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花手帐

作者:钟香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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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伶之死2


      几个小时前,大概凌晨一点左右,枫丹白露宫有一场庆祝电视剧杀青的派对。

      光怪陆离的霓虹灯映射在俊男靓女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妖气,也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没有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头,除了一个叫做王长野的女人,她额头上一道来自五年前的护身符正滚滚发烫,昭示着不祥……

      五年的时间,剪了短发的她脱去稚气,成熟了不少。只见她靠着柱子皱着眉头,默默地品酌杯中美酒。

      一个男人取来了水果和饮料,换走了她手里的酒杯。他是个经纪人,叫做边筑,此刻这个男人把王长野的样子都看在眼里,温和地问:“怎么了?”

      王长野摇摇头,尴尬的沉默充满了拒绝,又一次让边筑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长野的眼睛依旧是个秘密,——一个就算是她身边至亲也不知道的秘密。她的心思已经完全被黑暗所勾去,因为看见了有东西在轰鸣的音乐掩饰下混了进来,令人为之歇斯底里,为之神魂颠倒。

      又过了许久,直到听到一声尖叫,才有人惊觉异样:“杀人了!”

      人群里产生一阵骚动,边筑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不见了。

      王长野站在发生事故的化妆间门口,她脚边的地上打翻了的酒杯碎成渣,四处一片凌乱。

      她可以看到房间里跪着一个女人,已经死透了。

      “是任流萤,是任流萤被杀了!”有人认得受害者,在王长野的背后嗫嚅地说了一句。

      这时的空气里,除了血腥味,还能闻到一股恐怖的气息,——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番画面震撼得动弹不得……

      死掉的女人低着头对着门,保持着一个极其怪异的跪姿,披散着的头发湿答答地遮住了面颊的大部分,双手为了保持平衡撑在地上,别扭得向外扭曲,显然已经僵直了,她身上的白裙被鲜血染成了腥红,一时半会儿看不出致命伤在哪里。

      只见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宛若一条蜿蜒的小溪漫溢出了房间,最后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幅女子受到严酷惩戒的疼痛画面,——王长野感同身受,一阵心悸……

      “怎么了?”边筑循着人声追过来,血淋淋的现场也映入他的眼帘。

      他怔了怔,不过也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马上恢复清醒,推了一把身边的服务生,斥道:“报警啊,快。”

      服务生的开门钥匙一失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让他如梦初醒,对着对讲机鬼哭狼嚎:“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边筑上前的时候,王长野肩膀一垮,身子一歪,整个人都摇晃起来,他看到她眼里被哀伤笼罩着。

      “你这是怎么了。”他问,这才发现王长野的那双手跟刚才的啤酒可乐一样冰凉。

      王长野像是丢了魂,依旧不作答。

      十分钟后,一群制服男冲进了乱成一锅粥的现场。

      “得赶紧离开这儿。”王长野默念道,但马上有陌生人在一边惊叫:这是凶杀案,我们走不了,谁都走不了了!

      像是为了印证这个乌鸦嘴,警察响亮且有力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宣布现场封锁,临时聆讯室建立,——边筑唾骂了一句,这下好了,所有人包括王长野,都被困在了枫丹白露宫了。

      警察们机智地把在场所有人的通讯设备收走,这样联系外面只能通过他们了。

      王长野从震惊到害怕,一阵眩晕:也许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来这儿凑热闹……

      这时,包厢里的五十多个人自动分成几簇人站着,其中有一簇是工作人员,——在没有排除嫌疑之前,谁都有可能是杀害那个女人的犯人。

      刚才还萎靡不振的人群现如今都睁大了眼睛,惊吓和恐惧能把疲惫和醉酒驱散。

      休息室里充满了窃窃私语和怨声载道。

      “完了,女主角都死了,这片子还能播?”

      “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刚杀青,女主就被害,——宣传一下,这可是‘双杀’。”

      “你以为是噱头吗?看到任流萤是怎么死了的吗?”

      那人被提醒后,神态顿了顿,似乎也懊悔打开了这个话题:“晦气日子,我就不该来。”

      这话提醒了王长野,她自言自语:“昨天是农历七月十三?”

