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渊

作者:當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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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宗(二)


      第二天,秦年从将军帐里走出来的那一刻起,可热闹了。
      她不知道钟离央昨晚睡在哪里,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帐外已经开始训练了,校场满目士兵身披铁甲,动作整齐,而钟离央也换上了铠甲,神色一如往常的严肃,站在军队前指挥,看到几个犯错或动作不合格的士兵便走下去指点微调。
      他侧身一瞥,看到从帐里刚走出来的秦年,他示意魏兮过来督察,自己抽身去找秦年。
      不知是不是穿上银甲的缘故,秦年总是错觉他变得更加高大了,秦年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时常要抬头跟他说话。
      “带你吃早饭。”
      秦年知道他忙,不愿意让他陪自己,道:“不要,我自己去,在哪里吃?”
      钟离央也不跟她废话,径直走向西北方向的一个白色大营帐里,秦年只得在后面跟上。
      秦年惊奇地发现,这儿连做饭的都是男人,这个大帐是吃饭的地方,简易灶台上放着许多口巨大的铁锅。
      “将军。”帐内炊事兵大声问候道。
      钟离央稳重一点头,淡淡道:“要一碗青菜肉粥,一个鸡蛋。”
      “好咧。”炊事兵熟练起火开工,秦年跟着钟离央坐下来。
      秦年环顾帐内,除了他们二人,只有一名炊事兵,疑惑为什么没人吃早餐,她轻声问道:“现在很迟了吗?”
      “也不算迟,现在不到晨时。”他补充道,“他们,卯时一刻没集结,通通滚蛋。”这倒是秦年意料之中的事。
      粥和鸡蛋端上来,秦年边吃边开始思索起打算学哪些,昨晚本来想找钟离央探讨成为一个精锐兵要学习的内容的,竟然什么也没探讨成,就睡着了。
      秦年决心去学骑马,还是背着钟离央去学的,可惜她找人没有找对,吃完饭趁着钟离央去训练士兵,她四周转悠,看到魏兮,这人给她的第一印象不错,便就去问他马场在哪。
      没料魏兮这人一身忠肝赤胆,是钟离央手下第一铁杆粉丝,私下号称将军的第一迷弟,从书信和海棠花到红衣女子初临大营,再到来军营的第一夜彻夜呆在将军帐内,事无巨细地被他记在心里,私下八卦小道消息传得满军皆知也不少都是他的功劳。
      可他这人又贼得很,平素在钟离央面前表现得一本正经,稳稳当当,背后隐姓匿名就开始宣扬钟离央的大小事迹,这次他打仗多少败多少也好,他几天洗一次澡也罢,反正他对钟离央的迷恋之情,除了钟离央本人,可谓是军中无人不知了。
      于是秦年偷跑去马场的事被魏兮告诉了钟离央,在她上马又摔,摔了再上,屡战屡败,被摔得头昏脑胀,骨头关节都伤过一遍之后,钟离央驾临,亲手把她从马上拽了下来。
      他厉声喝道:“你干什么?生病了还在瞎闹腾,给我下来!”
      秦年不从,又一次爬上马,一拍马屁股任其东西跑,钟离央气得要命,抓了旁边的一匹马,蹬上去就去追。
      秦年哪里是骑马,简直就是被马甩了一路,身体左右前后摇晃,钟离央驾马很快就来到她身边,起身一踩他□□的马,弃马跃向秦年的马。
      只闻那匹背载两人的可怜马儿一声嘶鸣,钟离央稳当地坐在秦年身后,抓了缰绳很快找回方向。
      只有神经病才在这里学骑马吧,偌大草场,那些马好好地在吃着草,突然间无辜被自己的同伴左冲右撞,也怪可怜的。
      “你想干嘛。”钟离央双手绕着她的腰牵着缰绳,睨着她。
      “......骑马。”秦年闷闷地说道,她不用转头看他,就知道钟离央肯定在笑她。
      果然,钟离央语气带着浓浓的笑意,道:“要不要我教你?”
