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开封有个见鬼侠

　　话音落，一个白影就踏着月色来了。

　　待靠近了些，才见这人眉眼如画描般精致，像是经过了什么人细心推算了似的，眉眼鼻唇，都是极好的比例跟弧度。墨色长发如丝般顺滑，洒脱的梳在脑后，额前却又有几缕碎发遮遮掩掩，越发显得如玉的面庞有几分朦胧的美感。

　　他身量很高，林谷花瞧着，约莫有一米八五左右。

　　最最扎眼的，还要数他的一身白服了，要不是他面上没有丧气，怕是要被人说成是守孝的了。

　　来人脚着地，素白的鞋踩在浊浊的泥里：“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那些人常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林谷花看傻了，只觉这人实在是美，美极了！

　　呆愣地摇头：“我不曾听过这话……”看来理智还在，没把自己卖出去。

　　“嗯？”看清了林谷花样貌，来人疑惑的出声，猛然贴近，小驴子想要拦住，也没赶上好时候，“你这样子……”

　　说着，只是指腹有些薄茧的手，就捏住了林谷花的腮边肉，使了劲儿地开始拉扯起来。

　　“呀，痛！你快放手！”

　　林谷花疼得脚跳，拍着那人的手背，叫人赶紧把手挪开，不然，脸就要开花了。

　　他眉头一皱，自然地收手，轻身一跃，就退到了一米外。

　　“哎哟，痛死我了，你掐我干什么，我没得罪你吧？”看在这人救了自己的份儿上，林谷花就算是平白遭了罪，也没气极大骂。

　　来人被问住，好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越矩了似的，眉梢一挑，半转过身子，躲了林谷花谴责的眼神，底气不足道：“我就是看看，天底下是否真有这样好看的皮囊而已。”

　　虽说这人平日里最不喜的，就是被人说“漂亮”“美”，但今儿一见到比自己更漂亮，更美的人来了，他自己心里，反倒有些不对味儿。

　　林谷花听了这话，大悟：原来这人是在怀疑自己的脸是假的呢！

　　随即笑道：“那你扯也扯了，掐也掐了，可是得出个理儿来了没有？”

　　“嗯，是真的。”来人仰头望月去了，就是不去看林谷花。

　　“叮铃铃”地，小驴子阔步走进，用嘴叼了那人衣服的下摆，嚼了起来。

　　“你，你管好你的东西，别糟蹋了我的衣裳。”他扯出衣服，一蹦三尺，到了树上。

　　挥剑就是将那被小驴子口水糟蹋的衣角去了，便随意坐在了树干上，一直长腿搭在上面，另一只摇摇摆摆，好不潇洒。

　　“小驴子，你这是干什么？有仇啊！”林谷花牵过驴，指着说道。

　　她可是好生地记着，前儿不就，那人才说了他一句“畜生”，怕这是报仇来了。

　　“嗯昂！”谁让他刚才叫我畜生了？我打不过，还不能让我欺负一下他的衣裳了？

　　林谷花憋笑，拍着小驴子的头以示稍安勿躁。

　　来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走南闯北，还没见过这样有灵气儿的驴呢。

　　“嘿，姑娘，你这驴卖不？”

　　“不卖。”

　　林谷花回答得干脆，来人似乎也不放弃，继续问着：“那你用什么还方才的恩情？”

　　好似真的就看上了小驴子，要不择手段地得到他一样。

　　林谷花好好打量了一下小驴子，只见他满脸嫌弃地斜眼看着树上的白影，就差朝着人啐一口了。

　　“你说怎么还？”林谷花打赌，这家伙绝对不会要自己一身相许。

　　果不其然，那人道：“不然，就把这驴送了给我？”

　　“侠士真是好笑，我都不买，更何况是送？”撸着小驴子顺滑的毛发，林谷花悠然得很。

　　那人见林谷花油盐不进，倒也没了法子，只是赌气般哼了一声，抱着手在胸前，转头看向别处，小声嘟囔道：“那你也得还了这恩情，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这话看似在自言自语，可林谷花却听得再是清楚不过了。

　　她眼珠一转，道：“那我以身相许喽？”

　　“不要，你看爷像是缺女人的男人吗？”