      “今天是农历十四。”几乎是同时,边筑也低喃了这么一句。

      意料之外的默契令王长野扁了扁嘴:七月十三过了零点,自然是七月十四,——这一天,有个周正的名字,叫做中元。

      中元节,又称鬼节,传说这天另一个世界与人间的通道会被打开,孤魂野鬼一起放了大假。

      循旧理的卓兰市居民如果不是家里祭祖寄思,大多也会早早归家,以免出门在外惹到邪祟。

      难怪会有那么多精魅肆意地活动着……王长野抿着嘴,不发一语一言。

      两个高大挺拔的警察绕过人群,走到他们跟前。

      边筑此时充当护花使者,挡在王长野前面,三个人就这么窃窃私议了两句。大概是聊到了什么关键问题,边筑犹豫了一下,两三秒后才见他让开。

      王长野心里打鼓,脸上却毫无表情,同时沉默不语。

      只听他问她:“长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这两位警官想请你配合调查经过,不过如果你还不舒服,我们就再等等……”

      王长野作为任流萤被害一案的目击证人,当然明白自己是顺理成章第一批受到警察询问的嫌疑人。

      “烦死了!”她几乎是暴躁地打断边筑,一边站起来,“你……”

      “我?”边筑并不是生气,他吃惊之余,无辜又茫然。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张好看的脸上,让王长野不忍心去反驳,她本来想说的是,不舒服就可以不去吗?但是四目相对,最终还是沉默了。

      她不忍心说那些重话,却好像要撇清关系一样,猛地走出去离边筑几步远的距离。

      警察快步跟上,王长野听到边筑在身后嘱咐:“有事就叫我。”

      “烦……”王长野说了一个字,更像是在掩饰尴尬。她心事重重地走了,没有看到边筑脸上受伤和失落的表情。

      警方征用的临时办公室就在这条走廊的另一侧,彼时无人去把两旁沉重的帷幔拉开,——虽然王长野知道凌晨的无月之夜更黑,但灯光的晦暗,任谁都克制不住去浮想联翩……

      悄悄地,她的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像是被一只湿漉漉的手轻轻地摸了一把。

      那些东西又悄然无声地再次降临了,与憋屈压抑的人类不一样,不合时宜的“热闹”正在愈演愈烈,甚至是熙熙攘攘。

      这些毫无实体的魂魄似乎还把自己当做活人,它们仍然懂得避让,并且漠然地与她擦身而过。

      令王长野觉得恐惧恶心的是,走廊里的人群如同是陈列在超市柜中的食物,被挑挑捡捡,——它们热衷于那些阴郁的痛苦的,然后一个接着一个与这些哭丧着脸的可怜虫进行一种诡秘的贴面舞蹈。

      王长野忍耐着恶心,低下头告诫自己沉住气,眼观鼻,鼻观心。她不自觉地越走越慢,为得是靠近两个一身正气的警察,避开扑面而来的鬼面舞者。

      不一会儿,带她过来的警察停了下来,王长野认出是值班经理带着服务生从里面走出来,——接下来就是她了。

      其中一个警察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请君入瓮?王长野脑袋里冒出这四个字。她自嘲地摇摇头:她当然不可能是凶手……

      那扇门包着紫色天鹅绒和雕花铜边,精巧美丽,——不知道藏在门背后的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问题?

      她用力推开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这次谈话会和与印象中的审讯不一样。

      警察们依旧非常“省力”,甚至没有对室内做任何修整:临时办公室的装修沿袭了枫丹白露宫的建筑风格,是不伦不类的文艺复兴样式。

      四个正襟危坐的警察坐在王长野的面前,有男有女,一色的格格不入。

      中间的那个应该就是他们的头儿了,看起来十分和气;反倒他左手边那个稍显年轻的男人脸上写满了威武肃穆,他们同时示意王长野坐下。

      “哦……”王长野感觉自己如同一台被输入程序的机器人,依言屈膝而坐,——然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警察不着急问话的样子有些端架子,让人如坐针毡。

      半天才有人打破这份安静,年纪最大的那个开门见山:“我叫李飞传,是负责这个案子的重案组队长,这是我们的副队长袁宇岸,同事小徐和小张。例行公事,希望王小姐不要紧张,能想起多少是多少。”

      王长野额了一声,被八只眼睛盯着说不紧张必然是假的。她若有所思,迟迟没有开口,——倒不是不愿说,而是无从说起,毕竟有许多不能同普通人讨论的诡事秘闻,万一舌头一个打滑吐出那么一点,无论是什么,她都有可能会被当做神经病。

      “刚才应该已经有医生帮王小姐检查过身体了吧?案发现场比较血腥,不知道王小姐目前为止有没有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问题?”

