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听蛙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往往只有几步，特别是当我们年轻的时候。
　　——柳青

　　我正在攻克这关键的一步。
　　我一直为自己的“人生三步曲”——读书—编辑—写作苦苦奋斗着，从不退缩。人往往为一种信念而活着，精神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只要你的意识还存在，你便不会屈服！
　　我的终极目标是成为一个当代小说家，但我从未想过做专业作家，因为我常常感到生命逼面而来的严酷气息，那种绞肠般的饥饿感大约很少有人体味到了。写作毕竟不同于产品生产，它是智慧的结晶，倘若没有生活的保障，作者很可能沦为写匠。如果创作顺利而时间确实不够，是大可以请创作假的。我会将业余时间全用在文学事业上来，那是我灵魂的栖息地。
　　我写作常常激情洋溢，不少篇目都是一气呵成，将强烈的感情灌注其中。我对《郑大侠》中那个懵懂纯真的少年深表同情，不由自主地拿自己的生命轨迹与他作比。写此文之时我决未想到有一天还能给诸位老师看，我不知道他今生今世有没有机会跨入大学的殿堂？如果说我比他幸运的话，就是我毕竟还有机会进入高等学府继续深造！《屠夫状元复婚记》是根据报上一则“北大才子街头卖肉”的消息，加上自身的生命体验凝成的，写作时我的手一直在颤抖，甚至几次停笔。以后多次翻阅这篇文章，我的心跳仍会加速，血液仍会沸腾。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晚上写作后常常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几小时才沉沉睡去，甚至于梦中笔下人物都轮流粉墨登场。
　　每一篇文章完稿后，我都先向作家请教，再向编辑投稿。《山海经》主编陈惠芳先生评《魂散惜玉楼》：“故事还比较吸引人，但我刊已登载过类似作品，最好寻找一些鲜为人知的素材。”《百花园》编辑邹磊先生评《黑蝴蝶》、《山那边的世界》、《左眼》：“文字写得很清爽，不过尚稚嫩了些。”我认真听取老师的意见，将文稿放上一段时间反思之后，再动手修改。也许我离作家的距离还很遥远，但我一直以一个作家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所以我觉得自己的阅读量、生活积累和写作技巧都还相当不够，这也促使我更加奋勇前进，从不敢偷懒。
　　曾经有一位老师问我：“你写作的目的是什么？”我脱口而出：“关注社会现实，揭示生民疾苦！”我的发展方向有三：
　　一是历史题材。这是我生命之根本，灵感之源泉。我很喜欢古代文学尤其是古典诗词，几乎是在古典诗词的浸润中长大的，常常对个中意境的品味达到如痴如醉的地步。我以古白话文写作的仅有《义仆传奇》、《血杜鹃》等寥寥数篇，但写起来比较自然，我觉得还应挖掘这方面的潜力。历史题材可借古讽今，以古喻今，这方面的先例不胜枚举，此处不再赘述了。
　　二是城市题材。我将致力于高速运转的现代文明与传统文化之间的冲突的探讨。现代的工业社会正在蚕食着人类赖以依托的精神家园，但传统的东西就一定好吗？它除了诗情画意的田园生活之外，就没有野蛮残酷的一面吗？人类从被自然控制的蛮荒时代走向被机器控制的文明时代，又将何去何从？我在这方面还有相当的欠缺，应努力深挖。
　　三是乡土题材。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对于农村的陈规陋习有着太多的感慨！直到现在，村里依然有不生儿子不罢休的“超生游击队”。如果生下的是女儿便或溺死，或活埋，或偷偷扔掉；勉强留下长大的，也仅充当赚钱的机器。十几岁的小姑娘便出外打工，将自己的血汗钱寄回家，却反而为家乡所唾弃。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她们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梨花雨》和《不归路》等便是这一主题，我将继续沿此路开掘下去，力求像作家余华和毕飞宇那样，不动声色地刻画出生活的残酷面，达到一种欲哭无泪的效果。
　　在这三大题材中，乡土题材写起来最为沉重，如同掘开记忆的坟墓，我常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想在最近一两年大量写作短篇小说，尝试中篇小说，积累长篇小说素材，一步一步将根基打牢。力争在五年之内创作短篇小说上百篇、中篇小说二十篇，长篇小说初具雏形。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一闭眼就感觉自己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拼命地朝上坡路上蹬去，顾不得浑身酸软，顾不得挥汗如雨……恍然惊起，已是泪满枕巾！“醉中呵壁自语，醒后一滂沱。不恨流年去也，只恐少年心事，强半为消磨！”（梁启超《水调歌头•拍碎双玉斗》）我已经虚掷了不少光阴，至今仍一无所成，每念及此，便不免感到心惊和焦虑，何时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在成长过程中，我曾得到很多老师的悉心指导和大力支持，深为感动。我有一个强烈的愿望：等我也有一定实力的时候，我必将竭力扶植那些资质较佳、执著坚韧、家境贫寒的文学青年，将这种精神永远传承下去！
　　2004年3月20日于东湖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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