　　林谷花缓缓摇头：“.…..不像。”真的会有女人愿意跟着一个比自己还要美丽的男人吗？林谷花表示怀疑……

　　“那就换一个。”

　　林谷花略微一想，又道：“钱，你要吗？”虽然她有的不多，但是也能算个礼。

　　“不要。”那人背靠着树干，头枕在胳膊上，半闭眼，养神去了。

　　实在拿不出什么的林谷花也不知道能给啥了，索性回道：“你见过鬼吗？”

　　那人睁眼，回头看向林谷花：“你见过？”

　　“不错，”林谷花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见一次鬼，你当如何？”

　　谁知道，那人见林谷花说得一副正经的模样，竟是笑了起来。

　　半晌后，才道：“你这身边的驴有灵性，你却没有灵性了？我只听过开封的包大人有这本领，你一个小姑娘，说什么玩笑话？”

　　人若没了灵性，不就傻了吗。

　　林谷花忍住要脱口的粗话，冷淡道：“试试就知有没有，怎样，你答应不答应？”

　　“好！”那人一个飞身下了树，“我白玉堂就跟你走一趟，见见这展猫儿日里跟我说过的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一生都没有鬼缘的白玉堂，很是期待林谷花能否带着他涨涨见识。

　　略微一顿，他眉眼狡黠，接着说：“但，如果你没有让我见成鬼，那你这头驴，就归我了，如何？”

　　林谷花早就在这人说出“白玉堂”三个字的时候就吃了一惊，随即瞪着眼，胡乱点了头：“可以……”
　　心里感慨：就说呢，这天下，除了白玉堂，谁还能长得如此漂亮，逼得女人都自惭形秽？

　　“好，爽快！”白玉堂伸出手，曲了四指，只留下青葱白玉般的幺指头。

　　林谷花嘴角有些不受控制，抽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别是她想的那样吧……

　　“怎么，你不会吗？”白玉堂跟瞧着智障似的看着林谷花，摇头叹气，“算了，也不是谁人都有童年的，我教你吧。”

　　“你叫什么？”

　　“林谷花，山林的林，山谷的谷，花草的花……”

　　一问一答后，白玉堂就执起林谷花的手，挑出她的小指，与自己的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他拖着长音，看了看林谷花娇俏的容貌，与自己的对比一番，果断接道，“谁是猪八戒，丑一辈子！”

　　然后，另一只手就捏起林谷花的大拇指，跟自己的盖了个公章。

　　那速度，生怕林谷花反悔似的。

　　“成了。”白玉堂乐呵儿地收回手。

　　林谷花这下子，整个面颊都抽搐了，怎么这人如此小孩子心性？

　　她咽了口口水：“你不觉得，签字画押比这个更有约束力吗？”

　　谁知，白玉堂听了却大笑起来，指着林谷花的额头，活似在说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你啊你，这荒郊野外的，到什么地儿找那些笔墨纸砚？蠢，真是蠢。我看啊，还是你身边的这头驴有意思。”

　　说完就逗弄小驴子去了，仿佛林谷花真真是个蠢材，连一头驴都不如。

　　林谷花巴眨几下眼睛，忽觉白玉堂的话确实没错……所以，傻的人是她自己？

　　怎么办，有些不愿承认啊。

　　莫名过了一次童年的林谷花，决定不去再讨论这个话题，直直走到了昏死的牛铁蛋身边，见这人屁股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就踢着他的腿，喊道：
　　“起床啦！看美人儿去了！”

　　“啊！”牛铁蛋惊醒，胡乱喊着，“对对，看美人儿去，看美人儿去！是我的，是我的！”

　　他爬起来，裤子也没有提，就那样让自己私密的物件儿随处摇摆起来。

　　林谷花怕张针眼，捂着眼不看，走远了。

　　白玉堂看不过，提着剑就抵在了牛铁蛋的脖子上，冷声道：“提上裤子，不然，抹了你的脖子。”

　　牛铁蛋浑身一凉，哆嗦着提起裤子，系上了裤腰带，“噗咚”一下跪在了地上。

　　顿时鼻涕眼泪满面，闭眼哭喊着：“大侠，我穿上了，把剑拿开，行吗？”

