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与东风

　　她来自新洲，是家里的老二。爸爸为了体面地给哥哥娶一房媳妇，把她许给了一个离过婚的30多岁的男人，于是她怀揣从家里偷的470元钱逃了出来，和来自蔡甸的我在电脑学校相遇。
　　那段日子，我们由于相仿的年龄和相似的家庭背景而同租了一间房子，同吃同住同上学，俨然一对亲姐妹。年关半近，眼看着口袋里的票子一天天减少，她惶惶不可终日，向我借50元生活费。一种物伤其类的感情促使我没有多加考虑便爽快地借给了她，还帮着她找工作。我收集到许多招聘信息，但用人单位“大专以上学历”的门槛常让连高中文凭都没有的她碰得头破血流，只好降而求其次，找些饭店、酒楼服务员之类的工作。凭着高挑的个儿、柔美的身材和姣好的容颜，她不久就去了一家酒店，试用期包吃包住300元，一个星期后她就从出租屋里卷走了铺盖。
　　自她去酒店上班以后，开始几晚上还能在学校碰上她。我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她说下次发工资时首先就是还清借债，并告诉了我她的工作地点，我默许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渐至中断。
　　几个月后，我已顺利从电脑学校毕业，几经辗转跳槽到一家电脑公司。一天晚上，我去拜访一位朋友时特意绕道去了那家酒店，倒不完全是为了那50元钱。我头顶着梦幻般绚丽柔和的彩灯，从富丽堂皇的红地毯走向服务台，问是否可以叫李菲出来一下，她的朋友找她有点事。
　　服务小姐回答：“她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了，我转告她。”
　　“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说不准，一位先生约她看电影刚出去，恐怕今晚不会回来。”
　　“……”我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小姐，请问到傅家坡怎么走？”我正闷闷地赶路，一位身背大包袱的十七八岁的女孩迎面问道，略带倦色的面容在昏黄路灯的笼罩下有些迷茫。
　　我根据自己的判断指指她要去的大致方向，又沿着自己的路向前走去。突然发觉我和李菲之间的相逢和相识，也不过是两道并无规律的生命轨迹的偶尔相交而已，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自己还得尽量把握。
　　但愿这个女孩不会迷路！
　　（本文发表于《湖北广播电视报》2001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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