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世子重生以后摆烂了

作者:君辞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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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辉之死


      太平七年。

      入秋之后,帝京的雨就没有歇过,淅淅沥沥扰得人心烦。叶辉独坐在窗前,隔着雨幕看栖梧宫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枯叶,觉得此情此景甚是凄凉,与昨夜对比异常鲜明。

      昨夜是大良自建国以来的第一次国宴,觥筹交错君臣相乐,是连开国那日都没见过的热闹。

      前朝大坤皇帝昏庸无德,苛捐杂税民不聊生,皇族却仍在帝京里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百姓们日子过得苦,摆在眼前的不过两条路,要么辛劳工作去补那根本不可能交出来的税款直至饿死,要么就反了。

      起兵造反尚有一线生机,若只是甘心于现状不过是等死,为什么不反?

      各地有志之士蠢蠢欲动,只待一个领头的人出现,就能一路打进皇帝的寝宫。

      那时候,叶辉的父亲叶阳因为学过几日粗浅功夫,被乡邻推举着成为了附近十里八乡的那只领头羊。

      当时起义的队伍大多走到半路相遇了就合为一支,最后到了帝京门口只剩下两支队伍,按方位可划为南起义军和北起义军。然而为了纪念当时全国各地的响应,史书上是称为四方起义的。

      两支队伍隔着帝京同时攻城,最后是叶阳带着北起义军先一步取了皇帝的性命,拿到了玉玺。叶阳转头就把玉玺交给了随后而来的李庸——也就是当今皇上手里。李庸安心收了这玉玺,登基称帝。

      然而前朝的旧臣,盘踞在帝京多年的世家以及南起义军中皆有不服之人。

      叶阳就帮着李庸镇压,李庸指哪,叶阳打哪,打遍了整个帝京,李庸又跟在后面安抚,许以好处。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终于顺利建了国。

      内忧外患尽除,准备分封赐赏了,才发现国库就是个空屋子。这时候众人才知道那个夜夜笙歌的前朝皇族也要吃不起饭了,说来真是讽刺。

      李庸没法,只得一切从简,连登基大典都办得简陋,领着四个儿子去拜了皇天厚土,再接受众臣朝拜,就算是大典了。

      历经七年的休养生息,大良虽然仍称不上国库充盈,但与百官一乐的资本还是拿得出来的,才有了昨夜的国宴。

      七年过去了,朝中官员变化也是极大。

      当年因人才凋敝,前朝旧臣也被委以重任,如今朝中官员派系复杂,前朝旧臣,本朝举子与世家子泾渭分明,又相互勾连。就连当年那些一起起义,和皇上称兄道弟过的泥腿子们也都和朝中官员学了一身油滑。

      国宴,不仅是举国同庆,更是提醒大家皇上还在呢,和这个喝杯酒,和那个聊两句,大家都是明白人,别天天搞些结党营私蝇营狗苟之事。

      本来该是这样的。

      谁能想到大皇子会挑了这么个日子逼宫呢?

      大概那日子真的不太好,容易改朝换代。

      当今陛下膝下五个儿子,除了小皇子李满尚在襁褓之中,其余四位皇子皆是皇帝还未登基时就已经出生的,其中大皇子为长为嫡,是所有人心中的太子人选。

      可陛下正直壮年,久久不立太子。

      渐渐就有传言说,前四个皇子曾是庶民耽误了太多时间在乡野中,如今行事没有分寸不得圣心,皇上又还年轻,完全可以等到五皇子长大,亲手教出一个符合他心意的继承人。

      真是没处说理去,叶辉才二十二岁,就已经被叫做大龄,天天被催着要尽快娶妻生子。当今皇上都快要奔着五十去了,还能被夸一句年轻有为。

      昨日大皇子突然发难,叶辉还记得他拿剑指着皇上说:“你立我为太子,我就让他们都撤下去,父皇,我是嫡长子,我才是太子!”

