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与东风

作者:南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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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一只猫引发的火并案


      阿辉干业余摄影的行当已有三年多了,在摄影圈里小有名气。虽说成天东跑西蹿的有点儿累,但也不乏乐趣;还获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奖,令很多专业摄影记者都甘拜下风,所以哥们王早出去采访时,总要拉上这个黄金搭挡。
      昨晚和朋友们喝酒睡得太迟,这天快到8点才醒来,他半睁着眼来到阳台伸了个懒腰,鸟瞰着街道上的芸芸众生,不由又向对面蓝月山庄的某栋12层望去,那山庄北靠龟山,东临长江,是这块地方有名的富人区。阿辉先前住在价格低廉的贫民窟,是大半年前被王早撺掇着搬到这间三层楼的单身公寓来的,与王早共一个阳台,在他的记忆里,那栋楼华贵的暗红色条纹落地窗幕从未拉开过,可晚间仔细观察,又能隐约看见那从厚厚帘幕透出来的朦胧灯光,常常令阿辉浮想联翩。
      可是今天,那道帘幕意外地拉开了一小部分,由于光线太暗,只看见一个梳着老板头的中年男子,一条灰色的领带配着白色衬衫,并没有什么女子。阿辉心中微有些失望,他调好相机焦距,正准备捕捉点什么,突然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忙把相机放在阳台上,向卫生间奔去。正在马桶上酣畅淋漓之际,猛听得远处“砰”的一声闷响,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凭直觉感到,一定是那间房出了事!待他提着裤子慌慌张张跑出来,王早的女朋友养的那只波斯猫正趁这个空档窜过来,像玩弄老鼠一般对着他的相机又拍又抓又咬又舔,玩得不亦乐乎!阿辉不禁又是气愤又是心疼:买这部数码相机花了好几千,平时自己用都小心翼翼的,被王早戏称为“比老婆还亲”,竟这样被一个畜生糟蹋!
      “哧!还不快滚!”阿辉的拳头朝猫遥遥一擂去,带起一阵风声。猫吓得“咪呜”一声,窜回王早那边老巢去了。再看对面的12楼,那道窗帘重又合上了,严密得不透一丝缝,就像此前从未打开过似的。
      阿辉察看相机,已被猫拍摄下十四张照片,其中前七张正好是12楼的一组完整的镜头:第一张是那中年男子半侧着脸,指着对面一个背对镜头的杏黄色长发女子,神情有些激动和愤怒;第二张男子已转过身来,右手滑向左下部,女子一脸捂住右脸,惊愕地望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他会打自己;第三张男子一手揪住女子的长发,另一手抱着女子的腰,把她往窗边拖;第四张是男子咬牙切齿地把女子推向窗台,女子又惊又怕,狠命挣扎着向男子脸上乱抓;第五张男子的右手手掌悬在胸前,正对着镜头,女子已被推离窗台;第六张男子正焦急地关着落地窗帘,双眼却望着飞离窗外的女子。此刻女子的全身已完全显露,那一头黑丝绒般的长发随着下坠鼓起的风飘散在空中,就像东湖的水面浮起的一条条水藻;那条如水的白色长裙裙裾扬得又长又远。她的双手在前上方,似向人们呼救,又好像回应着天国的呼唤,一对点漆似的眸子中透出残留于世的几分缱绻,几分哀怨。第七张窗帘已重新合上,有一种曲终人散的空洞。
      这分明是一组谋杀镜头!阿辉正暗自思索如何处理它,一连串的警笛声已四面响起,他探头望向楼下,人们纷纷地向事故发生地点涌去。要是往常,阿辉定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往去,可这次……
      阿辉正胡思乱想,王早已从睡梦中弹跳而起,冲过来一把抓住他:“快,楼下有情况!”
      “不……我今天有些头痛。”阿辉推道,心说真是个要新闻不要命的家伙!
      “你今天怎么啦?去拍几张有什么了不得的!”阿辉来不及处理那几张相片,就被王早拉下楼去。
      阿辉应景似的远远拍了四张照片,便推说要到汉正街有急事,开溜了。怕王早不信,还假戏真唱地坐上一辆前往汉正街的公交车,中途在中山公园溜下,随便兜一圈再回来。
      这是个不收门票的全开放式的公园,因与声名遐迩的汉正街相距不远,所以人流又多又杂,耍活蛇的、斗老鼠的、唱黄色小调的、在地上写反字乞讨的,应有尽有。阿辉买上一根白云般的棉花糖,用舌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仰躺在公园的草坪上,心里盘算着该拿这组照片怎么办才好。不知什么时候一转身,腰上的包竟不见了!阿辉惊出一身冷汗,头脑一阵晕眩,忽而又感到一阵解脱似的轻松,他神经质地对自己说:“我什么都没看到,既不是谋杀者,也不是受害者,关我什么事?”
