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余生,你的名

作者:徐悦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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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八章


      方夏搬家的事已经过去了四天,手机号码也变成了空号。我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每天麻木的上下班。在楼下超市买几瓶酒瓶,进了屋子后就卧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毫无趣味的节目。
      突然听见门铃响,以为是我的父母前来探望,结果却是一位快递小哥。他满头大汗的看着我,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后才露出笑容。说:
      “柳铭心先生对吗?请您签收一下快递。”
      “我没有快递啊。”我狐疑地说。
      “哦,是别人邮给您的,没有错的,您看看单子。”说着,将手里的单子递给我。
      我的眼神在单子上四处搜索,忽然看见寄件人的名字是:慕雪。心情突然激动起来,快速的签了字。
      “快递在哪?”
      他从身后抱出一个沉重的箱子放进门里,擦了擦汗说:“好啦,东西送到了,如果您感到满意的话请为我点个好评,谢谢。”
      “嗯,谢谢。”
      我掩上门,攥着小刀的手抖个不停。小心翼翼地划开箱子上的封条时,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打开了箱子,还不曾见到里面是什么东西。因为有一层报纸将其包裹的密不透风,好像里面装着的是一套珍贵又脆弱的瓷器。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手上,且又不敢太用力慢慢地撕开了报纸。
      居然是一沓厚厚的笔记本,这让我颇感意外。她还留了一张明信片给我,看它的样子不像是刚买来的,而是很久以前保留下来的。
      ‘我曾说过,有一天会讲另一段故事给你,没有这段故事你的结局是不完整的。但现在想想,自己未免有些天真可笑,似乎从我们生来到死去,没有什么事物是完整的。但思忖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要把它寄给你,好像自己已经等不及了,的确是等不及了。当你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不要去想我在什么地方,也不要去想这些东西的主人。把它当作一个睡前的童话来看待吧,梦醒以后,痛痛快快的去做你的事情。
      我将明信片看个仔细,也不曾找到联系方式和地址。于是将整个箱子抱到沙发前,逐个去看里面的笔记,希望找到什么线索。
      最先拿到的那本笔记样子比明信卡还要老,封面褪了色,边角也都打起了卷。但在封面上却有一行崭新的蓝色笔迹。
      ‘打十四岁起,我就总是在幻想。有一天你会跑来找我,带着我去一次远方。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要去的远方,仅仅是近在咫尺的你的心脏。’
      看到这行字,我的心噗通一下,好似一方平静的池水突然跳进了一只青蛙。我哆哆嗦嗦的端起酒,喝了一口。感觉神经轻松了一些后,才打开封面继续看下去。
      本子的第一页画了一组漫画,虽然工笔幼稚,却也能看懂大意。三个少年从一堵高墙上跳下来,之后的画面是两个少年平躺在草坪上望着红晕的天。那带着三分邪笑的眼神和温文尔雅的笑容,不是少年的我和方哲吗?眼神瞥向另一组画面,看见她将我丢掉的那根钢笔交给我时,我更加确信不疑。
      当初的我绝对没有想到,只是那一面之缘而已,会在这个女孩的生命里留下印记。即便现在也是想不通的,她何必费尽心思的去画这些东西呢?带着疑团,将笔记本翻到第二页。里面有一张用胶条粘住的七寸照片,圆圆的脸蛋上有淡淡的红,水灵灵的眼眸里里藏着那个年纪的女孩特有的羞涩。
      ‘你的脸如那天边晚霞一般低垂着,与我相视。微微上扬的嘴角里露出洁白的牙齿,像极了正午的阳光。那一刻,我感觉年轮在无止尽的生长,你的样子终究要永生难忘。’
      看到这儿,我合上了笔记本。仰面靠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浑身也在无可名状的簌簌发抖。啤酒一口一口地顺着喉咙灌下去,听见喉头收缩时发出的咯咯声响。可我却毫无醉意,甚至那些啤酒就像流进了一个空肚皮里,无论如何也填不饱。
      我含着眼泪发笑,好像亲眼目睹了这个女孩认真地坐在那里,写下这一行行扭扭歪歪的字迹。而这字迹差不多也就是她彼时的心情了。再去看其他日记,和方才翻开的大同小异。也是随着时间轴的顺序记录了她这如繁星之多的小秘密。不同的,字体一点点清秀,照片上的样子也越来越俊俏、灵气。