      “被杀的又不是我,能有什么问题?”王长野无奈地反问,“那天晚上,我还说辞职了能来混演艺圈,跨界试试做建筑设计师里演戏最好的那个……”

      “咳,”一旁的袁副队长出声示意,他显然被队友的婆婆妈妈搞得不耐烦,“王小姐,如果你没有任何方面的障碍,我们可以跳过这些铺垫和客套。”

      王长野又额了一下,先是李飞传的循序渐进,后是袁宇岸的直截了当,都让她无所适从。

      “我们队长只是担心你的状态不好,想让你缓缓精神,我看你……”袁副队欲说还休地顿了顿,言下之意是王长野目前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他顺势看了一眼李飞传,“不如彼此配合一下,快点给我们说说事情经过,毕竟后面还有别人。”

      “其实我是有点害……怕的,”王长野话说一半望了一眼袁宇岸,他咧着嘴,但眼神里没有笑意,于是声音渐轻,乖觉地说下去,“为了帮大家找到凶手,我愿意配合警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大家都满意地点头,却没有一个问她问题,都等着王长野自己说下去。

      她想了想:“边筑在谊笙公司做经纪人,他手下的艺人之一秦清和是这部电视剧的男主角。但是秦清和昨天突然病了,他的助理送他去了医院。边筑本身也被邀请了,男主演不去,他这边还需要一个助理,这才带我出席的……”这个理由不是她瞎编的,还真正是出自边筑之口的。

      “你不是想当建筑师里的演员吗?怎么又成了人家的助理?”袁宇岸还记得王长野刚才的那番话,“谊笙公司可不小,就算你真的是助理,这个公司那么多人里,为什么他带的是初出茅庐的你?”

      整场派对除了王长野,其他所有人都是《毒琉璃》剧组的,她的出现的确有些不太正常。王长野沉默着,她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推到边筑身上,说一句“不知道”,但又是一副想解释又说不出口的样子,更加激起了这四位警察的好奇心。

      “王小姐似乎有难言之隐?事关隐私之类的,我们都有义务来为你保密。”大概是怕被误会成八卦和轻浮,一边的女警问得很克制,“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也没事,你是边筑的女朋友?”

      王长野脸上的嗤笑一闪而过,迟疑了片刻,又变成了一团不可捉摸的忧郁和愤怒,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慢慢恢复成面无表情。

      她说:“边筑的父亲是我妈的男人……”这是一个简短而爆炸性的开场白。

      “这?”几个警察面面觑斯,“你是边筑同父异母的妹妹……”

      王长野并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但答案显而易见了。

      “边筑非要拉我来见场面的。呵,没想到是这种‘大场面’……”这些年边筑特别喜欢拿她寻开心,说他们的父母都过世了,作为长兄的他必须要照顾王长野。

      李队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至于其余三个也都沉吟起来。

      王长野是计划外被边筑带来枫丹白露宫这件事,倒是不难证实。

      警察叔叔们后来打了几个电话,发现王长野这天本来预约了一位Tony老师染头发做造型的,结果刚洗了头,就被边筑哄走了,店内的录像也能证明。

      至于秦清和,他的确住院了,但医生那里表示病情是隐私,而且对方又是公众人物,不便全盘告知,只是跟警方确认了秦清和的入院时间,——与王长野所说的相符。

      最后他们验证了一件事:“空降”的王长野不仅和任流萤是第一次见,和派对上的其他人以前也都素未谋面,——这些巧合,反倒让她成为所有人中最没有嫌疑的嫌疑人。

      “那个时候刚过零点,大多数人都嗨了。主持人点名让人上台去做游戏,——我听到了任流萤的名字。别的人我认不全,但她是和秦清和合作的女演员。找了一会儿,他们找不到她,有些人就说是因为秦清和不来,任流萤才不开心躲起来不见人的。”

      “谁这么说的?”一直没出声的小警察突然问,见她摇头,显然是乱哄哄得没有注意到,他又问道,“那你知道秦清和跟任流萤有矛盾吗?”

