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罗]花期未至

　　这样估摸着算算看，罗丝和凯瑟琳·金的矛盾可能要追溯到两年前。那是个长相非常精致的女生，现在是斯莱特林六年级学生，倒没有一般斯莱特林都会带上的大脑和理智，当时罗丝三年级，还顶着从前那一头粗糙的卷发，刚进格兰芬多球队打击球手。其实相比起他们十一岁那年在车站预测的“阿不思会和他爹娘一样是个魁地奇天才”以及“罗丝继承了她妈妈的脑子”，事实情况恰恰相反，阿不思倒是对魔药和草药颇有研究——虽然他非常非常的偏科，上了一学期的课从未翻开过魔法史的课本——而当初在国王十字车站长得一张乖乖女脸的罗丝可能才是整个韦斯莱-波特家族中最有魁地奇天赋的那一个。由此他们都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那一年也是凑巧，罗丝只有二年级，队里原本的击球手移民了，于是詹姆便强行把她拉了上来。那个时候罗丝对这项运动还是完完全全憧憬着的，队里顿时斗志满满，连着赢了好几场比赛。她的速度和非常敏捷的反应让当时的队长十分惊讶，评价说可能是个全才。暑假里闲来无聊在陋居打几个人的魁地奇，罗丝和阿不思上蹿下跳地闹了半天，最终都以阿不思被几个土团子砸中告终，然后罗恩就哈哈笑着望空中扔了一个飞贼。罗丝抓住了。

　　本来是件好事，可没有人想到这直接拉着罗丝离这项她所钟爱的运动越来越远。

　　她从小就被扔进陋居那几个皮孩子堆里，把抱着娃娃的莉莉护在身后，上有弗雷德和詹姆这两个韦斯莱魔法把戏坊衣钵继承者，下有阿不思和雨果两个傻弟弟，养得和男孩子也没什么两样，两道粗粗的眉毛一拧巴就张牙舞爪上来打架，留莉莉缩在角落里眨巴着眼睛看。罗丝后来对自己曾经的皮孩子行为后悔不迭，思考那就是她们表姐妹性格相差巨大的主要原因。她不会掉眼泪不会撒娇，犯了错和弟弟一样梗着脖子翻白眼，于是虽然长得与母亲相似，但小时候的性格是意料之外的活泼。后来到了霍格沃茨，偶尔把蓬松的头发在后面随意地扎个辫子，才显出了几分书卷气。

　　所以十四岁的时候，当她在球场边上，脸上淌着汗水，头发乱七八糟地在空中飞舞着，还带着一个毫无形象的大笑，碰到化了淡妆穿着崭新的蓝色长袍微笑着看过来的凯瑟琳·金，形成了一种怎样强烈的对比。她那时已经开始利用闲暇时间跟着他们队里的找球手抓飞贼，找球手据说是十几年一遇的天才，亚麻色头发的六年级男生，笑起来眼睛仿佛镶了碎钻似的，非常漂亮。

　　罗丝刚抓到了飞贼降落到地面上，兴奋地喊着找球手埃尔文的名字，詹姆手里本来已经控制住的游走求却不知为什么又飞了过来，击球手的本能让罗丝直接抄起了边上的球棍一挥，飞到了……凯瑟琳的脸上。于是悲剧开始了，女生脸上的伤口不太好愈合，鼻子似乎歪了一截，刚打上去的时候血肉模糊，一片血淋淋的扎眼，看起来实在可怕……

　　从此那张脸上的漂亮就减少了几分，凯瑟琳既不是会藏住心事的人又不是大度的人，自然很久很久没法消气。她与埃尔文算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这些年几乎也算是默认了一样没什么人敢传他们与别人的绯闻，直到罗丝这个假小子手里握着一只闪闪发光的金灿灿的飞贼在扫帚上笑着飞向埃尔文，掀起的头发下是女孩子一年一年在变化的脸，那种明媚的无所畏惧的笑容和飞贼在阳光下的闪光一样，带来的刺激可想而知。

