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余生，你的名

　　我挂断电话之后麻木地换了一件衬衫，紧接着我并没有着急的奔向医院看望我的母亲，我猜想若是现在就火急火燎地赶过去他们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心事。我神情恍惚地坐到了沙发上，没有夹着香烟的手指开始翻看着红盒子里的每一件东西。有的我已经忘记了它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又是谁送给我的。有的看了之后突然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一件琐事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在我胡乱翻看的时候，我的食指忽然被某个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冒出一个小血泡。我紧皱着眉头把盒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那是一张挂着别针的明信片，流美的字迹依然清晰。只是我实在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由什么人送给我的了。
　　岁月不老，愿君安好。
　　我挺喜欢这个温馨的祝福的，简单、真挚。随后我又翻到了一沓子崭新的信封，都是我打算给林晓婉写信用的。可刚在信纸上写了开头我就搁笔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字迹着实丑陋再有就是我们的联系方式换成了□□。尽管那个时候这个软件已经很普遍但我一直都没有用，像很多事情一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望着手里的一沓信封我突发奇想地将明信片塞进了信封里，地址是慕雪所住的小区和单元号。我久久注视着寄信人后边的空白线，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在上边署名。
　　我想至少等我们将彼此的故事说完之后我再将自己的爱慕之心表达出来，但人的感情有时候太过悬乎。就在我豁然下楼将信封扔到邮筒里时，我竟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慕雪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的嘟嘟声断断续续地响了很久，在此过程中我脑子里胡乱猜疑着她不接我电话的各种理由——当时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害怕听到拒绝的提示音。
　　“嗯——”慕雪的声音模糊，似乎还在梦境当中。
　　我站在路灯下边，茫然地望着阴沉沉的夜色。
　　“你睡下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说。
　　“刚刚睡下，你在哪呢？”慕雪的分贝高了一点，声音也明朗了许多。
　　“去医院的路上，慕雪——”我紧攥着沁汗的拳头给自己提气，可还是懦弱地顿住了声音。
　　“有什么事你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啊。”慕雪笑盈盈地说。
　　我紧绷着神经，晕乎乎的脑袋里重复着她的笑声和叶欢对我说的那一句，爱情里没有过错只有错过，你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给过自己，怎么知道什么是对错呢？
　　“慕雪，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可——可能我说的话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嗯——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可以用很多美好的词语来囊括。我——呵呵，我不知道自己的修辞对不对，我想告诉你，嗯——我——我——”我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脑门，我神经混乱了。
　　“啊——”慕雪在那边突然大声地尖叫起来，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怎——怎么了？”她突然的一嗓子直接将我吓醒了，眼前影影绰绰的事物登时明亮。
　　“嘿嘿，没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现在别说行吗？至少把故事讲完。”她在那边俏笑着说。
　　“嘿呦，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家进贼了呢——过去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那段日子里我抽烟抽的极凶。
　　“不仅对我，对每一个人都挺重要的。如果你着急要表达什么，随时可以。但我们都不了解自己的过去，所以现在我们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的。”慕雪温和地说。
　　“不——我不着急。有些东西需要时间慢慢消化的嘛。”我苦涩地一笑，此刻的心里已经被失落感占据大半。
　　“相对于结果，你更享受于过程。”慕雪儿放低声音说，但我们两边此刻都较为安静所以这句话还是被我听到了。
　　“你——你挺了解我的嘛。”我像白痴一样窃喜地说。
　　当时，喜欢的感觉在我面前就像是正在盛开的罂粟花。一句不经意说出来的并无大多意义的话都能给我无尽的憧憬。
