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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二天早上孙菲菲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了学校，赵一蓉一见她来了，磨磨蹭蹭挪过去搭话，孙菲菲精神不佳地答了几句，因为家境不错，她平常会拿一些高档的点心零食来学校，赵一蓉以往吃了不少，又因着她是副校长的外甥女，这才多有巴结，这下感受到孙菲菲的冷淡，以为她还在生气，看她头上夹了个漂亮的发卡伸手就去摸，嘴里殷勤道，
“这个发卡真好看——”
孙菲菲看到她手上泛着油光，估计是吃完早餐手还没擦，心里泛起一丝厌恶，偏开头掩饰，
“我有点不舒服。”
面对她有些生硬的语气，赵一蓉有些尴尬，手一转在自己的袖子上擦了擦，孙菲菲见了，心里愈发嫌弃。
赵一蓉只觉得愈发难堪，她将这归咎于引发矛盾的王盼身上，几番讨好孙菲菲都很冷淡，赵一蓉坐回去，看到王盼的位置心里的火一直冒，伸腿踢翻了她的椅子，“哐当”一声，赵一蓉心里的气有了个出口，刚觉得好受些，一抬头就看到王盼站在面前看着自己，那双乌黑的眼睛像是镶嵌着的两颗黑色石子一样，漂亮又冰冷。
“...”
“扶起来。”王盼冷淡地说了一句，赵一蓉被人当场抓包，脸色涨红僵了一会儿伸手扶起凳子。
王盼一进来就感受到了孙菲菲躲闪的视线，不躲不避直直看过去，只那一眼孙菲菲就知道王盼心里一清二楚，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立刻收紧握拳，肩膀微微颤抖，可她并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紧紧地盯着王盼，眼底带着几丝红血丝。
她还不确定王盼是不是跟那几个小混混一起联手准备整她，想起对方说的帮手，她心里一动。
“孙菲菲同学，你的本子掉了。”
孙菲菲抬头一看，是坐在后排的某个男生，每次挖苦王盼最凶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她弯腰捡起笔，长发顺着肩膀滑下去，起身时自然而然地将柔顺的黑发撩到耳后，随即矜持地抿着嘴对着男生一笑，犹如一朵带露的荷花，
“谢谢你啊，陈宏同学。”
“不客气不客气。”陈宏脸有些红。
她知道这个男生经常上课不在教室，跟外面的一些人鬼混，孙菲菲记得王盼有一个正在读高一的弟弟，也是个混不吝，之前王盼被欺负惯了，孙菲菲也没有兴趣去了解这个人，这次栽了跟头，她反倒长了个心眼。
于是王瑞好不容易等到班主任放了学，正想去网吧就被人拦住了，那个女生微扬着下巴，神情骄矜，
“你是王盼的弟弟吗？”
孙菲菲打量着面前身形修长的少年，眉眼跟王盼有点像，神情冷漠睨着人的时候显出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
王瑞拉了拉书包的带子，扫了一眼孙菲菲抬腿就走，孙菲菲一时间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王瑞已经走出去几米远，旁边还有人看着，顾不得尴尬孙菲菲赶上去又拦住他。
“你走什么，我还没说完。”
王瑞不耐烦地瞥她一眼，“有事快说。”
“我是你姐姐的同学，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可以打扰一下吗？”
孙菲菲很快收拾好了表情，她太过看轻王盼和她的弟弟，所以态度显得过于轻慢，这才摆出自己平常温柔的样子来，王瑞不认识孙菲菲，他也不想跟她交流，有什么事直接问王盼就好，来找他做什么？
“不可以。”丢下这句话，王瑞转身又要走，孙菲菲咬牙，再次拦住了他，这下王瑞的脸色变得很不耐烦，孙菲菲抢先开口道，
“你知道她偷了班费的事情吗？”见王瑞冷着脸，又缓和了语气，“当然了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这件事情之后我们班有些人误会了王盼同学，我听说昨天还有人找她麻烦。”
她观察着王瑞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是直接问她又怕她不肯告诉我，你知道盼盼她性格比较孤僻，也没什么朋友，我听说你是她弟弟，所以就想来问问你。”
又摆出情真意切的样子，“我很担心她。”
她听说王盼这个弟弟跟她感情不好，所以想明里暗里地刺探一下，谁知道这样低声下气了，对方还是一副冷冷的模样，那双眼睛瞥过来，孙菲菲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子轻蔑。
“你担心她就直接去问，我不知道，她的事也跟我没关系。”
他这次走，孙菲菲没脸再去拦，谁知王瑞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一下孙菲菲，她下意识地抬头挺胸，
“她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
丢下这句话，王瑞扭头就走，徒留被气得胸口起伏的孙菲菲站在原地。
“真不愧是姐弟。”她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心里越发没底，看这样子王盼的弟弟应该不知道是她找王盼的麻烦，不然也不会站在这里听她讲话，孙菲菲总觉得王盼这个弟弟对王盼的态度不像陈宏告诉的那样冷淡。