      “不。”秦年牵回缰绳,马匹被两只不同手牵引着两个方向乱跑,秦年被晃得头晕得厉害。
      钟离央料到她要拒绝,脸色不虞道:“好,你就摔吧,骨头断了你才肯安分。”他话虽这样说,双手却覆在秦年牵着的两根缰绳的手上,手臂把她的腰环起来,把头放到她肩上靠着。
      “手这样抓,然后腿夹紧马肚子,嗯,对,这里放松......嗯,脚不用这么使劲......”钟离央在她耳畔轻声道,“别看我,双目看前面。”
      秦年小声嘀咕道:“谁看你了......”
      钟离央右腿用力夹紧马腹,把缰绳左拉,身下的马一个左转,不晃不险,他用他的右脸摩挲着秦年的耳朵,暧昧道:“学会了吗?”
      “嗯。”秦年推开他的手,示意自己来。
      钟离央便随她,一到速度无法减速或者面对障碍物来不及转弯的时候,钟离央便及时拉回缰绳,化险为夷。
      阳光正盛,照得睁不开眼,秦年只要一抬头,便觉得这里离天空很近,这里的天空很澄净,很少有成片成片的白云。
      “走了,回去了。”钟离央收紧缰绳,马匹脚步放慢。
      秦年偏跟他对着干:“不要。”
      他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马停了,环着她的腰的双手依然没松开,他道:“月事来了还骑马,你是不是傻了,跟我回去。”
      秦年不动,行动表示:就是不回。
      钟离央看了她半天,道:“是不是向天阑指派你来跟我对着干的?”
      秦年也回应道:“是不是我师父要你来管我这么多事的?”
      钟离央气得牙痒痒,动也动不了她,无奈她何,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不能动弹,直接把她抱了回去。
      秦年每天乱跑,除了骑马还要射箭,跟着五大三粗的壮汉拿刀乱挥,钟离央每次都亲自出马把她擒回来,然后对着看守士兵大发雷霆,士兵也无辜受罚,委屈巴巴表示打不过秦年。
      钟离央因为秦年的折腾,一天下来出出进进帐内至少二十几趟,军营方圆又广,不同场地来回一趟也要很久,搞得他浪费很多时间没法批军务。
      众目睽睽之下,钟离央下令秦年软禁了起来,秦年当然不肯,又开始吵了起来,没完没了,士兵上前欲押秦年入帐,秦年一招擒拿手卸了人家一只胳膊。
      钟离央头痛叹了一声,亲自制服她,秦年打不过钟离央,被锁在帐内。
      二人尽管天天吵架打架,但一码归一码,钟离央对于秦年的一切饮食起居,衣裳被褥都无不精细吩咐下去,生怕她不适应这里的食物和气候,每天叫白露看着她喝下药才能离开。
      白露再一次给秦年诊脉,告诉她身体已经恢复了,秦年道谢,月事已走,准备冲破牢笼,骑马放飞,解这软禁三天之闷。
      秦年用轻功在帐上飘,刚没一会儿就被巡逻兵发现了,好在他们一时半会也抓不到她,她麻溜地就到了马场。
      本以为钟离央这次又会来抓她的,结果并没有,秦年痛痛快快地策马奔腾了一下午,肚子饿了回去吃饭。
      囚禁她三天来,钟离央每天都会来帐内勘查她,她也没指望不被发现自己今天逃出去了,钟离央肯定是要知道的,可秦年不怕他,虽然他平时也会责骂她几句,但秦年知道钟离央没有真的生气,都顺着她的意。
      帐内正热闹,大伙都在吃着晚饭,秦年刚来没多久,却因为整个军队中独她红衣鲜艳,很多士兵都已经认识她了,不少同她打招呼,也有不少见到她就自动绕远路的。
      有个去年刚来的兵,年纪轻轻,刚满二十就入了钟离央的军队,实在少见,他名叫苏致牧,上次帮秦年从兵器库里拿了一把长弓,秦年记得他,秦年盛了饭菜之后,就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因为眼下人多,再没有适合的位置可以坐了。
      苏致牧朝她笑了笑,饭碗一挪,腾开了一点空间给秦年,秦年轻声道谢。
      帐内人声嘈杂,平时没多少可以说话的机会,大家也就趁这时候多交流交流感情。
      苏致牧本也跟旁边同伴说话,见秦年来了,就也同她说着:“秦姑娘,好几天都没看到你了,今天怎么出来吃饭了?”