      从日记里得知,关于我的一些事情都是她听方哲提过的。日记里也有一张方哲的照片,但瞧那一身打扮我根本没有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方哲。若不是下面的文字里有对此的描述,即便他就是方哲,我也不愿相信的。他穿着一件只有中年人或者老年人才穿的两根筋背心,戴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和口罩在工地里推水泥。照片拍摄的角度刚好是他推着小车往坡上走,黑亮的脊背上大汗淋漓,好似快要从照片上流出来。
      看着这张照片,我觉得一阵心酸,胸口钝痛无比。原来,这就是方哲一直不愿跟我们说的经济来源。当时,作为朋友的我们居然还毫无廉耻的在一天里花光了这些钱。眼神再去看下面的文字,心里更觉得凄苦。
      她是这样写的:
      直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又没有勇气问他。束手无策时,觉得只能去问哥哥了。和哥哥见面的次数很少,每次见面时都觉得自己是个‘小罪人’。可这一次,居然只为了知道他的名字而去打扰哥哥,我真是个可怕又自私的姑娘。到了哥哥家,阿姨说他不在家里,在工地食堂里打工。我又跑去了那里,但也没有在食堂里找到他。要走时,看见推水泥车的人身型和哥哥很像。在他推着空车慢慢下坡时,我喊了他一声。他立即把头转到我这边,望了一会儿确定是我之后,摘下口罩就跑过来了。
      “你怎么进来的,快出去,这儿危险。”
      “我……我偷偷溜进来的,我……我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他皱着眉头。
      看见他这副劳累的样子,我吞吞吐吐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也没有深问,注意力放在了我脖子上挂的DV。
      “这、这是你爸给你买的?”
      “嗯——爸爸说,你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我点了点,声音怯怯。
      他好半天没有说话,干燥的嘴唇一直发抖,湿润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DV。
      “这——这个DV很贵的,小心别弄丢。快回家去吧,我这还要干活。”说完,哥哥戴上口罩又回到工地了。
      我坐在工地门口的马路沿上,一直等着他。浆糊一样的脑子里再想不起要问他什么问题了,只是想多看看他,在他身边坐一会儿。终于等到他出来了,我站起身喊了他一声。他回头见我还没有走,很是诧异。
      “你怎么还在这儿?”
      “哥,我——我想和你聊聊天。”
      “那我送你回去,边走边聊。”
      我一直在等着那盏路灯亮起来的时候,然后开口和他说话。可路灯一盏一盏地都亮起来了,我也没有想好该说什么。
      “你不是找我聊天吗?再不说话可就到家了。”哥哥突然说。
      “我、我去家里找,阿、阿姨说你在食堂打工,可你——”我心里忐忑,因此说话还是吞吞吐吐。
      “哦,给食堂打杂赚的太少了,我需要钱。”哥哥简单的回答。
      “既然你需要钱,爸爸给你的钱为什么不收呢?”
      “我可以自己赚,不需要别人怜悯。”哥哥的脸严肃地紧绷着,冰冷的眼神很吓人。
      “可你还只是高中啊。”
      “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现在也已经升初中了。怎么样,还适应吗?”说这话的时候哥哥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但眼神不再那么冰冷吓人。
      “我小学也是寄宿在学校里,所以没有感觉。”我说。
      “那就是对环境很适应,和同学的关系怎么样?小学生和初中生可是不一样的。”
      “还行吧,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小学就认识了。哥,高中也是这样子吗?”
      “高中相对来说,还是很有趣的。大部分的同学都是新面孔,性格活泼。比如,上次和我一起翻墙的那两个人就有趣的不得了。”哥哥说到这儿,发出清朗的笑声。
      “他们叫什么呀?”这也算无意间打探到一点讯息,心里窃喜,继续问下去。
      “一个叫叶欢,另一个叫柳铭心。”
      “丢掉钢笔的是叫叶欢吗?”我问。
      “不,他叫柳铭心。”
      知道了他的名字后,我低头一直小声嘀咕着,总觉得这个名字太古怪了。哥哥很快发现了我的异常,问:
      “你在想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在想你们高中生都有随身携带钢笔的习惯吗?”我顺嘴胡说的一句,哥哥居然信了。
      “怎么可能呢,这只是他的个人习惯而已。”
      “他——他有随身携带钢笔的习惯?”我觉得奇怪。
      “呵呵,爱好写诗的人貌似都有这个习惯吧。”哥哥面带笑意说。
      “他——他还会写诗啊?”