　　“听了你一半的故事，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吧。”慕雪有些不自然的说。
　　我当即缓过劲来，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缺乏理智冒着一股浓浓的傻气。便岔开了话题，问：“你现在还困吗？”
　　“你想接着讲啊？那你讲吧，反正干我们这行的熬夜是常有的事。”慕雪轻笑说。
　　“总熬夜对身体不好，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也要着急赶去医院呢。”天知道，当时我真的不想跟她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因为我的心情还是多少有些心烦意乱的。
　　“哦，那你去吧，拜拜！”
　　“拜拜——”
　　挂掉电话之后我在路边上等了约莫十分钟的时间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司机至少对我来说他是这样的，只问了我一句要去哪里就再也没有交谈什么。他安静地看着前方，我注视着窗外的眼睛还不时地瞥他一下。我揣摩他一定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反正有心事的人看谁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这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有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夜晚？无论你坐在或者走过哪个地方整个城市都格外的安静，那种安静就像是清凉的风儿、欢快的海浪。让你惬意地想起了某件事，一些本来痛苦的事却在这种安静中变得好笑——我此时的确如此。
　　我慵懒地靠在车座上，看着落在车窗上的缤纷灯光。那灯光像似我十六岁那年下的一场大雨。在那场雨里，我清楚的看见了我和方哲的距离、和晓婉的距离乃至每一个人的距离。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下雨，喜欢到什么程度呢？每逢下雨的时候我都会急冲冲地跑进雨里，并且从不撑伞。
　　如果当时我走出教室的时候，兴奋的情绪能够平静一些。如果我能够向晓婉他们班里瞥上一眼，我会停下脚步等待她做完黑板上的那道习题，又或者让她稍等片刻我去借来一把伞和她一起走向食堂。即便是这样，一些注定发生的事情还是无法改变，但至少能让它来的稍迟一些，我心里的遗憾也能够少那么一些。
　　可当时我却是着了魔似的一股脑冲进了大雨里，那感觉就像是一个英勇的战士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一样。不过，当我站到了食堂的门口起伏的情绪开始平静之后，我后悔了。另一个疯子——不，是傻子。他也后脚跑了过来，一见到我之后就用那种兴奋且还带着些紧张的神色看着我，问：“嘿，有伞吗？”
　　我挑起白眼看着他，说：“有伞我会被淋成这样？傻逼。”
　　叶欢揉着他那湿漉漉地头发说：“我是问你有没有熟人可以借到伞？”
　　“没有——不过你可以问问食堂的阿姨她们或许有。”我走进食堂说。
　　叶欢没有再理会我像兔子一般冲进了食堂内部，跑到门口的时候还被门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他虽然没有告诉我借伞干什么，但看他那一脸得意的表情我猜出了大概：他是要去接正焦灼地站在楼门口的周佳瑜。与此同时我也忽然想到了林晓婉，所以我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叶欢将伞借出来。当他提着伞洋洋得意地走过来时，我一把拽住了他，问：“林晓婉现在是不是还在你们班？”我的神情也不由的兴奋起来还略带着一丝阴险。
　　“是啊，不过你不用去了，方哲也在班里呢——”叶欢紧紧握着那把伞，警惕的看着我说。
　　“切，老子才懒得去呢，我去吃饭了——不过顺便告诉你一句，你拿的那把伞是坏的。”我冷笑地看了他一眼同时作出要走的架势。
　　“坏的？哪坏了啊？”叶欢半信半疑地看着我说。
　　“你把伞打开，里边有两根铁丝是断的。”我装出很了解的样子看着他说。
　　“我靠，这阿姨也太不靠谱了吧，这不成心让我丢人现眼吗？”叶欢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撑开伞。
　　就在他端详的特别仔细的时候，我快速地夺过了雨伞又一股脑地冲了出去。雨势逐渐小了下来，细如牛毛。我跑出一半的距离时，身后突然冒出一句杀猪般的叫喊声：“柳铭心——我操你大爷。”叶欢对我是穷追不舍，我向后瞥他一眼的时候雨伞忽然被一阵风掀了过去只剩下了一个伞把。
　　我当即停下了脚步一脸无辜地看着那把伞说：“我说你他妈一根筋啊？就不会再去借一把吗？”
　　他那张淌着雨水的脸涨的通红，愤恼地盯着我手里的伞把说：“你——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和我抢”
　　就在我们两个人像斗鸡一样伸着脖子争执的时候，突然一对男女披着一件外套从他身边跑了过去险些将叶欢擦倒在地。
　　“我操——”叶欢扭头去骂。
　　外套下的男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又迅速地扭了过去，两个人径直跑进了食堂里。
　　“是——是方哲？这——这也太罗曼蒂克了吧，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叶欢诧异的眼神里还流露着敬佩之意。
　　我一声不吭地杵在那里，只感觉浑身上下湿透了寒意侵蚀到五脏六腑。叶欢的眼神愣住了半分钟，脸上露出同情地笑容看着我说：“我就跟你说了，不用去——咋样，心特疼吧？”