      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叶辉没明白,都已经有胆子勾结金羽卫逼宫了却只要个太子之位,真是杀鸡用牛刀。

      身在皇家——虽然是个半路出家的皇家——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是最寻常的戏码,话本子里都要演烂了。

      金羽卫也有分寸,到底是四卫里专门护卫皇宫的精英部队,没伤人没流血就把殿上一众官员吓得像鹌鹑,文官也就算了,那批起义军出身的武官抖得最厉害,实在是丢人。

      叶辉觉得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就窝在座位上看戏,还要给自己把酒斟满,边喝边看。

      结果就把自己看进了栖梧宫——传说中前朝某个宠妃的住所,反正他觉得荒凉得像个冷宫,种了满院子的梧桐树,枯黄的叶子铺了一地。

      叶辉在窗前捂着脖子沉思,怎么都没想明白这是唱的哪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看得多了,可谁家话本子也不敢写皇子们夺嫡要把镇守边疆的亲王世子软禁起来吧。就不怕他那个头脑简单的爹扔了边疆不守,一路打上帝京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路都熟。

      就这么关着他,也没人来找他聊聊,给他说说他是犯了哪位大人物的忌讳。

      当时另一伙来路不明的军队冲进来,他瞅着这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就顺手替老四挡了一下,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怎么就被打晕了扔进这冷宫里呢。

      倒是有个小太监送来壶茶,他一口没喝,已经放到冷了。

      也不是怕茶里有毒,茶里肯定有毒,只是他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死了,看戏的成了戏中人,却连个剧本都不给他,这和谁说理去。

      如果一定要死,他想,至少要死个明白,看看清楚自己在这出戏里唱了个什么角儿。

      “世子好兴致,这秋日听雨可是别有一番趣味。”走进院子的人似有腿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却不失风度,只是走得要比常人慢些。

      叶辉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男子一步步走近,心底里却是松了口气,来人正是当今的三皇子李渊。

      他与李渊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四方起义的时候,虽然最近和李渊有些小误会,只是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有机会说清楚罢了。凭着他们俩的交情,李渊定是不会杀自己的。

      李渊也不进屋子,就站在雨中与叶辉隔着窗子对视,身后只有一个跟来撑伞的小太监,正是之前来给他送茶的那位。

      “世子,这秋日雨声可好听?”

      “不好听,亡国之音怎么会好听。”叶辉这人向来是对着亲朋便口无遮拦的,更何况被李渊困于此处心里带着气,说话更是不客气,“三殿下如今心愿已了,准备如何处置我?”

      李渊这人逼宫时默不作声偷偷躲在一边,如今出现在这里,所有的困惑也就有了答案。三皇子李渊其人工于心计,又惯会做事不关己的无辜相,兄友弟恭的戏码演得纯熟,演一只收官的黄雀自然得心应手。

      只是不知道李渊为什么要把自己困于此处,叶辉盯着李渊心里想,总不能是把他叫来聊天吧,两个人自从起了冲突确实许久没有交谈过了。

      李渊对叶辉的态度视而不见,只是笑着同他说:“世子慎言,亡国岂是能随便说的。”

      他转身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雨伞,就打发人走,小太监交出了伞却依旧躬身站着,犹犹豫豫地向李渊进言:“殿下,太医说您不宜久站,仔细站久了腿疼。”

      “无妨,我和世子说说话用不了多久,不打紧。”李渊冷了脸声音却依旧温和,小太监心知若是再劝就是没眼色,躬身退下了。

      叶辉斜瞄着这边,心里为忠心的小太监默哀了一下,这忠心护主的小太监怕是要遭殃了。李渊这人最烦别人提他的腿疾,早年间还好些,近些日子几乎到了谁提谁死的地步,可怜了小太监的一片忠心。

      “世子,如今再看,你还觉得自己的选择对吗?”三皇子与叶辉说话的时候脸上又挂上了笑容,他盯紧了叶辉的眼睛,语气却轻松得仿佛只是在问叶辉没选梨子却选了枣子有没有后悔。

      叶辉看了三皇子一眼,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枯坐一夜他早已口干舌燥,他喝了满满一杯才开口:“三殿下,您说我选什么了?我什么都没选。”