王瑞在路上接到了朋友的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到，
【不去了，你们打。】
发完这条消息，王瑞就回了家，王盼果然在家，王父也在家，只要有这个人在，家里的气氛就会降到冰点，宋薇围着围裙坐在一边，王父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在这里坐着干嘛，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倒杯水来。”
王瑞把书包一扔，宋薇忙起来拉住他用眼神示意，然后去倒了一杯水端到王父面前，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道，
“我三舅的公司有个职位正在招人，我问了，工作很轻松，你老是在家待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借这个机会出去找点事做，我跟三舅好说歹说，你怎么样也去试一下。”
“试什么试！”王父把被子往茶几上一磕，“怎么的，我还是借了你的光？在家里好好的到别人眼皮子底下受什么气！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存心的？”
宋薇苦着一张脸，“我哪是那个意思——”
王父不依不饶，眼见一场家庭争端就要爆发，王盼适时拿出一沓钱，看着也有好几千块，王父的眼睛一下子直了，伸手就夺了过去，
“盼盼，你哪来这么多钱？！”宋薇一下子站了起来，王父将钱往口袋一塞，
“这些钱现在都是我的，你管那么多干嘛？”王父呵斥一声，转身对着王盼笑眯眯道，“真是我的好女儿。”
“赶紧走吧，我们要吃饭了。”王盼上手叠放在胸前，王父嘀咕了一声，对她这个态度很是不满，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到底是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前又夸了王盼几句，那眼神直接将王盼当成了摇钱树。
送走了这尊瘟神，宋薇才一把拉住王盼，又急又气：“你哪来那么多钱？”
“家教的工资。”
王瑞冷声道：“他就是个无底洞，你这是在害这个家。”
王盼盛了碗饭，“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妈，吃饭。”
宋薇哪还吃得下饭，当天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王盼倒是睡了个好觉，醒来之后跟王瑞一起去上学的路上。
王瑞搞不清楚王盼在做什么，想了想把昨天有人找他的事情告诉王盼，根据他的描述王盼猜测那个人应该是孙菲菲。
“你被堵的消息传出去了？”
王瑞这样问，其实心里有数，学校里什么消息都传的很快，要是王盼被人拦住的消息真被人知道，肯定传得到处都是，不至于只在班里头说道。
“没，”王盼摇头，也没想着隐瞒，“这事跟孙菲菲脱不了干系。”
王瑞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把“孙菲菲”这个名字和这次考试的第一名联系起来，“是她搞的鬼？”
孙菲菲自以为演技好，那点雕虫小技在王瑞眼里简直不够看，更何况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简直让人看了生厌，后来稍微思索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果然跟她有关。
王瑞看着王盼，“那上次班费的事？”
“是我同桌，孙菲菲心里有数，故意拿这事儿跟你套近乎，估计也是心虚。”
估计是那伙人被王瑞收拾，转而又去找孙菲菲的麻烦，看来她那个名字没白留。
“那你还跟她一个班。”王瑞皱眉，王盼笑了一声，
“那不然怎么办，你以为转班就没事了吗？”
校园暴力不会随着逃避而消失，反而会增长施暴者的气焰，在她来之前，“王盼”就试过转班，结果她刚到新的班级，流言就已经传的面目全非。
“那就任她欺负？”
“我像是任人欺负的样子吗？”王盼笑道，咧开两排洁白的贝齿，王瑞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与往日全然不同的姐姐，又问道，
“那你的钱就这么给了爸？”他很勉强地叫出那个称呼，王盼神情轻松，
“都跟你说了钱多了未必是好事。”
她转过头来看着王瑞，“你很不喜欢他吗？”
王瑞厌恶地皱眉：“我巴不得他消失。”
“可他毕竟是你爸。”她这样说道，宋薇这些话王瑞早就听吐了，也没有觉察到王盼话里的不对劲，
“在我眼里，他只是个酗酒赌博的废物，在外面受气也只会回家撒气，要不是妈不肯离婚——”
身为宋薇的孩子，他跟王盼一样怒其不争，但却不能像王盼一样冷静地分析事情利弊，所以王盼才想了解王瑞的看法，得知他的确对这个父亲深恶痛绝之后，王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王瑞下午上学的时候就得知王父喝醉酒失足跌下楼梯，生生摔断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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