　　“心疼？呵呵，笑话。我叶欢只会喜欢一个人吗？就算只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为她心疼。”我怒极反笑地说。
　　叶欢将我手中的伞把接了过来，扔进了垃圾桶里。说：“唉，我先去跟食堂阿姨说一声吧。你自己冷静冷静！”
　　“冷静什么，又没有发生什么，不就在一件外套下避个雨吗？”我嘟囔了一句后就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我坐在紧靠着窗口的桌子上，颓废地望着食堂的方向。叶欢一声不吭地站在我的边上，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了我。
　　“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喜欢人家？”我红着眼圈问叶欢。
　　叶欢笑了一下，不过看到我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后随即收敛了笑容。说：“看你这表情，算！但看你的表现，不算！”
　　“什么意思？”
　　“喜欢你就应该大胆的追求，没有你这样畏畏缩缩的！”叶欢用不屑的眼神激励着我说。
　　我冷笑了一声，又将头扭向了窗外。
　　一根烟的时间，他们从食堂出来了。晓婉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方哲的手自然地垂在裤线上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走到甬道的时候，晓婉突然弯下腰将裤脚挽了起来露出洁白的脚踝。只听啪嗒啪嗒的声响，她的双脚已经重重地踩在了水洼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你在干嘛啊？”方哲不自然地拽住晓婉的袖口说。
　　晓婉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无所谓地说：“反正都已经湿透了啊，啪嗒——好不好听？”
　　“好听吗？不知道，反正味道不怎样——”方哲吐了吐口水说。
　　晓婉回头一脸歉意地看着他说：“不好意思啊，水花都溅你嘴里去了。”
　　“没事的，你继续——反正毒不死我的。”方哲轻轻翘起嘴角说。
　　晓婉嘟了嘟嘴，俏皮地向他摆了摆手。
　　“那你离远点，我要放大招了——”
　　方哲还是跟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上，任凭脏兮兮的水花溅在他那件白色的衬衫上。
　　“你——你喜欢这样？”
　　“挺幼稚的，是吧？嘿嘿，习惯啦，下雨的时候就喜欢踩水洼玩，天晴了就喜欢踩着别人的影子！”
　　方哲不理解，但看他那春心荡漾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她这样。巴不得马上就雨过天晴然后让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吧？
　　我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面如结冰的从他们教室走了出来。叶欢还是一言不发地跟在我的后面，我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说：“你不去找周佳瑜，跟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一怒为红颜，找他打一架——”叶欢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说。
　　“有病！”我冷冷地甩了一句，塞上了耳机趴在桌上静静地发呆。
　　叶欢瞥了我一眼之后就跑到了佳瑜的座位上，跟个特务似的胡乱翻腾着。这时候，夏晓静和周佳瑜刚好从食堂吃完饭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你找什么呢啊？”周佳瑜错愕地看着叶欢说。
　　叶欢猛地抬起头，坏笑地看着她说：“我看看你本上有没有写我的名字。”
　　“有病——我本上为什么要写你的名字啊？”佳瑜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用力地拽起叶欢自己垂头坐在了那。
　　一向八卦的夏晓静看了看叶欢，又猫身望了一眼佳瑜。说：“喂喂，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没——没有，你别瞎说。”佳瑜瞪了叶欢一眼，又羞涩地垂下了头。
　　“同学，你好眼力啊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没错，我是她男朋友！”叶欢的脸虽然也有点微红，但却将身子挺的倍儿直。
　　“哦，那我明白了，前些日子在教室吃饭的就是佳瑜吧？给她送饭的就是你喽，可以嘛，够深藏不露的！”夏晓静在一旁津津乐道，那神色就跟一个私家侦探刚破了一桩大案似的。
　　佳瑜慌忙地站起身狠狠踩了叶欢一脚，说：“你怎么这么脸皮厚呢？晓静，我——我不是他女朋友。”
　　夏晓静一边转着手里的书本，一边望着佳瑜说：“哎呦，没事呀。咱们又不是小学生啦，我不会告诉老师的。再说啦，这同学多帅啊，你们挺合适的！”
　　心里幸福的花儿已经在叶欢的脸上悄悄绽放，他痴痴地望着佳瑜。含笑说：“在我这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颗爱她的心！”
　　一旁的夏晓静故作呕吐之装，说：“可真够肉麻的，你也不怕闪到舌头。”
　　一脸羞涩的佳瑜再也不能容忍他说些没羞没臊的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少在这儿二皮脸，滚！”
