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音,忘川叙

作者:七月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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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年与旧事(1)


      雪下得没完没了,小镇并非是密不透风的墙,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大家都关紧房门,不过晚上八点,街上却是冷冷清清。
      静子怀中揣着那两份报纸,一步一步地看准路上的积雪前行。方警官很贴心的打着伞,从警署到民宿店有一段距离,方警官不放心让静子一个人回去。
      虽说路上冷清,却也免不了碰到几位小镇的村民,他们用厌恶和憎恨地目光死死地盯着静子,还不忘指指点点。
      “都怪这群外来鬼!”
      “早点滚回去吧!”
      ……
      此刻静子才感觉方警官的思虑周全,他是如此的了解这群人,他在身边保护着自己呢。“方警官,你从小就住在这里吗?”
      “那是当然!”
      “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方警官重重的擦拭了一下鼻子,咳嗽一声,“别怪他们,他们一辈子都在和每年的大雪做斗争,但是又要依靠这里得天独厚的雪地挣钱,就像,就像什么来着,反正就是你们文化人说的那一种人,总会埋怨几声。”
      细细品味着方警官的这一番话,矛盾与挣扎,那才是这个地方人的共性,应该是所有人类的共识吧。只是能这般的为村民们开解,方警官其实是个很温暖的警官。
      正思忖着,两个人到了“星月之念”民宿店。
      方警官不客气地使劲敲打着大门,静子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民宿店的招牌,是用极其劲挺的笔触写的,那四个字,是有灵气的。
      徐妈不耐烦地打开门,看到了方警官后,脸上虽然飘散着雪花,却丝毫没有遮住那份娇羞和喜悦。“哟,老方,这么晚了……”
      “嘿,不是找你,是来办事。”方警官也不给徐妈任何机会,带着静子往大厅走。静子被方警官耿直的性格逗乐了,感受到自己后背如芒刺般的目光,刻意离方警官远了些。
      方警官把伞收起来,熟练的放在门口的大桶里。只是他们到了客厅,感觉气氛不对劲:小余怒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双手低头喘气;而另一侧的唐微微虽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可是脸上挂着的泪痕却没有逃脱静子的眼睛。“回来啦?吃了没?”
      “没,不过没事,我泡盒方便面就成。”静子每次看到唐微微的笑容,都会忘记此刻的大雪和气候,她有着动人的双眸和迷人的笑窝,是个如阳光般的氧气美女。“今天晚上没有看见老板娘呢?”
      唐微微愣了一下,那一瞬间的表情很微妙。“她,她早早的休息了,天气太冷了。”
      “哦……”
      她在撒谎。
      上楼的过程中,静子还在细细琢磨着她说不清楚的感觉。方警官却搓手打趣着,“想不到今天还能看到这两个人斗嘴!”
      “他们是情侣?”
      “谁?小唐和小余?”方警官伸长脖子从楼梯上往下偷看一眼,“这可是‘悲惨旅馆’啊,哪里有什么情侣!”
      抓住了一点信息,静子本来掏出钥匙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张开嘴,等待着方警官接下来的话。
      门被萌叔打开来,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萌叔和小白一直都在等着静子。
      方警官实在是太冷了,迫不及待地进去了,解下把他勒死的厚围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如瘫痪一样“这只是无聊的八卦。这个旅店,在田双爸爸那一代就有了,只是老田命苦,老婆跟人跑了,自己也被大雪埋了……田双这丫头也很可怜,一个人支撑这个旅馆。好在她的表妹唐微微大学毕业后回来帮忙,一手决定装修,拓展生意,这个店才有气色。那小余是个孤儿,从小被养在田家,就算再喜欢唐丫头,田双也不同意。徐妈也是无儿无女寡妇一个,这个地方啊……”方警官抬起头,注视着天花板,不知道在跟谁窃窃私语:
      “好像被诅咒了一样,每个人都不幸福。”
      房间异常的安静,只听见时钟的滴嗒声,还有萌叔正在煮的咖啡沸腾声。
      静子摊开了手中的笔记本,开始勾勾画画起来。小白呢,也拿出了最能让他解压的宝贝,秘密花园的填色版本,拿起画笔认真地在上色。这个举动让方警官哭笑不得,心里想着自己莫不是看走眼了,这就是个奶娃娃,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画画?!