      秦年心想这人也不太会说话,道:“闷,出来活动。”
      “哦,我们刚刚在讨论,今年会有几个新兵到这里。”苏致牧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但是能来将军营的都有过人之处,不容易啊。”
      秦年如果告诉他,她是凭着一手厨艺被扣这里的,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苏致牧又开始自说自话,他边吃边道:“我啊十几岁的时候,就非常非常想投到将军帐下,当时咱将军的名号就叱咤天下了,他二十岁亲手将敌首悬挂城头三天三夜,以报杀父之仇,从那之后,长枪一出无人不降,我做梦都想成为像将军一样的盖世英雄,我就拼命练习,骑射刀枪,兵法列阵,莫不第一,哎......直到我真的投到将军帐下的时候,亲眼窥到将军的圣颜,我才知道我跟战神的差距有多大......”
      他左边的士兵接过话,因为帐里有些吵,故扬声道:“谁不是景仰将军,想成为将军那样的人而来的?你看看军中哪些个好汉兄弟没流血掉肉过的?即便是出个一百个你我,也敌不过咱将军一人啊。”
      秦年瞥了二人的脸色,心里寻思着哪有这么邪乎,这就是盲目崇拜嘛。
      “是啊,咱都是四海而来,一路过关斩将,也不及将军的一半啊,也不知道今年又有几个能入得了咱将军的麾下,诶,秦年,你好像是今年刚参军的吧,你比我还厉害,我当时也是过了半年才敢参加‘龙试’到将军麾下的,当时的骑射考试我可紧张了,一千人只挑五个,现在想想都觉得刺激啊。”
      “龙试是什么?”秦年这一问可把二人问傻了。
      “你没参加过?”苏致牧旁边那人疑问道,秦年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将军点名。”秦年言简意赅。
      “哦......”那士兵一长声的哦留下广大浮想联翩的空间。
      苏致牧给秦年解惑道:“‘龙试’是民间叫法,士兵参加骑射测验和兵法谋略的考试,拔得头筹便可被招入将军麾下,一旦被招入,不仅饷钱无忧,连祖孙三代都有朝廷专人照顾,每年参加的人都很多,千人成一批次,竞争相当激烈啊,是龙是虫,一试便知。”
      帐内骤然安静下来,秦年转头一看,想曹操曹操就来了。众人之中就他身着白衣,人未到气势先震慑人也,一个个前一秒还侃侃而谈,下一秒就乖乖闭嘴,无人敢言。
      秦年想:大概这里吃饭也是不让说话的,钟离央是想培养出个哑巴军团。
      钟离央打了饭菜,众士兵自动腾出位置给钟离央,钟离央方圆十尺皆是空位,无人敢与之并肩,分明秦年进来的时候还拥挤得险些找不到位置。
      他环视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秦年身上一秒,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单独吃饭,士兵个个只顾埋头吃饭,不敢再言,秦年背着钟离央而坐,她顶着背后注视着她的‘关切’的目光,强令自己不要转头,快些吃完。
      于是一群人狼吞虎咽,都争先离开这里,秦年吃完起身,排队去放碗筷处,发现人多得排起一条长龙,合着钟离央一来就相当于清场了。
      倏忽队伍前进的速度变快了,秦年侧首一扫,果然,钟离央吃完了,起身朝这边来。
      他怎么吃得这么快,不是刚刚才坐下来的吗?秦年惊叹,心觉不妙。
      排到秦年了,她把碗筷放置好,赶紧开溜。哪想钟离央一过来便有士兵殷勤接过他的碗筷,帮他回收省得他排队,于是在秦年闭眼默念‘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的时候,钟离央站到她面前了。
      她一睁眼:“......”
      钟离央倒也没为难她,风轻云淡道:“得空了过来找我,今天之内。”
      秦年很想回他一句没空,虚看他一眼气势凌云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下,点了点头就溜了。
      刚出帐,秦年转念一想,不对,找他就找他,怕什么。她一向敢言敢做,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后知后觉无形之中就被他的威严震慑住了。
      秦年边走边想,先去骑马骑一会,再洗个澡,再找他,反正他说了有空再找他,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于是她成功地完成了她的计划之后,悠哉游哉还顺便洗了脏衣裳晾晒,殊不知在自己的帐内,那位战神已经驾临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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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魏兮——九州战神第一迷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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