      王长野持续沉默。

      “我听说拍这部片子,他俩闹绯闻了?”小警察试图用八卦化解无言的尴尬,结果被女警鄙视得瞪了一眼。

      袁宇岸拍了拍桌子,带动了所有人一起严肃。

      李飞传指节无声地敲打一下面前的簿子,轻描淡写地朝那小警察笑笑:“可以有猜想,但猜想也要有依据。”他清风化雨地说下去,“不知道的可以不说。”后面这句显然是用来安抚王长野的。

      全屋齐齐的关注下,王长野重新打开了话匣:“我打不开化妆间的门,就找来了服务生,没想到,没想到她却已经死了……”从她的脸上看见的表情,不至于那么脆弱,也不至于那么镇定……

      “为什么你知道受害者是在那间化妆间?”李飞传示意,“难道你一直在观察受害者?”

      王长野被这绵里藏针的问题问得局促,咽了口口水:“我也是去碰运气……”半真不假的词句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刚洗脱的嫌疑忽然又有些说不清了。

      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当时的场景。那不是凑巧,她是看着任流萤离开席宴的,这个女人毫无知觉地打开化妆间的门,却不知道那扇门背后,精魅早已黑成一团。

      画面似曾相识,王长野知道任流萤那是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覆灭。那群精魅预知了她的命运,团团包围这即将到来的美味,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任流萤以为那只是微醺带来气急和胸闷。

      这群黑色的物质理应没那么大的胆子,一定是有什么人要害任流萤,王长野一时辨不清楚凶手的方向。

      一个声音在王长野的脑子里说话:你是杀人凶手的帮凶!如果那个时候你能早一点拦住任流萤,她可能就不会死……

      王长野额头灼烧般得疼痛难熬,却无法说出口,只能在心中呐喊:不,我不是凶手!

      她的晃神引起了警察们的注意,袁宇岸清了清嗓子,试图学着李队那种温和又客观的态度来沟通:“王小姐,你是想到了什么吗?现在是配合警方的调查,并不是接受审问,任何你觉得异常异样的情况都可以说一下,这一切都是为了破案。”

      王长野沉默,接着出乎意料得迅速冷静下来,想起了什么事情:“一开始之所以注意到任流萤,是因为我看到她跟人吵了一架。”

      有人替李飞传问了:“她跟谁?”

      “一男一女,我知道那个女的是电视剧的女二号,”王长野说,“任流萤当时看起来很生气。我不想多管闲事……”

      大概是得知是一男一女与受害者发生过争执,小警察在一旁轻声啖了一句:“我敢打赌,是情杀!”

      李队没有搭理自己的队员,他盯着王长野:“拿照片去给你认,你认得出来?”

      她点了点头:“能。”

      时间过得飞快,李队让王长野回去休息。

      她刚坐定,边筑那边又被叫了进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王长野不耐烦。

      边筑一走,她就落单了,——所幸旁边那些嗡嗡嗡的讨论声一直没有消失。

      等着等着,呆着呆着,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边筑都没有回来,王长野却自顾自得睡着了。

      被女人哭声吵醒时,王长野还以为自己只是小睡了一会儿,等她看了眼表,却已经是早上十点:竟然是一夜无梦?

      有些着凉,她头痛欲裂,又接着打了个喷嚏,发现身上披着的是边筑昨天晚上穿的外套,不知他啥时候回来的,此刻人却不在。

      哭声没停,原来真有个女人从王长野面前呜呜走过,嘴里念着:“流萤,你死得好惨啊!”

      旁边有人劝道:“叶昀,你别难过了。”

      这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完全无视了王长野,自顾自走进房间的一角说悄悄话去了。

      这两人她都见过,不陌生,就是和任流萤吵架的那两个。刚才警察那儿认人的时候,王长野默默记下他们的名字:女的叫叶昀,电视剧女二号;安慰她的那个则是此片的编剧兼导演林方涛。

      听说这林方涛不缺钱,本身也是投资方。这次正是他在枫丹白露宫包了个豪华超级大包厢,有公主,有DJ,有歌唱,有舞跳,为的就是辛苦拍摄后放松放松,大家一起happyhappy。阔少林方涛长相没啥优势,但叶昀确有几分姿色,弱质纤纤,脸颊白净,粉嘟嘟的一张嘴,又大又黑的一双眼睛抹着眼泪,楚楚可怜,惹人喜欢,但半晌妆却没有花,大概是假哭……

      王长野疑惑:她是第一批进去的,这两个既然是她已经指认的“犯罪嫌疑人”,又怎么现在才回来?莫非警察是故意把他们安排得后面,让嫌疑人掉以轻心?