　　罗丝从前就被恶整过，不止一次，她对埃尔文的感觉本来就不清不楚的，自己想不清楚干脆就不想，只不过关系很好是真的。那大了她三岁的男生十分欣赏她在魁地奇上的天赋，还评价说她一定会在两年之内超过自己，对于凯瑟琳这莫名其妙旷日长久的恶意自然是不太满意，在他的看护下罗丝还是过得好好的，从前她对自己的未来非常迷茫，在空中飞翔的感觉让她仿佛能找到方向，一边挥着球棍一边望着飞贼，对有些扎在她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

　　那段日子过得安静而缓慢，让她至今十分怀念。后来斯莱特林来了个新的找球手，还是个老熟人，马尔福家的小少爷——罗丝对他有的印象完全是因为一年级时，这人和阿不思早餐的时候隔着两张学院桌的口头决斗实在是太精彩了，某些经典语录作为阿尔的黑历史令他羞愧到现在——格兰芬多队输了一场比赛，比赛结束之后下起了雨，罗丝没能赶在下雨前离开球场，就见四个女生堵住了她前方的路。

　　没有凯瑟琳，但要不就是和凯瑟琳认识要不就是罗丝平时说话太直得罪的人，那一天的雨水哗哗哗倾倒在她头上，小女生有些幼稚的话钻进她的耳朵，一遍一遍地提醒她“你的头发不像一堆海带吗”，“你知道你打球多烂吗”，“你知道你抢了别人的男朋友吗”……不论是真是假，对当时的她来说，打击的确够大了。

　　罗丝的视力一直不是特别好，尤其是夜盲症，晚上从球场回城堡的路黑漆漆的，她点了“荧光闪烁”还是感觉走一步一步歪。

　　球场边上还有人，直直地站在看台上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罗丝模糊辨认出他银绿色的队服，还有少年人飞快拔节生长时纤长瘦削的身形，几乎是立刻认出了这是谁，不情不愿地打了个招呼：

　　“马尔福？”

　　少年眉目间的神色淡淡的，很干净清澈的眉梢眼角，在夜色里有些疑惑地转过头：“韦斯莱？你怎么还在这里？”

　　“能……能带个路吗？”罗丝开了口，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也被雨水浸泡过了，有那么一点苦涩。

　　很长很长的夜路，看起来坎坷密布，一步一步摸索过去的时候，却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艰辛了。

　　反正互相看不顺眼，干脆撕破脸。少年人的脾气都不禁激，罗丝本来就不是什么性子温婉的人，别人强加给她的她都要一件一件还回去，所以四年级一整年凯瑟琳就成了她的宿敌，那女生铁了心不想再让她打球，这一年过得鸡飞狗跳，后来埃尔文毕业之后离开学校了，詹姆拍了拍罗丝的肩膀说“接下来我们就靠你了”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为这么个事情争来争去没意思了。

　　魁地奇本来就是个爱好，真正的爱好让人投入进去是不掺一点杂质的，如果为了这个让每个人心里都不舒服，那这件事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上一个学期最后一场球赛之后罗丝坐在看台的最上面一层吹风，那时候正是黄昏时分，棚屋里飞出的猫头鹰带着信件掠过球场上方，在紫色蓝色红色交织的天空留下一道微乎不可见的剪影。穿着银绿色队袍的金发少年站在她后面：“又是你啊。”

　　罗丝非常诧异地回头望了一眼：“这话我还给你。”

　　她对这人的了解少之又少，差不多都来源于宿舍里那几个女生的深夜八卦，比如又有哪个漂亮女生看上他了，马尔福又收割了几瓶迷情剂，还有那个谁谁谁是怎么回事他又换女友了吗……温和而又冷漠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少年，眉眼已经渐渐长开了，天色昏暗中仍然耀眼得很。