      当晚的电视中,有一条晚间新闻引起了阿辉的注意:“上午8:30,中正房地产有限公司老总刘向东一行出席了欢迎奥运健儿的剪彩仪式及歌舞表演。为了一睹健儿风采,市民们将近万人的露天会场围得水泼不进,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令短短两小时的会议高潮迭起……”中正房地产有限公司是江城房地产界最大的公司,公司老总刘向东频频在公众媒体露面。此刻,又是那个熟悉的老板头站在广场正中心,优雅地挥起握着一把鲜花的右手,向几位运动员和众多嘉宾频频点头致意。阿辉心里一惊,对面12栋的窗户里那个男人在他脑子里一晃而过。
      第二天一大早,阿辉找来当天的晨报、日报、晚报、周报,没有看到有关那女子的消息,便问王早昨天采访的那条新闻怎么还没登出来。王早答:“可能有高层领导介入,总编说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暂时不要见报。”阿辉顺水推舟:“那几张照片用不着了,反正我的相机也掉了。”
      三天之后,阿辉终于在江城最权威的《九头鸟报》“社会广角”栏目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则消息:
      本报讯:9月15日上午8时许,蓝月山庄A栋12楼1209室一女子自杀身亡。据悉,该女子名叫岑心,现年25岁,生前为碧云宾馆坐台小姐。其男友李某系一商场保安,与岑某恋爱一年余,后得知其长期暗中从事色情服务,劝诫多次仍旧性不改,只好提出与之分手。岑某苦苦哀求未果,遂从12楼窗户纵身跳下。
      阿辉每天一回来,抬眼就望到12楼,总觉得有一个美丽的女鬼阴魂不散,如丝绸般妖妖娆娆地盘桓在那扇窗子附近,引起他无穷无尽的噩梦。他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赖死赖活都要搬出来,王早新近买了分期付款的房子,也就不再坚持。
      正当阿辉快要忘掉这件事,半年以后的一天深夜,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徐先生,真沉得住气呀!想不到你竟然拍了照,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慢慢抖落出来。我是个爽快人,想以5万元将胶卷和照片一次性买干——这笔交易对你来说是完全划算的,你说呢?”那声音沉闷阴冷,令人不自觉感到一种威压。
      阿辉惊得嘴巴张开老大,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照片……什么照片?”对方像什么都了如指掌的一笑:“别跟我装糊涂,那本《春雨》杂志封面人物虽作了一些改动,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么!你如果嫌少,价钱还可以商量,8万元怎么样?”
      “你是说有人把一个女子跳楼的照片登出来了?”阿辉这才有些明白,极力分辩道:“可那些照片根本不在我手上。”
      那人似痛下决心一般截口道:“10万元!这是我忍受的极限了。三天以后下午6点整在江城大酒店对面的小树林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不然,哼哼……”那人狞笑了两声,“你就将胳膊腿洗干净点,等着我卸掉哪一只!”说完“啪”地关了机。
      阿辉放下电话,浑身已出了一身冷汗。他飞奔到书摊上,找到《春雨》杂志,封面上果然是那组照片中的第六张,那个绝艳惊人的女子,轻盈的衣袂高高扬起,又像飞往天国,又像坠向地狱;不过把原来灰色麻石粉背景巧妙处理为大海蓝天,使整幅画面显得清丽飘逸。
      次日清晨6点多,阿辉手机刚打开就响起来,一个中年男人以商量的口吻说:“徐先生,清晨打扰了。听说你手里有一组不同寻常的照片,我很感兴趣,想以一张3万元的价格买一整套——这样的交易是很难碰到的,想必你不会拒绝吧?”
