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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一进入密室，杜兰忍住钻心的疼痛，摸索着用墙上的剑盾装饰抵着暗门，这才点燃煤油打火机，低头看了自己的侧腹：那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不断涌出的血液把睡衣侧边都浸湿了一大团。
从对方潜入的速度看，杀手一定在他发动沉眠能力时候就已经在这个房子了，可是对方却没有睡着，而且一剑刺透床板和地板的力量，也不会是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杜兰清晰地意识到，那人和自己一样，也是个超凡者！
他的能力适合暗杀和偷袭，但正面对敌恐怕未必能和那个疑似有肉身强化能力的杀手抗衡，更何况现在他还受了伤……
杜兰捂住受伤的侧腹，他别无选择，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
伊薇特拧了拧刚才杜兰启动过的机关，听到墙后传来咔咔的声音，但门就是纹丝不动，似乎被某种障碍阻挡了。
何必这么麻烦呢？她拿起壁炉台上的一个煤油提灯，从壁炉的火焰中转出一丝火苗，把灯芯点燃，然后将阀门拧到最大。
借助左手熊熊燃烧的灯芯，她右手单手抵住暗门，把火焰的炽热转化为强劲的力量。
“咯咯咯……”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古老的剑盾壁饰被这股力量挤压得变形，让出一条仅容她通过的缝隙。
伊薇特一手提灯，一手长剑，勇敢地跨入了漆黑的暗道。
这里是一间和客厅差不多宽大的房间，老式的石壁没有经过粉刷，迎面飘来了几丝破损的蛛网，伊薇特举起提灯，微微照亮了房间尽头的诡异景象。
只见杜兰抱着一个打开了的罐子，正从里面取出一个被血水浸泡的死婴，婴儿怀抱着一个可怕畸形的瘤，上面布满筋膜和血管，仿佛是某种变异的脏器寄生在它肚子上。
杜兰见她走进来，用一种充满恨意的眼神凝视她：“你毁了我的财富和地位，我要用最痛苦的方式杀了你，现在感受我的怒火吧！”
说完，他飞快地撕咬那诡异的脏器，几口将之吞下肚。
这个脏器是从他自己身上摘除的肾脏，“九头蛇”用秘法把他的源质固化浓缩到某个内脏里，存入卡诺匹斯罐中，这原本是埃及神王为保存灵魂和源质，以供复生后的自己使用的东西。“九头蛇”没有研究透彻如何使内脏离体后依然存活，索性用了别的邪门法子，用刚出生的婴儿与之链接，再以亲族之血溺死并封存，为内脏提供养料。这就是红磨坊一家死去的原因，因为附近只有他们刚生产了孩子，对杜兰来说还可以低价购入他们的地产用以开发和投资，可谓是一举双得。
一旦第二个源质伴随肾脏离体，他在生命之树的源质序列中更低，更贴近于物质界，这样就会降低人性失控带来的畸变可能，否则以他残忍扭曲的心理，早已无法保持人类的外貌。当然，堕落的道路是无止境的，做了更多禁忌试验的“九头蛇”已经剥离了两个源质，最后一个根本源质【王国】已经无法剥离，但他依旧出现了畸变的征兆。
现在第二个源质已经回到了他身上，随着骨碌碌的吞咽声，杜兰的外型也在发生变化，他皮肤干枯发皱而下垂，脸不断向前突，鼻子拉长，嘴唇萎缩，露出裸|露的牙床和一颗颗参差不齐的食草动物的牙齿。
伊薇特不假思索，掏出手|枪连续扣动扳机。弹仓里有5发子弹，一发水晶银蚀可以杀死幽魂，一发强化伤害降低穿透的开|花弹，两发普通弹头，一发钢铁穿|甲弹。伊薇特拔枪的时候顺便把转轮拨动到合适位置，打出了预想中的三发，分别是普通、开花、钢铁。
就在将要命中杜兰头部的时候，他张开有些变形的手挡了一下。
“啪嗒、啪嗒。”两颗小铅块从手心掉下来，两颗铅弹都未能奏效，另一颗钢铁弹头虽然穿过了手掌，但也只是嵌在额头上，周围渗出少量暗红泛青的血液，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这是……畸变？
据说畸变后因为完全脱离了人性的枷锁，所以超凡能力会有所提高。没想到连□□也彻底变为怪物了，加上杜兰畸变的样子着实有些惊骇恐怖，她很想后退一步，但她忍住了。
【胜利女神厌恶恐惧的面容，懦弱之人永远不会有荣耀加身，任何时候你的剑尖都应当对着敌人。】她突然想起尤利西斯教导剑术时的话语。
的确，我不应该惧怕。他在畏惧我，否则就不会吃下那东西让自己畸变。这证明我带给他的压力，甚至高过堕落为怪物的恐惧！
伊薇特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剑尖指向杜兰，像是发出了一封无声的战书。然后把提灯往她和杜兰中间一摔，流淌的煤油霎时在地上猛烈燃烧起来。与此同时，伊薇特借着火焰的掩护，开始迅速向杜兰接近。
比她更快的是角落一团阴影，它蠕动着迅速凝成一只黑烟滚滚的狼，张口发出无声的嚎叫，立刻半途冲向伊薇特，并抢在她前面阻挡住了去路。
伊薇特一剑刺去，却感觉自己像是刺入棉花一样柔软。
幻象？
那黑狼崩溃为黑烟，散而不消，就当伊薇特舍弃它转而继续想杜兰进攻时，黑烟又凝成一条蟒蛇，猛然从后向她弹射而来。
