嬷嬷,高髻梳的一丝不苟,双手交叠放下身前,显见的干脆利落,她眉锋一挑,声音是渗入骨缝的冷:“圣上所料不错,赵院使果然已经做好了抉择。”

      赵天来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堆着难看的笑脸:“没有没有,许嬷嬷且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回府再瞧一眼。”

      许嬷嬷没有理他,只是看向宫门口:“今日休沐,王爷想来也休憩在府邸中……”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外头的阳光亮堂堂,她站在石狮子的阴影里,低眉垂眼的像纸人:“不过,老奴提醒院使一句,出了宫门且慢着去摄政王府,回家奔丧才是要紧。”

      赵天来撑在地上的手,瞬间没了气力,看着阴影里的人已经转了身,他连忙爬过去:“许嬷嬷……”

      “院使……”许嬷嬷即刻侧过脸,声音小,但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若不想奔丧,就即刻收起你脸上的神态,站直了回你的太医院配你的药!”

      赵天来忙闭紧了嘴,爬起来,双腿打着颤跟在她身后。

      *****

      腊八休沐,摄政王确实在自己的府邸,他倒不是在休憩,身居高位,要务也多,北直隶一带的灾后重建、宫内东苑殿宇坍塌、驻守边疆二十万将士的吃穿用度……一桩接着一桩,寻常不得空闲。

      全是要银钱的事儿,大意不得,户部核算过,内阁拟了票,原是交由天子过目盖宝印方能下行,但到了如今这地界,天子不顶事,票拟只能由摄政王过目。

      兵部尚书洪武、工部尚书朱世伟是紧跟着手持票拟的内阁首辅李明达来的。

      原本不合规矩,但摄政王宽和也一同见了,那票拟奉上去,坐在上首的人良久未言,似有不满之意。

      洪武和朱世伟看准时机,连忙出列,一左一右跪在地上。

      朱世伟先道:“王爷容禀,北直隶一代共十三州府受灾,积雪厚重使得灾民房屋坍塌裂缝、田地幼苗俱损、冻死的猪样牲畜已经在两县引发了疫病,核算下来只一州至少便需二十万两银子,可户部仅仅只拨给臣十万两,这可如何使得?请王爷做主啊!”

      洪武接道:“边疆苦寒,将士们保家卫国从不曾言过一声辛苦,只要吃饱穿暖,他们便能洒出一腔热血为保家卫国!王爷亦是武将出身定是深有体会,可如今,户部苛待,这要命的天儿,只将将拨下来五万两,折合下来,边关的将士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饱饭,还只是半月的量,这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么!如此下来,若被鞑靼、瓦赖两大部落得知,定会趁机攻打,后果堪忧啊!”

      票拟被上首之人缓缓卷成了一个筒,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胳膊,长眉紧蹙,神情凝重。

      见似有望,洪武和朱世伟再次叩首,恳切:“请王爷明鉴啊!”

      李明达在自己的座位上,脊背绷的笔直一言不发。

      端坐在上首的摄政王终于长长一声叹息,他晌午才从西郊军营同禁军们操练了兵马回来,尚还穿着银白甲胄,束着箭袖,不曾披大氅也未带冠,长发只用了根与铁卫相同的赤色绸带高高的束起来,于这臃肿的冬日里,显见的英姿飒爽,俊武不凡。

      他搁下手中的票拟,那双惯常含笑的眼睛里拢满了愁绪:“两位大人所言,我如何不知,但先帝骤然龙御归天,新帝又年幼,历年沉珂致使国弱民强,国库比咱们的脸都干净,又如何能拿的出来银子来?户部亦是为难啊。”

      洪武心直口快,立刻辩驳:“王爷莫要被户部蒙蔽了,国库告急,臣下也略知一二,但今年雪灾,皇宫东苑殿宇坍塌,不过方寸,户部竟拨了一百万两银子修葺,如此灾年,紧要关头,竟这般挥霍,户部其心可诛啊,王爷!”