      “嗯,看不出来吧,那样一个不安分的人居然会有闲情去写诗。”哥哥的眉头微皱,但眼神里却是带着笑意,好像很仰慕这个人。
      “哥,那——那有时间你可不可以带他的诗给我看看?”问这话的时候,我的脸好像被炉火烤了一样,滚烫无比。
      “这个恐怕很难啊,从没见过他随意把写的东西给谁看过呢。”哥哥有点为难。
      “总会有感到不满的草稿吧,那——那也可以啊。”我鼓起勇气说。
      哥哥的瞳仁瞪的极圆,直直地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喃喃:‘我——我去捡他的草稿纸?这要让他知道,恐怕日后更要笑话我的。’
      但瞧我的眼睛也一直盯着他,僵硬地点了点头。说:“好吧,但——但你为什么要他的草稿呢?”
      “我——我还从未听说身边的人有会写诗的,好奇嘛。”
      幸好已经走到小区了,哥哥突然停下,没有跟过来问下去。我回身跑过去的时候,哥哥的表情又像往常一样不苟言笑。因此我看向他时,声音也变得胆怯。
      “哥——爸——爸爸很多次都想你能回家吃顿饭。”
      “算了,你回去吧。今天找我的事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哥哥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频频回头去看哥哥的背影,心里的兴奋完全消失了。
      日记写到这儿就算完了,但却是篇幅最长的。我继续翻看下一页,这一页的照片被一张皱巴巴的、旧的泛黄的纸代替了,而这张纸居然真的是我当年扔掉的草稿。既然已经是当年扔掉的,即便现在看也觉得无味。目光随即瞥到低下的那行字上。
      ‘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你的脸,才决定留下这一张遗弃的草稿。而是看到了那彷徨里又带着倔强的诗,你的身影才慢慢跃然于纸上——与我幻想的一切都渐渐地重合。好似亲眼看到了残缺的月儿一点一点的圆润起来,这一刻的美景应该就是永恒吧?’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四肢基本僵化的不能动弹。咽喉处像卡了一根鱼刺,上不来气也吸不进新鲜的空气,直逼出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徘徊。
      她的日记几乎将每一天发生的事儿都记录的相当全面,完全就是一部关于她个人生活的百科全书。而脑补出的画面也就像一只只的蝴蝶在我脑海里飞来飞去,仿佛连每一根触须都看的清清楚楚。
      但这些日记实在太多、太厚了,根本不是一口气就能读完的。何况我已感觉到了隐隐的头疼,便放下日记喝了口酒,准备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房间里一片寂静,耳畔断续传来分钟嘀嗒嘀嗒的走动声以及翻书时的声响。再有困意也是睡不着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那些日记吸引,欲罢不能。于是又坐起身,去查看箱子里除了这些日记本以外还有无其他的东西。
      的确不止有日记本,在箱底还有一沓两指厚的相册和一个粉色的礼盒。我先将那本相册拿出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打开的一瞬间又一次使我膛目结舌!相册里没有一张照片,全是一些皱巴巴的纸小心地夹在里面。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当初居然丢弃了这么多的草稿。在这些草稿中还夹杂着一张报纸,很是显眼。那还是十二年前的教育报,现在都已停止出版了。报纸上基本上是关于我市各个高中的一些数据、方针之类的,她当初对这个也极感兴趣吗?