伊薇特察觉到破空声，及时扭头，但脖子处靠近肩膀的地方仍旧被蛇撕下半个手掌大的一块皮肉，洁白的蕾丝褶边领巾霎时被染成了红色。
很疼。
她左右四顾，似乎有同样的黑烟在房间各处角落蠕动着，少说也有七八团之多。
【当你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不应该表现出痛苦，也不应该发出任何惊叫，你必须勇敢地对伤口表示蔑视，因为如果敌人意识到你的伤口，他的信心就会增加。】
在一切才能中，她最不缺的就是忍耐痛苦的才能。
前世她是一位癌症患者，化疗不仅会引发生理上的疼痛，更多的则是心理的压力。
那种感觉，就像每一天都在向绝望坠落，而自己却不能表现出来，在爸爸妈妈面前要展现最阳光的一面，哪怕是表演，因为她不希望至亲背着自己偷偷掉眼泪，所以即使再痛苦再绝望也忍着，把灿烂的笑脸给他们看。
一切都很简单，只要在心中创造另外一个自己，一个会痛会哭的自己，它藏在意识最深处，把它和表层的自己分隔开。
这是我最擅长的事了，不是吗？我还活着，这样的小伤根本一点都不痛。
她歪头摸了摸伤口，伸出舌头舔了舔沾血的手指。
【剑术的诀窍在于让自己保持威慑力，你应当像烈焰一样带着绝对的凶狠和残酷，每一个最轻微的动作都流露出嗜血的渴望，然后彻底摧毁对手的冷静。】
她应该成功了，因为她毫不畏惧直视杜兰异怪化的脸，如愿看到那充满恨意的目光有了些许的动摇。
一步前就是煤油燃烧的火焰，伊薇特转移着其中的热力，周围的挂毯和帷幕纷纷被点燃，熊熊烈火照亮了周围的角落，也映照出一只只藏身其间黑影狼。
而杜兰在另外两只黑影狼护卫下，也在隔着火焰打量着自己的对手。
在昨天他曾在侦探中见过这个人，当时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法兰西贵族少年。但现在她湖绿色的瞳孔闪耀着专注的光辉，灵敏兼具爆发的动作，以及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意志，杜兰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年轻的狮子。
然而现在的他是却第二层源质【基础】的超凡者，他在这个源质获得的能力是从梦境中制造噩梦生物并召唤到这个世界，限于这个世界的规则，蓝本必须以物质位面的生物为基础，否则形态容易崩溃。但即使如此，噩梦生物也比它的蓝本强太多，更快，更有力，并且永远不会死，短短两三秒钟就能够完全重生，更何况畸变后自己可以控制黑影狼这样的噩梦生物多达近20个，有了它们的拱卫，自己将立于不败之地。
但即使如此，也要尽快结束战斗了，阿尔比恩的秘警潜伏在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一定要在他们察觉前离开这里。
而伊薇特也是这么想的，挂毯和帷幕的燃烧并不会持续很久，发现起火后一定会引来不少镇民，要在事态扩散前解决他。
两人想法差不多一致，但如果杜兰知道伊薇特的观点，一定会怒斥她的傲慢。
就在这时，两人都动手了，房间内的幻影狼已经完成了合围的布局，它们与杜兰意念相通，所以并不需要什么指令，非常有默契地向被包围的伊薇特发起了进攻。
她借助熊熊燃烧的烈火，向前一步，跳起一个常人绝对办不到的高度，左手抓住天花板的圆环吊灯，锈迹斑斑的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失去目标的狼群集中在她脚下，但很快它们的形态就发生了变化，吻部向前突出为勾起的喙，前腿向后曲折扩展为羽翼，一眨眼的时间，它们即将变为鹰的形态。
伊薇特没有犹豫，抓住吊灯用力一荡，从空中向杜兰飞跃而去。但杜兰身前一直都有两只黑影狼，它们从未参加之前的堵截，而是忠实地守护在主人身前，现在它们察觉到敌人进攻的意图，立刻摆出战斗的姿态，趁着她即将落地无法调整方向的劣势，准备扑过去撕咬。
然而半空中伊薇特已经掏出了手|枪，持枪的左手对准自己身后，击发。
一颗无力的弹丸从枪口坠落地面，而发射它的人却突然加速。伊薇特把爆炸对子弹的推力转换了方向，当做对自己的推进器，恰好越过了前来截击的双狼，狠狠与躲在最后的杜兰撞在了一起。
伊薇特单膝跪地，手中长剑直直穿过了杜兰的左胸，把他钉在地上，剑身的穿刺符文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缓慢转动着剑柄，伊薇特抽离了长剑，身下将死的躯体奋力痉挛着，仍然无法阻止生命的源泉从伤口飞溅逃离，周围援救不及的噩梦生物被定格在半空，黑烟渐渐消逸，宛如被狂风吹散的晨雾，她右脸沾染了暗红的血迹，在火光映衬下，湖绿色的双瞳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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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晚12点V，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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