      冬日里天儿黑的早,才坐了会儿,外面就渐暗了起来,早有底下的人掌了灯,摄政王拿过一旁的铜剔子将自个儿眼前烛台上的灯芯拨了拨,瞬间霍亮的光映照着他的脸,长眉秀目,俊秀如斯。

      “皇宫是大庆的脸面,寻常人家的脸上缺了一块都羞于见人,何况是天家?如今边关有异族虎视眈眈,内里四大藩王又拥兵自重,朝廷艰难啊!”他叹息:“户部此举也无可是非,脸面好看了,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想冒犯也得掂量一二,可若是一味的抠唆,叫人知道,轻视事小,被不轨之人冒犯伤了根基才是大事儿,两位大人且多想想。”

      不曾想昔日风行草靡的摄政王,如今竟也变的如此,委曲求全、得过且过,难道大权在握后,血性便消磨了吗?

      洪武和朱世伟眼中情绪复杂。

      摄政王却不管他们怎么想,冲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明达抬了抬手:“我瞧着递上来的折子,算算日子越王世子明早上便可抵达京城,仿照越王府邸装饰的宅院可修葺好了么?”

      李明达连忙起身,拱手:“自王爷示下,臣从不敢懈怠,世子宅院的一应饰物俱都是从江浙一代八百里加急运送过来的,前日已全部修葺完全。”

      摄政王满意的颔首:“世子久居金陵,路途遥远,天儿又冷,怕是遭了许多的罪,定不能立即进宫面圣,但咱们不可怠慢,明日便带圣上出宫到世子的宅院里见一见世子吧。”

      李明达应声称是,洪武和朱世伟还想再恳求一番,摄政王却懒懒的歪侧了身子,揉着眉心:“我倦了,你们下去吧。”

      韩钟离进门正碰见如释重负的李明达,以及摇头叹息的洪武和朱世伟,便让到一边行了礼,见他们都出去了才进门:“主公,院使赵天来派来的小子说有急事要求见主公。”

      他听后,笑着摇了摇头:“打出去。”

      韩钟离得令退下,刚出门便见一貌美女子正过来,他立住叫了声“小夫人”。

      女子端着脸色“嗯”了声,又问:“王爷可在里面?”

      韩钟离道:“在”

      她便婷婷袅袅的进了去。

      这位“小夫人”叫元娘,是摄政王随手收的侍妾,后院里还养了五个这样的侍妾,都是旁人孝敬的。

      摄政王是个孤儿,打小跟着齐老将军,算是老将军的义子,自老将军殁后便没甚亲人,在军中不觉,但在朝堂上立了足,这偌大的府邸没个女人着实说不过去,也就随意收了些。

      这元娘又还算识得大体,端庄懂事,摄政王偶尔回府总是召她,也算是受宠,大家都叫她一声小夫人。

      摄政王见她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那一截子纤腰也扭来扭曲,他的眼神渐渐变的幽暗,长臂一伸将她揽到了怀里。

      元娘惊呼一声,羞红了脸,纤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无限娇羞:“王爷~”

      那刻意穿了薄夹衫下的腰,也不知是被冻僵了还是如何,摸着有些硬还不够细,抵着他胸口的手也怎么不好看,摄政王阖了阖眼,将她推开:“下去。”

      上一刻还柔情蜜意,下一刻便冷若冰霜,如此反复让元娘愕然:“王爷……”

      摄政王看着他,又说了一遍:“下去!”

      他脸色虽依旧温和,但那一双凤目却已变的冷峻。元娘再不敢多言,喏喏退了下去。

      他起身,踱到了窗前,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边竟隐隐升起了月儿,只是冬日里的月不甚明显,朦朦胧胧的一弯细弦,周围也不过零散几颗星子。

      他抬起手对月拢了一拢:“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吟罢又轻笑出声:“小东西,孤为大庆鞍前马后,你却在后兴风作浪,待孤定了江山,你是不是都已经渗入了庙堂?真是不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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