　　叶欢用无辜的眼神看了一眼夏晓静，夏晓静悠然说道：“这甜言蜜语说多了可是会齁人的。同学，要适可而止啊！”
　　叶欢皱了皱眉头，讪讪地跑到了我这里。
　　“走，陪我打会篮球去！”叶欢拔掉我的耳机，脸上写满了怒气和委屈。
　　我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冷笑。说：“我说你给别人一点私人空间成不”
　　青春里，每一个人都有隐私。但绝对没有藏放隐私的空间！
　　雨虽然已经停下来了，天空还是墨染的一般。
　　叶欢将放在场中央的那颗湿漉漉的篮球像手榴弹一样抛出，看力道他是恨不得炸平整个篮球场。
　　“你说她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坦白的告诉别人我是她男朋友？”叶欢捡起篮球看着我说。
　　“谁都跟你这样厚脸皮？喜欢你就已经够了，说不定她不想在高中谈对象！”我阴沉着脸说。
　　叶欢站在罚球线上，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篮筐自信的说：“我相信她会在高中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因为有我！”
　　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篮球应声落筐。
　　我心烦意乱地看着那个篮球，仿佛整颗心也如那篮球般在急速下坠啪叽一下落在地上。
　　“两个人在一起新鲜感很重要，对吧？”我自嘲的说道。
　　叶欢愣住了，看到我黯淡的神色立即产生了悲悯情怀。轻笑说：“嗨，我那天不是开玩笑呢吗？你们这感情基础多牢固啊，只是我想不通你干嘛畏畏缩缩的！”
　　我夺过他手里的篮球，像抛铅球一样将它扔向了跑道。
　　“筐他妈在这呢，有你这么泄愤的吗？”叶欢略有些生气地看着我说。
　　我望着慢慢滚动的篮球，冷笑着说：“我们是两辆列车上的人，有一天总会要开往不同方向。现在上车也早晚是要下车的，麻烦！”
　　叶欢略有感触地看着我，说：“反正我觉得幸福在我手里不争取以后一定追悔莫及，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你他妈不在乎？”
　　“会不在乎的——”打铃器忽然响起，我颓废地往教室那边走去。
　　“够爷们！但我可不希望你们有一天因为女人打起架来，那太说不过去了！”叶欢跑到跑道上，捡起篮球又奔向了球场。
　　那天下午，叶欢旷了一节课又在办公室门口站了整整一个下午。他说想用这种体罚自己的方式驳回佳瑜的关注，真是够幼稚的！
　　“到了，二十块！”沉默寡言的司机终于冷冷地说了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的却足以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街道上的路灯愈发的明亮，过往的车辆也是愈发的稀少。我点根烟慢悠悠地往医院里走去。
　　母亲刚刚睡下，父亲却是埋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静地像是公园门口的雕像。我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酸楚，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父亲的胳膊。
　　“爸，我请了假这两天我替换你，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父亲见我来，抬起头深沉地看着我良久，说：“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病房里陷入一片寂静中，我错愕地看着父亲。过了两秒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我这现在不是挺好的么？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啊？”
　　“刚才给你打电话关机，我给你们同事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你三天前已经辞职了！”父亲又将头垂了下去，不再作声。
　　这真是百密仍有一疏。我缓慢地坐下来，看着母亲说：“等我妈好些了，我就去哈尔滨在那边待几年看看有没有什么发展——您，您没和她说吧？”
　　“没有，怎么突然要去那么远？咱们市婚庆公司不也挺多的吗？”父亲说。
　　我挤了挤眼皮，也不敢去看父亲那双满含深意的眼睛。
　　“嗯——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想去那边看看。”
　　过去十多分钟的时间，父亲和我也没有再说什么。都是埋头坐在那不停地搓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懂，你自己做决定吧。”父亲说完之后就起身走出了病房。望着他日渐消瘦的背影，我的胸口忽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引起一阵钝痛。
　　我走到母亲的病床旁，将身子贴在床边紧紧地攥着那双褶皱的手。
　　“妈，对不起！我也挺后悔当初没有听您话的，但路都是自己选的，我还是要走下去。您知道吗？高中时您最喜欢的那个学生——方哲，他——他半年前脑癌过世了。世事多难料啊，我也不是想逃避，但有些事我现在真的没有勇气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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