      “萌叔,你把你今天的收获告诉我一下,不要啰嗦,只讲重点,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24小时之前找到施紫!”静子突然抬起头,正在倒咖啡的萌叔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咽咽口水,莫名有点紧张。
      因为她有一种预感,不管是谁抓了施紫,施紫都是危险的。
      萌叔最不擅长说话,静子越是这样的一本正经,他越是紧张,反而颠来倒去,说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我来帮萌叔总结吧,其实很简单,萌叔今天做了好菜买了好酒去找徐妈聊天,起初徐妈还是有防备,不过几杯下肚,也就探出了不少东西。”依然还是在涂色,小白边画边说。了解他的静子和萌叔知道这是小白在思考重要问题时的行为,倒是让方警官惊愕不已。
      正如方警官所说,徐妈是个可怜人,出生的时候是老大,底下四个弟弟,从小都是她带大的,因为家里穷,家里把她嫁到了隔了很远的这个小镇,丈夫是个猎人,脾气不好,在徐妈生下一个儿子后猎人被大熊咬死了,儿子也是体弱多病,没撑几年也就没了。
      好在田双父亲的旅馆在招人,徐妈力气大又勤快,倒也算在这个旅馆有了歇脚处,一住是二十几年。
      “田老爷是个好人,他是我们这个小地方少有的读书人,待人特别好!只是啊,娶了她们,他这一辈子,就是毁在了女人手里,你说娶我们这种女人不行么?踏踏实实过一辈子,非要,非要娶那些长得好看的,有毛病的女人……”
      这是徐妈在喝醉倒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萌叔原封不动的背了下来。
      “她们?”静子写在笔记本上,画了几个圈圈,盯着方警官,“方警官,你们这里的男人可以娶很多女人吗?”
      方警官也听得奇怪,“什么?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俺们这里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那这是什么意思?娶了她们?不是她?老板娘有几个妈妈?方警官,你从小生长在这里,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方警官真的不清楚,他是从小生活在这里,但是年少就送到部队当兵。而老田是村里少有的正经读书的,和方警官自然没有任何的交集。等方警官回乡担任小民警开始,老田都已经娶妻了。
      “我只知道,田夫人可是大美人啊,据说当时很多人去旅馆吃饭就是想瞅一瞅田夫人,嘿嘿,我也去过,那可是真美。跟个雪雕美人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你哟,嘿,一辈子都值得了。”方警官回忆往昔,眉飞色舞,忘记萌叔递给他的是咖啡,还以为是酒,大口喝下去,呛个不停。
      小白换了一只笔的颜色,低声问着:“这个大美人不是你们小镇的?”
      “不是不是,我们这个小镇哪里就能出这样的仙子呐?听说是老田出去读书带回来的媳妇,大家都后悔啊,想当初少去打猎多读书,也娶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回来多好。”
      “她所有的信息你们都不知道?”静子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田夫人”三个字。
      “因为镇上觊觎田夫人美色的人不少,田夫人性子好静,也都呆在家里,没多久生下了田双,慢慢淡出了大家的视野,最后听说跟人跑了,那会子可是镇上的大新闻呢……”方警官叹息一声,突然问道:“唉?你们不是找人吗?找凶手吗?干嘛一直问田家的这些陈年旧事?”
      “当然要问!”
      “当然要问!”
      静子和小白同时说道!
      笔记本上写着一个一个名字,打着一个一个问号。
      疑问一:关于田双父母的:老田到底有几个老婆?是徐妈酒后胡言还是她确实知晓一些事情?田双的母亲是生是死?有没有一种可能,那让人毛骨悚然的雪女就是田双母亲?
      疑问二:关于这个旅店的:这个店虽然是田双的店,却很明显是唐微微在做主,田双始终很神秘,她知道什么吗?小余作为继子,就只是单纯守护这个旅店?
      疑问三:为什么要把我们拖下去?我们只是一群外来者,如果说顾家少爷因为癫症而过来治病,施紫见钱眼开配合江律师导出这场戏,那为什么施紫会被抓呢?
      疑问四:雪女到底是谁?为什么每年第一场大雪都要带走一个孩子?她的目的是什么?那些孩子又如何了呢?再者,雪女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呢?
      还有,那封遗言,到底是谁发给奈何桥音的呢?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这个人知道雪女的身份?这个人是生是死?
      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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