      阿辉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喃喃地说:“相机早就掉了,我手上真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呢?”那人显然不相信,“我有必要警告你,你把那些照片攥在手里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随时带来生命危险。如果卖给我,不但能得到一笔钱,我还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先生怎么称呼?”阿辉颤抖着问道。
      “叫我魏老二就行。你好好考虑吧,有什么条件可以提,但要快点给我答复。”那人语气温和,言词之间却透出一股霸气,阿辉只觉脊梁骨一股股冒着凉气。
      阿辉火速赶到《春雨》杂志社,又动用了不少社会关系,终于查清照片来源:原来杂志社的封面人物是一个高中女生寄来的照片;他又顺藤摸瓜,得知这个高中生的爸爸是羞月照相馆的老板。这家青春刊物月发行量不及2万册,对外号称10万,本来濒临倒闭,这次却因这张光彩夺目的靓照一路飚升到5万册。
      杂志封面刊出以后,在江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岑家很快便看到岑心的照片。岑父原本对女儿之死充满疑惑,立即对照片来路紧咬不放。此时正值各地市委选举换届前夕,与刘向东嫌隙颇深的众安房地产有限公司老总胡立国,也从中嗅出了些异味,决定对此大做文章。他派人暗中撺掇岑家上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不管最终结局如何,都可以把他刘向东搞臭。岑父这次有了后台,大着胆子到法院、政府、公安、□□办等部门四处乱窜,一级级上访,并引了起有关人士的注意。
      刘向东仗着某市高官是他的小舅子,自组建中正房地产有限公司以来,已私吞公款近亿元,都存在自己的秘密帐户上,不过他倒不像其他房地产老板一样手上戴满金戒指,像个一掷千金的暴发户;而是深藏不露,平时的穿著打扮跟一个普通工人差不多,连老婆都瞒得风雨不透,足见此人心机之深。老婆由于常年瘫痪在床,便让她乡下的远房侄女岑心来照顾她。升官发财死老婆,看来他刘向东算是占全了。岑心来后不久就被刘向东给强占了,岑心当场就要寻死觅活的,他怕事情闹大,许诺等老婆一死就把她扶正。刘向东在蓝月山庄购置别墅一栋,把岑心安置在那里,名义上是碧云宾馆的服务员。岑心一等就是两年,其间两人闹过好多次,都是刘向东甜言蜜语哄得她开心。
      可是最近几个月,岑心从刘向东透出的口风中得知,他老婆得到一种进口药物的治疗,已经能站起来走几步了。岑心顿时感到自己被耍了,给刘向东下达最后通牒:“半个月之内,要么你跟老婆离婚,要么赔偿我500万元青春损失费;否则,你就算是个皇帝,我也要把你拉下马!”
      刘向东自己的腰包虽然鼓鼓的,但要他把钱掏给别人,哪怕是与自己同床共枕的情人,都千难万难,素有“铁公鸡”之称。他平时给她点小钱也就罢了,但要他一下子掏出这么一大笔钱来,那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痛苦。刘向东面容上挤出一丝笑意,但眼里却没有半分笑的样子:“再忍忍吧!那个黄脸婆已经躺了几年,怎么会说好就好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伸了腿儿,刘夫人的位子早晚还不是你的。”刘向东暗中冷笑一声,他包了岑心两年,即使她再漂亮,也有些腻烦,何况她近来脾气越来越大,也不那么容易哄了,就算老婆真死了,扶正也未必轮得到她。
      9月14日晚,刘向东来到别墅春风一度之后,因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当晚离去,事后才想起一个皮夹子掉在那儿了,里面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日记本,上面详细记载着他近来收受的几大笔款子。第二天一大早,刘向东就匆匆赶来拿那个本子,岑心自恃有杀手锏在手,趁机逼他写下800万元的借条。刘向东还要赶到洪山体育馆出席剪彩仪式,哪里耐烦跟她啰嗦,颜色就不大好看,他烦躁地在卧室里乱翻,最后在枕套里发现了。岑心拼命抢夺,刘向东恼羞成怒,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拖向窗边,顺手推了下去……随后慌乱地从后门沿一个秘密的山洞离开了。
      刘向东得知被人拍照之事后,自是极为震怒,这组照片绝对不能落到胡立国那只老狐狸手中。他一面封锁消息,一面加紧追查拍照者,并密令□□头子“一只耳”:不惜一切代价抢到那组照片!因此两路人马都紧锣密鼓地抢夺那组照片。
      羞月照相馆近几天来颇不宁静,已有好几个来历不明的人造访过了,他们旁敲侧击地打听一张关于女子跳楼的照片,威胁的,利诱的,软硬兼施的都有。一天,税务所借口营业税没有缴清,把老板全家叫去训斥了几小时。回来时,照机馆已被搜过,却什么东西都没有丢,幸而顾老板预先把照片藏在一道极为秘密的暗墙里。顾老板怕惹火烧身,一股脑儿推到了那个不知名的被盗者身上。也是活该阿辉倒霉,他因拍照得过几次奖,那些奖章和锦旗都挂在床对面的墙上,那只猫在另外七张照片恰好把它们拍了进去,才追魂摄魄般被找到了。
      阿辉来到羞月照相馆,顾老板正忙着为一位少女拍艺术照。顾老板起初还以为他是一位顾客,对他客客气气的。“顾老板,生意兴隆啊!”阿辉又对顾老板附耳说道,“你干的好事,可把我给坑苦了!”