      这个疑惑很快在报纸上有了答案,在左下角用圆珠笔圈着的地方清晰写着:我市二中高三一班的柳铭心同学在高考中突然越墙而逃,放弃了高考。这闻所未闻的事件各个高校一定要引以重视,杜绝再次发生————
      当时弃考之后我跑到了乡下,而回城以后后就躲进了歌舞厅打工,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份报刊的。现在看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对她特意留下这份报纸而有些不可思议。
      房间里的光线逐渐晦暗,我起身打开客厅的灯。然后弯下腰拆开了那个粉色的礼盒。看到礼盒里面的DV后,我体内循环的血液如同沸腾到顶点的开水,浑身都有着不可触摸的灼热感。紧接着我就像个收到生日礼物的孩童一般,兴高采烈且迫不及待地将其开机。你若理解我那时候的心情,也自然知道我是多么想见到她!
      视频弹出来的那一刻,我如基督教的信徒一样虔诚地盯着她,怕极了一不留神就错过了神的旨意。但视频的画面摇晃特别厉害,也没有看见她的样子。当听到清脆、甜美的声音说了句‘好啦,可以开始了之后’才看见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女孩。但却不是方夏。女孩的眼神闪烁不定,盯着DV的时候声音颤颤地说:
      “方夏,你——你真的要去吗?班主任还在耶。”
      “没关系的,他如果来查课,你就说我在厕所呢。”方夏当时应该是在拿着拍摄,所以视频里只听到她的声音。
      那么好一会儿,视频又开始不稳定。周围的声音也是嘈杂一片,两个人快速奔跑的脚步声更是响的震耳。操场上正等着做操的学生从画面里不时地掠过,当画面里出现了一棵棵高大的杨树和灰墙之后,脚步终于停下了。
      “快,你先帮我拿一下DV。”方夏转身对那个女孩说。
      “方——方夏,我、我们回去吧,我真的怕。”画面一阵抖动,我猜想应该是那个女孩的手一直在颤栗。
      “怕什么,你就帮我拍下来就行了,又不用出去。”
      “可——可门上锁了,你怎么出去啊,还是回吧。”
      画面直拍着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栏门,但门上的锁却是崭新的。方夏的身影也在这一刻出现在画面里。她的发型不再是那个显得脸蛋胖乎乎的蘑菇头,波浪似的头发已有了垂到两肩的长度。但那圆框的黑色眼镜还未摘下,闪亮的镜片如放大镜一般将眸子里的灵气分毫不差的流露出来。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清澈的眸子更是灵气十足。
      “无论如何我也要出去,难不倒我。”
      她紧紧勒了一下背带裤,而后一只脚迈到栏杆门上的低栏杆。又伸手死死地抓住门上的红砖,使足了力气向上攀爬。粗糙的墙面在她胳膊上留下了一条血红的印子。她倒不在意,爬到墙上之后就笑吟吟让女孩把DV递给她。
      跳下墙的那一瞬,又不忘嘱托女孩:万一班主任问起,说我在厕所,千万别说错啦。”画面在白云和落叶间闪动了一下,之后又是一阵急促地、间杂着风声的奔跑。她的喘息声像电报机里频率不同的电流在我神经处轻轻敲打,使我忍不住地去揣摩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她如此冒险呢?
      直到看见那道熟悉的铁门和铁门里传来的曾让我魂牵梦绕的声音,我才恍然:原来她是为了来看我的演讲。
      当时演讲者所站的主席台和校门呈45度斜角,中间距离又不是很近,所以她能拍摄到的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侧身。
      她努力地对焦,将画面推进到最大化。同时一边急的跺脚,声音颤颤地嘟囔着:快点,快点——我是不是错过了啊。哎呀,怎么连他是多少号都不知道呢。
      她在这边焦灼地等待着,主席台那边也在依次地进行着。由于时隔太久加上距离太远,连我这当事人都难知晓自己的演讲到底有没有错过。当听到林晓婉用麦克风广播‘因为九号演讲者方哲突然不适,柳铭心代替’的时候,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方夏长长吐出的一口气而松弛。
      穿着白色衬衫的身型在那么远的距离下出现,好似半空中的风筝一样渺小。但方夏激动的情绪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跟着我的演讲而发出咯咯的笑声,或者进行到高潮时和台下的人一起叫好。
      她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好’吸引了三叔的目光。三叔定将她看成了我校的学生,立即跑过去追问:
      “同学,你哪个班的,怎么跑到校外去了?”