　　白玉堂不理，转而问林谷花：“你叫他起来干什么？”

　　“让他带我们去见鬼啊。”

　　“就他？”白玉堂的剑又贴近了几分，牛铁蛋不争气儿地尿了，不多时空气里就传来的一股骚味。

　　“乖乖，这家伙真不经吓！”白玉堂扇着鼻，离这家伙远了些，满脸的嫌弃。

　　这时候，牛铁蛋才有胆子正眼瞧瞧白玉堂。

　　他颤颤巍巍抬头，睁眼一见那倾城绝世的容颜，瞬间就痴傻了，也去管白玉堂是个男儿身份，在美人儿面前，性别都是要被抛在脑后的。

　　他呆呆问道：“这位壮士，你可曾婚配，家里多少人，几亩田产，多少头猪，多少只鸭？喜欢吃玉米吗，我家里正好今年多收了好多，你若是想要，随我去家里，想吃多少都有……”

　　他唠唠叨叨还没说完，想必是白玉堂自个儿受不了他眼神上的“非礼”了，便一步上前，一脚踢了人在地上，喝道：
　　“这地上的泥巴，你若是不吃上几口，和了你口里的肮脏污秽，我今儿就不饶你了。要是不怕脑袋分家，就只管拒绝吧。”

　　说着，剑又贴上了牛铁蛋的脖子。

　　牛铁蛋怂了，但色心却是不减，还是痴痴傻傻，只觉得今日自己运气实在是好，遇见了俩，还一个赛一个漂亮。

　　他扑在地上，嘴里含着泥土沙子，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们真真是仙子仙君，世间哪里能寻着你们这样儿的人儿，我就算是死，也是牡丹花下，心甘了！”

　　“不知好歹。”剑又近了几分，一道血痕冒出，牛铁蛋这才惊觉自己的处境。

　　忙讨饶：“侠士，侠士！我错了，错了，不该说这些荤话，我不说了，不说了！”

　　边说着，还扇着自己的嘴巴子，“啪啪啪”作响，好不热闹。

　　白玉堂可不是软耳根，依然剑不离手，挑唇冷笑：“这泥，你须得吃上几口，堵了你那吐不出好话的嘴，才能让我消气。”

　　“我吃，我吃！”恍惚间又觉得剑贴得更紧的牛铁蛋，二话不说就捧着泥巴吃了起来。

　　“多吃点儿！”白玉堂脚一踢，就将好不容易挺起身子的牛铁蛋给踹在了地上。

　　牛铁蛋满口污.秽，一时间委屈了，竟嚎啕大哭起来，捂着自己被林谷花刺了个口的屁股，脸上狼藉一片：“大侠……您……您就积积德吧……我吃不下了……”

　　白玉堂还欲再踢上几脚，林谷花忙上来，拉住他，道：“咱们还得靠这个家伙带路，去坟场找鬼呢，你别把人弄得半身不残，走不得路了。”

　　“呵，你叫醒这个家伙，就是为了去坟场找鬼？”白玉堂嗤笑。

　　“那你有什么办法？这里我人生地不熟，只这个混球儿能带带路而已。”林谷花道。

　　“谁说，只有坟场才能找到鬼的？我倒是听闻这山上的一个寺庙里，就可能有。”白玉堂收剑。

　　“寺庙？可是……白水村后山上的那个破庙？”林谷花惊喜，忙追问。

　　“嗯哼，不错。”他下巴往上一抬，一脸得意，“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不曾想……”

　　林谷花双眼一亮，笑道：“可是迷路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也是事实的白玉堂，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下头……真的，就一下！

　　随即一甩头，荡起美丽的秀发，遥望远方的月亮，想着什么时候找猫儿比武去。

　　这白水村就在这山头儿的另一边，与水门村隔山相望，也难怪两人都迷了路，误进了水门村。

　　“你知道那个寺庙吗？”

　　林谷花又拿出了自己的匕首，随意地比划着，冷冷的刀光反在牛铁蛋的脸上，瞬间将他的身子给冻住了。

　　他忙道：“认得，认得，我还去了好几次呢！”

　　“那就好，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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