      就在她胡思乱想毫无头绪的时候,边筑出现在人群那头。

      经过了一夜,他的白衬衫依旧挺刮,金丝框架眼镜遮着桃花眼;与王长野一样,边筑的左眼下也有一颗痣。

      他把手里的杯子递给王长野:“口渴不?对了,漱口水要不要?”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小瓶李施德林,——原来刚才他就是去找这些东西了。

      “麻烦。”她多半是不情愿,不过最后还是接了过去。

      这时,边筑的温柔体贴和王长野的不情不愿立马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她是谁?几个脸皮厚的直接过来打量,并且立即有了几个猜想:边筑的秘密情人?边筑的隐婚老婆?又或者是边筑的暧昧对象?

      对于这些只差大声说出来的疑问,边筑自知得给出合理解释,才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看了一眼王长野,用一个懒懒的笑把自己武装得铜墙铁壁:“这位美女当然是我的小可爱。”

      王长野拉扯了一下腮帮子,勉强勾起嘴角,众人的关注目光令人窒息。

      他说下去:“昨天秦清和没来,我都忘给大家介绍了:她是我给他招的新助理,姓王,王长野。”

      秦清和作为边筑负责的其中一个艺人,被当做挡箭牌也是无可厚非,——谁让他昨天急病临时取消活动的?

      王长野躲到边筑的背后:你比秦清和演技更高超,应该请你做主角!

      看女人初出茅庐般得羞涩,一群老司机顿时索然无味,这才收回了眼神。

      边筑看王长野放松下来,也松了口气,——妹妹没有翻脸就是万幸,他深知王长野也不是很满意“助理”这个身份,但这比起让她叫自己“大哥”,要好上百倍。

      王长野喝了两口水,避开边筑揶揄的眼神:“啥时候可以走?”

      “快了吧……”边筑笑笑,什么都不不计较得温和。

      问了也是白问,王长野哼一鼻子。

      彼时一眼望去,走廊里有男有女,脱去了社会地位和时尚包装,也只是一群眼神飘忽惊慌失措的普通人。

      层层叠叠的帷幔把大白天装饰成夜晚,人们像是笼中的鹌鹑一样怯懦地缩着脖子,他们知道凶手就在彼此中间,却没有人提及凶案,甚至没有人主动要求离开,仿佛谁第一个开口,谁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参加派对的人如此之多,问询持续到现在,居然还没有结束。

      不过王长野的耐心还是有回报的,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就有人拿了一份名单进来。

      负责看守的警察看了几秒钟,迅速地说道:接下来他将宣布一份名单,某些人可以在听到自己名字后拿走自己的证件,离开枫丹白露宫回去休息。

      这个消息让许多人松了口气,——将近二十四小时的不眠不休加上精神紧张,任谁都不可能依旧保持心平气和,刚才还是克制着的骂骂咧咧终于一下子爆发起来。

      叶昀就是带头的:“平白无故抓了我们这么多人关一晚上,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浪费纳税人的钱。”她的护花使者林方涛附和地嚷了一嗓子,接着其他人也被这言论煽动得吵吵嚷嚷。

      王长野一声不吭地看在边上,难得静若处子,良久突然站起来,原来是听到了边筑和自己的名字。

      边筑走在前面,把他俩的证件拿在手里:“现在回去?”

      “回,留在这儿干嘛?”

      两三步的瞬间,王长野感觉到有东西快速冲过来……她抬起头,一道黑糊糊的冥魄从角落蹿出,迎面就是那懵懂无知的便宜哥哥边筑。

      几乎是条件反射,王长野把边筑从原来的位置推开,只见边筑一脸错愕地被摔在墙上。

      常言道“鬼气过体”,就是鬼魅的戾气煞气穿过人的身体。寻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半要生病发烧,严重凶险得甚至会晕厥中风。

      王长野总比边筑要好一些,——煞气一闪而过,她额头上的印记同时亮起一道光芒。

      仗着这个护身符的庇佑,她替边筑硬受了这一下冲击,眼睁睁看那腥臭之气由自己的七窍沁入体穴经脉,直达天顶盖。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脸被人狠狠一拳击中,一佛冲天的态势让人产生永登极乐的错觉,但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听见有人骂了一句:“蠢!”

      无数声“王长野”在耳边此起彼伏,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令人窒息……

      接着就有人冲了过来,稳稳把王长野抱在怀里,——她看不见那张脸,但身体却立即感知了那个人是谁!

      凭着最后一点意识,王长野紧拉住那个人的胳膊,轻声说了一句:“别走……”紧攥在手的衣料,那种真实感令她徒生安逸,宁馨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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