      方夏吓了一跳,DV脱手掉下,幸亏DV上的绳子挂在项上,不然可要被摔个粉身碎骨了。
      “我——我不是学生,我——我是来旅游的。”说完,慌乱地逃开了。
      DV的画面像簸箕里的黄豆颠簸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黑屏,但呼啸的风声、急促的脚步还在耳孔里回荡,仿佛是有细小的幼虫在慢慢地向大脑蠕动。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两眼发直的盯着黑屏幕不动一动。那种心情该怎么说呢,好像正坐在一个巨大的飞船上在各个时间点来回穿梭。飞船被黑暗笼罩着,分辨不清到底身在何处。但从眼前掠过的景物却都散发着那种使人恍惚的光芒。我受到光亮的影响,却也只能随着飞船的轨迹继续飘荡。
      我以为是自己太乏累产生了幻觉,于是又喝了一大口的啤酒。感觉身体里相互冲撞的气体逐渐舒缓以后,又看起了DV里的视频。
      画面不再像之前那样晃动不定,平稳地架在某一个角落。拍摄的角度是仰视的,所以我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漆漆的夜空。画面里不时地传来学生们的吵闹声,声音是欢快的,好似正活跃在一个欢乐的舞台上。随着声音的高涨,忽然有一道道的烛光有顺次的向夜空飞去。我定眼细视,发觉闪亮的烛光竟是孔明灯。脑海里立即联想到了当年毕业时从初中那边飞来的孔明灯,原来当初我苦苦没有寻到的那个人也是她!
      等我将DV里的视频悉数看完,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平躺在沙发上,头靠着沙发的扶手一副无比空虚的样子。身体里的器官和血液也仿佛在那么一瞬间被榨干,替代的是那些看到的或者脑补出来的画面在跳动、流淌。
      我离开了那所高中之后,她进去就读了。当看到那把刻着‘LX’字母的椅子时,眼神流露出万分惊讶的神情。在不知道这是夏晓静所为的情况下,她将其视为命中注定。所以在之后的每一个视频里、包括她去每一个地方旅游拍照时,那双清澈、纯挚的眼,都是画面里最闪亮的星。流露着笃定、憧憬和万分迷人的风采。
      我将凌乱的日记像之前一样归拢好,然后放在了卧室的床下。至于从前扔掉的草稿,用订书器订在了一起,打算闲时再做修改。
      拿着还剩下的最后半瓶酒走到窗前,拉开帘子,推开窗户。凛冽的晚风瞬时吹起来,沉闷的心情却在这一刻舒服了一些。
      抬眼望月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闪身去拿刚才订在一起的草稿迅速地翻找,由于那根本不是我的字体,便很容易的找到了。
      独立窗棂,望着一轮残缺的月儿。
      总觉得它像极了一个人的心脏。
      在孤苦、落寞的黑暗里焕发着璀璨的光。
      不是为了证明,较之其余,它是多么的一枝独秀。
      只是害怕彼时,那个要来的人突然迷失了路。
      天知道,我究竟活了多少个春暖冬寒。还剩余多少次
      花枝招展?
      但月儿知道,我有多少次蓦然回首是为了和你的相见。
      望着皓月,饮着浊酒。那滋味恰似你寒梅般的双眸。
      但仍旧舍不下月,放不下酒。更是因为其间的不仅是哀愁,
      还有希冀与等候。
      风吹来,我不走。雨淋透,我不走。彳亍着脚步凝注那月里的娇羞。
      好似初见你时,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
      我情不自禁地轻声吟诵着,仿佛看见她就在对面的窗前伫立。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红润的脸上,眉头微蹙,朱唇紧闭。双眼里的波光一闪一闪,好像要将无可寄托的感情都融入这静寂、凄寒的夜色。
      而这一刻,我好像丧失了所有的记忆,脑海里的东西也似这夜色一般不明朗。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下去。眼前一直飘荡着一道光晕,让我觉得既彷徨又惆怅。
      我心里暗暗祈祷,如果此刻能让自己打个喷嚏该有多好。哪怕不是因为有人想念,只是单纯地受了风寒。然后回到床上盖着软绵绵的被子安稳入睡,像浓冬里躲在树洞下冬眠的狗熊。
      那一睡醒来,已经是万物复苏、春暖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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