      他平日里肆意妄为,却也明白自己身份虽然说出来贵重,但在明白人眼里也不过是个质子。他父亲当年一路打上皇城又将皇位拱手,这事一直是当今心里的一根刺,哪怕他父亲自请镇守西南,七年未曾归家也无法消磨的刺。

      若是没有变故,他的一生一眼就望得到头,左右不过是在帝京里消磨到老。他二十二还未娶亲,除了自己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可心的,不也是因为全城的人都只是嘴上说说西南王世子英武不凡,却没人愿意把自己姑娘嫁过来么。

      同龄的公子哥们,甭管是勤奋上进的还是扶不上墙的,媒婆早把家里门槛子踩烂了,唯独他西南王府门可罗雀,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盛宠王爷的府邸。

      好在他也不是特别急。他娘一直教导他娶妻当娶心头好,反正家里的地早在他父亲起义的时候就送出去了,就算生了儿子也没有什么好继承的,急忙娶个不喜欢的闹得家宅不宁还不如娶个自己喜欢的。

      叶辉说完就沉默,李渊却好像气急,连说话声音都大了些。

      “你本与我情同手足,后又处处照拂老四,不就是看他做了几件大事合了我父皇的心意吗?当年我们一同在贺兰山埋酒的时候你说待功成名就再起出来痛饮,你是看我继位无望所以打算同老四痛饮了吗?”

      叶辉皱着眉分辩:“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何时帮过老四什么了?”

      李渊却根本听不进去:“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原本想好好同你聊一聊,看来你没这个意思,那你便再好好想想吧。”

      李渊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他天生腿疾走路跛脚,如今既然话不投机也就不用再留了,说完话转身就走。

      叶辉看着李渊慢慢走远的背影,突然叫住他:“李渊,我当你是朋友。”

      李渊没回头也没有停下来,雨声甚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叶辉这句肺腑之言。

      叶辉看着李渊走远,心中觉得此事实在是荒诞。拎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还没喝便觉得浑身无力,连杯子都抓不稳直直地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原来,李渊也不是可以信任的人。叶辉想。

      接着,就被黑暗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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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若我年少有为》双重生追妻火葬场,求收藏~
    文案如下:
    人人艳羡沈怀梅父兄镇守荣国北境,作为镇国公府中唯一的女儿被千娇百宠着长大。
    沈怀梅有个秘密,她喜欢慕子瑜,一个父不详的歌女之子。
    即使慕子瑜远赴他国寻生父,拒绝了与她私奔,还劝她找门好亲事嫁了,沈怀梅依旧好喜欢他。
    沈怀梅名下的商号开遍六国,她忍不住偷偷去搜集慕子瑜的消息。
    她知道慕子瑜的生父原来是景国摄政谢衍。
    她知道慕子瑜进入景国官场处处碰壁。
    她知道慕子瑜斗倒了他的父亲,成为景国新一任首辅。
    五年时间,沈怀梅偷偷地关注,偷偷地帮忙,偷偷地珍藏自己的爱意。
    慕子瑜的衣服上绣一朵梅花,沈怀梅都觉得他在思念自己。
    直到那一日,景国使团出访荣国,车队穿街而过,沈怀梅特意等在酒楼上,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慕子瑜。
    沈怀梅想起了一切。
    两人曾经私奔过。
    然而那个对自己许下海誓山盟的男人,利用自己出了荣国后,便收起所有的柔情蜜意,甚至连自己病重身死都漠不关心。
    曾经视而不见的疑点突然明了了。
    前世两人私奔是慕子瑜需要她应付边关守军,今生的慕子瑜也有前世的记忆便拒绝她。
    甚至沈怀梅自得的暗中帮助对慕子瑜来说也是多此一举。
    当初让她心痛不已的那句“嫁个好人家”倒成了慕子瑜说的唯一一句好话。
    沈怀梅看向自己的夫婿,当初两人一拍即合,代表两人的家族结了亲。如今形势已定,也可以和离了。
    谁知道消息刚传出去,慕子瑜便登门求娶。
    慕子瑜:怀梅,如今我功成名就,是与你最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沈怀梅冷笑一声,将人赶了出去。
    后来慕子瑜紧追不舍,也只得一句“不知这次小女子又有何处可供首辅大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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