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邻居暗恋我

　　18.

　　无数记忆残片忽地在欧阳黎眼前炸开，闪得她开始止不住地晕眩。

　　惨白的室内，年轻的女人坐在墙角，长发铺散在宽大的黑色外袍上，她不言不语，只是低垂着头，日复一日地摩挲着手上的黑色玉石。
　　记忆不停地被清洗，只有那块黑色的石头始终留在她的手中。

　　那是她与失去的那些记忆唯一有联系的事物。

　　直到有一天，有人将她带离了那间惨白而空旷的空间，对她说，时间到了……

　　.

　　路三生没有注意到欧阳黎的异状，她低头看着玉，表情也有几分唏嘘。

　　“是啊，我带了很多年了，大概算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钱最重要的东西了吧。”

　　这世上陪伴着她长大的事物不多，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慕夕雪，一块墨玉，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不能再弄丢了，不过我记得我之前是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怎么会丢……嗯——”

　　路三生一顿，无意识摸上脖颈的手也蓦地顿住，她低头看了眼欧阳黎手上的玉，连指尖都微颤了一下。

　　“这块玉……”路三生语未尽，竟从衣领里又拉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墨玉来，“……我的，没有丢？”

　　路三生的目光在两块玉之间来回晃荡，试图找出一丝不同来，然而却始终没有成功。

　　两块墨玉唯一的区别也不过就是那一根穿上和未穿上的黑绳，就连穿孔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怎么会？”路三生愣住，“那这块玉是从哪儿来的？”

　　“也许是批量生产的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

　　就在路三生愣神的时候，欧阳黎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脸上异样的神情也都隐藏得干干净净，甚至有闲心继续说起冷笑话。

　　只是唯有微颤的指尖，以及不停摩挲着墨玉外壳的小动作昭示着她内心的起伏震荡。

　　——怎么会这么巧？

　　欧阳黎这样想着，并且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这么巧——她对这个世界唯一的记忆就是这块墨玉，而这玉这么巧又在路三生身上。

　　就在几十个小时以前，她几乎就要将路三生当做她的敌人，若不是因为那一点点心软……

　　怎么会这么巧。

　　路三生也在这么想，但她想的是那块墨玉，怎么会这么巧的两块墨玉看起来完全一样，更何况她的那块玉本就不是什么规则的形状。

　　世上真的会出现这样的巧合吗？

　　……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屋里交流至尾声的两人顺势停了下来。

　　客人做了请便的手势，老板便清了清嗓子，道：“请进。”

　　“老板。”路三生的脑袋从半开的门缝里露出来，脸上带了点歉意，“不好意思，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事没事，我们已经聊完了。”老板问道，“怎么还没回去，有什么事吗？”

　　“呃，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这个你是从哪儿捡到的？”

　　路三生摊开手掌，露出掌心的那一块黑色玉石。

　　老板不解其意，再度回想了一会儿，仍是指了办公室门口的位置：“就在那儿捡的。”

　　“地上？”

　　“对。怎么了？”

　　“那……”路三生迟疑了片刻，又问道，“那今天有什么人来过吗？除了这位客人。”

　　“今天啊，好像没什么人来吧。哦，等等——”
　　老板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叫住路三生。
　　“是有个人来过，就是那位顾小姐，她过来想当面跟你道谢的，不过你当时不在，就让我向你转达一下。”

　　“顾小姐？”路三生一愣，似是不解，“哪个顾小姐？”

　　“就是被你救下来的那个啊，她说她叫顾远溟，对了，她还特地写了贺卡呢，我找找，喏，就是这个。”

　　老板从办公桌上的文件中翻出了这么一张纯白的贺卡，上面的字迹娟秀，内容也极其简单，只有一句“谢谢姐姐姐姐”，以及一个“顾远溟”的落款。

　　余光扫到贺卡上的落款，原本正要戴上帽子告辞的客人脸色一变，手一颤，差点连帽子都没抓得住。
　　不过另外两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张贺卡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

　　路三生盯着贺卡沉默不语，似乎在沉思。

　　老板的目光同样落在路三生手中那张贺卡上，眼中带着迷茫。

　　“……为什么会忘了呢，明明才过来没一会儿啊……”老板小声嘀嘀咕咕着，感到颇为费解，“难道我真的老了？记性真是不行了啊……”

　　“周老板，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客人手中攥着帽檐，起身向老板道别，“具体的内容等你们这边时间定下来，我们改日再细谈吧。”

　　“啊，好。”老板回神，点头应下，一边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刚一抬头便与沈乔对上。

　　“咳，老板，我来看看三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沈乔眼疾手快地扶住门，并且找好了借口，目光却在扫了一圈后落到了陌生的客人身上。
　　在她身后，还有几个同事一个叠一个对着办公室望眼欲穿，见门开了，这才爆发出一阵阵咳嗽，望天的望天，低头的低头。

　　老板眉头一拧，视线落到门外一人身上，然后招了招手。

　　“小赵过来，送客。”老板叫来了忙里偷闲的员工，又向客人说了几句客套话，“那么便下次再会了。”

　　客人微微颔了颔首，便跟着上前来的小赵出了门，临走前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办公室一眼。

　　虚掩的门后，路三生拧着眉沉思，恰好沈乔进门来，她便问：“顾远溟是谁？”

　　“砰——”

　　门外一声巨响压过了路三生的疑问，沈乔等人也顾不上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纷纷将视线投向声源处。

　　只见另一间办公室内，门户大开着，原本坐在当中的冯珂此刻正撑着桌子，一手握着手机，哆哆嗦嗦的仿佛下一秒就会两眼一翻晕过去。
　　在他身后，还躺着刚刚被他撞翻在地的凳子。

　　“怎么了？”老板拨开人群，首先上前去查看情况，“冯珂？又发什么疯？”

　　“老、老板！”
　　抬头一见老板，冯珂一脸找到救星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
　　“不不是我发疯啊，是那个、那天那个跳楼的小姑娘，太特么邪门了！”

　　冯珂这人一向有些神经质，老板闻言也有些不以为意，只是颇为嫌弃的用手里的笔帽抵住他的脑门儿，免得他趁机把鼻涕也一起蹭到自己身上。

　　不过出于对员工负责的态度，老板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哪里邪门了？”

　　“那那那女的从医院里、从病房里消失了！”
　　冯珂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明显地颤音，他哆哆嗦嗦地举起自己的手机示意了一下。
　　“刚、刚刚，医院的护士特地打电话给我、说、说那个那个女、姑娘突然不见了……”

　　上次负责跟着救护车将跳楼的小姑娘送进医院的是冯珂，他们与那小姑娘非亲非故，连名字都不知道，登记的时候便填了冯珂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时候人失踪了，医院方当然首先给冯珂打来了电话。

　　“那个姑娘？顾小姐？”老板奇怪道，“就不许人家自己出院了吗，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说着，老板又补充了一句：“我早上才刚见过她呢，她来给三生道谢的，不过那时候三生没来，不过留了卡片，不信你自己可以去看看。”

　　听到老板前半句话的时候，冯珂的表情才稍微舒缓，但后半句话一出，他的脸又刷地惨白。

　　“老……老板…….”冯珂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他咽了口唾沫，才艰难地接了下去，“医院、医院说……她是半个小时之前不见的…….他们就关了个门，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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