　　“对了，你们队的找球手——就是那个大个子，是不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罗丝低着头，魔杖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座位下边的木板。

　　“本来还有点期待和你比一场。”斯科皮在她右边坐下来，望着天空最遥远而无边际的地方，“算了，我也不想了……”

　　他没解释什么，大概之前数次在球场上的碰面就能解释一切了，罗丝的确是他见过——除了自己以外——最有灵气的球员，可惜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还是个未知数。

　　罗丝最单纯而无知的岁月大抵随着埃尔文的离开终结了，夏天的时候她去修了修头发，隔天醒来之后本以为还能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尘头土脸的一笑就咧出两颗门牙的脸，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少女眉眼如山水蜿蜒，又因为她向来不服输的神态显出了几分锐利。她在对角巷慢慢地享受一个香草味冰淇淋的时候遇上了拉文克劳的找球手维尔利特·威廉姆斯，金发的姑娘站在远处朝她挥舞一个巨大的巧克力味冰淇淋，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导致一大块雪糕掉到了地上。

　　罗丝无奈地再给她带了一个过去，等她啃完最后的脆皮之后才听到问话：“詹姆说你死活不肯留在球队了？”

　　“是啊，他这是让你来劝我？”罗丝毫不在意地笑笑。

　　“不是。我跟阿尔打了赌，五个加隆啊！”她夸张地比了比手指。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罗丝只能坐在球场边，用受伤的那只手艰难地压着羊皮纸开始补论文了。露西娅头顶着一本书坐到她旁边：“你听说了吗——麻瓜研究课的教授要在圣诞节之前排一个话剧。”

　　“我怎么听说还有圣诞舞会呢……”罗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我好像选了这门课——教授说了什么？”

　　“大概是分年级吧？我们同段的人也不多。哎，我现在突然发现这门课还是挺有趣的，教授似乎特别喜欢麻瓜写的东西。”

　　露西娅打听到的消息果然不假，课上教授果然说了这件事，罗丝戳了一戳旁边一上课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阿不思：“阿尔？”然后把剧本拍在了他脸上。

　　他们最终确定的剧本是一个战争年代的悲剧，罗丝确定自己是没听过这个故事的，但翻开第一页之后还是分明地感觉心脏似乎被揪了揪，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扑面而来。阿不思在那迷迷糊糊地看了几页，脑袋又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还没忘了吩咐她：“记得帮我概括一下，短一点就好啊……”

　　相比选定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四年级学生，他们的剧本结局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年轻军官悲壮的一生，还有一段淹没在纷飞战火中的爱情。罗丝概括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跟阿不思说，最后总结为一句话：“大概就是那种你看不太懂的东西。”

　　他们抱着剧本回到公共休息室，就看到里面在开零食party，詹姆和埃尔瑞丝抱着一大箱子事务撞开公共休息室的门，大概是又从厨房回来。弗雷德从空中抛来一个苹果派，刚好掉在露西娅脸上。

　　“弗雷德·韦斯莱！”露西娅顶着一张花脸就拿着魔杖冲了过去，到手的魔杖突然变成一只橡皮鼠，詹姆在后面已经彻底笑疯了。

　　莉莉脚边趴着一只猫，给罗丝投喂了一块黑巧克力：“98％的浓度，够苦吗？”

　　“还好吧……”她一向喜欢颜色纯粹的东西，包括黑巧克力和香草味冰淇淋。

　　那边露西娅抽走了弗雷德的椅子，在他摔了一跤并带动半个公共休息室人仰马翻之后才笑嘻嘻地坐过来：“罗丝？那个话剧的女主角你要不要去试试看啊？”

　　莉莉刚翻了几页剧本：“我也觉得，这个人物和表姐有一点像欸……”

　　“像倒是不像，”露西娅看了一眼罗丝，自觉坐到一米以外的安全位置，“那种安安静静的人抡起球棍冲你打来一个游走球……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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