      顾老板眼皮子一跳,知道来者不善,悄悄一瞥那个还在拍艺术照的少女,陪着笑脸道:“呵呵,您说笑了。等这位小姐拍完了,再谈不迟,再谈不迟!”
      阿辉耐着性子等顾老板忙完,将近半小时已经过去了。顾老板将他请到里间的小卧室,阿辉眉棱骨耸得老高,一脸的愁苦:“顾老板,你真给我惹祸了!那个相机是我掉的,你捡到算你运气好,也就算了,怎么还洗出来,又寄给杂志社当封面呢?”
      “这……这……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捡到个什么相机了?”顾老板还在装佯。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推脱!”阿辉啪地甩出一本《春雨》杂志扔在桌上,叹了口气:“其实我跟这组照片没有半点关系,想必你也知道,但你我现在都陷入一场可怕的斗争漩涡中,想摆脱已不那么简单了,如果处理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的。”顾老板渐渐低下头去,半晌,才忧心忡忡地长叹一声,算是默认了。
      顾老板讲出照片的详细来历:阿辉的相机确是被一个叫孙拐子的小混混盗走了,孙拐子不知道它的价值,只好拿到开照相馆的远房叔叔这儿。顾老板发现这部尼康D90型相机质量挺不错的,至少也值五六千元,为了贪图这点便宜,便给了800元钱把孙拐子打发了,二人皆大欢喜。
      顾老板只记得照片一共洗出了十余张,除了猫拍的十四张之外,另有四张是和王早一起去楼下拍的。顾老板见照片有些不同寻常,便洗出一套,连同底片一起留了下来。不慎其中的一张掉在地上,他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是第六张,恰巧被他读高中的女儿无意中捡起,她看到照片上的女子如飞天仙女般的漂亮,忍不住拿出来向班上的好友们炫耀;后来禁不住她们的怂恿,于是当封面人物投给了《春雨》杂志社。
      阿辉仔细分析了自己和顾老板的危险境地,无论把照片交给哪一方都祸福难测。特别是刘向东,以他那毒辣的手段,一旦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会将知道内幕的人全部灭口。两人最后商议:刘向东规定的期限是4月14日,他们必须抢在这个日期之前与魏老二谈判,价钱的事都好商量,重要的是如何保证人身安全,只要这个问题谈妥,立马就可以交易。
      阿辉就这一问题拨通了魏老二的电话,魏老二胸有成竹地一笑:“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据内部消息透露,他背后的那棵大树近来被检察院盯住了,已经实行‘双规’。只要在关键时刻向法院亮出这招‘杀手锏’,收拾他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三人约定,4月13日下午3:30时在龟山“三国群英”刘备雕像前见面。
      春暖花开的四月天里,江城仍然微有些寒气,夕阳的金辉还撒在江面上,树木蓊郁的龟山上已是薄暮迫人了。下午3点半,阿辉如约来到雕像前,顾老板已等了一会儿了。一辆黑色奥迪徐徐停在距此10余米的盘山公路上,一个戴墨镜的矮矬子提着精致的密码箱向这边走来。“你就是魏老二?”阿辉紧张地问。那人沉着地一点头,三人都不再说话,空气中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顾老板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向那人验看照片;与此同时,魏老二“啪哒”一声打开密码箱,让阿辉清点数目。三方正在紧张地交接之际,猛听得几声震彻山林的枪响!魏老二听到枪声,立即敏捷地卧倒于地,随后连滚数下,伏于深草丛中;与此同时,已从胸前掏出枪来还击对方。而阿辉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只觉头脑一炸,眼前翻涌起一片奇异的彩光,便颓然倒地……
      两日后,《九头鸟报》“社会广角”栏目上刊载了一条新闻,可惜阿辉已经永远看不到了:
      本报讯:4月13日15:30,龟山上发生了一起恶性□□火并事件,双方进行激烈枪战约2分钟,并殃及无辜游客两名,共死伤7人。因社会影响恶劣,此案已引起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市公安局黄局长已当场立下军令状:务必尽快破获此案,将元凶绳之以法,以还无辜者一个公道,还江城人民一个平安。

      2004年11月3日于南京鼓楼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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