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者

作者:牧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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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光再现


      陈邻抱着一瞳,对眼前的攻击逆来顺受,为了不让她的尸体再受到摧残,,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打死的准备,却没料到里鲁的攻击竟然并不怎么强劲,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而不知怎么的,他的纹涡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似乎密度变大了,流速变快了。
      随着眼泪渐渐蒸发,陈邻的视线也渐渐恢复了清晰。
      陈邻稍微抬头,沿着自己肩膀向前方平移视线,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不是悬空的里鲁,而是一条条形状诡异的旋风!这些旋风相互交织,就像一个形状不规则的笼子,其中两条颜色略深的风柱正紧紧地咬着自己的肩膀,并疯狂的扭动着,就像两条巨蟒。
      更奇的是,这些旋风全部从里鲁的双翅下面而生,远远望去,里鲁仿佛变成了一只长着大翅膀的蜘蛛。
      陈邻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看到了风!
      惊讶了片刻之后,陈邻立刻想到:“刚才无论怎么冲击都会被弹回来,一定就是这些风墙造成的,可是刚才怎么看不到呢?”
      他并不清楚这是自身的纹能力发生了变化,还以为是里鲁的能力。
      陈邻四下望去,只见组成风墙的风丝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不断地变换着方位,可无论怎么变动,形状却始终保持如一。
      透过风丝的间隙,可以看到远处不停绞合的两片黑海,巨浪汹涌,超大龙卷风中不断穿出光弧电闪,虽然距离很远,视觉冲击力仍然异常猛烈。
      毫无疑问,岛礁内外是两个相互接壤又互相独立的世界!
      陈邻的瞳纹强大,视觉所能达到的角度已经远远超出常人,这样骋目望去,就好像看巨幕电影一样。
      陈邻环顾四周,心中感叹:“这个潮汐世界的景象真是壮观,即便是被破坏过的,环境已经恶化了,依然非常壮观……我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看一下这里的风景,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跟地球一样,是浩瀚宇宙中的一颗星球?还是说这里根本就是另外一个宇宙?”他手臂垫在一瞳的身下,胡思乱想的同时,只隐隐觉得她身上的凉意越来越浓。很显然,代表着生命的热量正在从一瞳的身上一点点流失。
      想到这个跟自己牵绊极深的大姐姐竟然莫名其妙的死在异域,陈邻心里又是一阵哀苦。
      里鲁越是加强风力攻击就越觉得惊骇:“陈邻明明已经放弃了抵抗,而自己的风蛇也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肩膀上,怎么他好像浑然不觉?难道他有能力化解风蛇的攻击?可是另一只怪物明明已经被打倒了,而且之前的风蛇攻击也的确奏效了,他要是真能化解风之攻击,为什么一开始不用,非要等到同伴牺牲了再用?嗯,想必是我持续攻击时间太长,风蛇的力量稍微有点涣散。”
      里鲁此刻已经非常疲惫,巨翅每挥动一下都已经非常吃力,可一想到执首大人的严令,还是强行打起精神,奋力出击。
      寒热两条风蛇的攻势本来已经非常猛烈,再经过里鲁奋力推进,劲力变得更加恐怖。
      陈邻瞬间就觉得呼吸不畅,仿佛有一股巨力碾压着自己的胸口一样,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后滑去,再次抵在了风墙上。
      与此同时,里鲁因为消耗太猛,风蛇上附带的寒热能量难以为继。为了能够保持风蛇攻击的连贯,只好从风墙上抽离一部分劲力,可又担心风墙变弱后被陈邻乘虚突破,于是只好压缩风墙的大小。这样一来,虽然是攻击为上,可在陈邻看来,倒像是里鲁要刻意把自己活活挤死一样。
      随着风笼的不断缩小,里鲁对风蛇的驾驭也越来越困难。
      两股风蛇就像两条长鞭,虽然被巨翅牢牢控制着,可每次摆动,仍然会产生巨大的惯性,免不了要与周围的风墙相触。
      潮汐世界的风有着类似磁铁的物理属性,遵循着同性相斥的原则。
      寒热两股风蛇在发动攻击的时候可以保持精准的螺旋运动而不相触,可是在风墙的阻挡下,两股风蛇却频繁相触起来。这种接触起初还只造成轻微的晃动,可是毕竟架不住接二连三的碰撞,前一次的力道还没消失,后一次的力道就已经产生了,而且每次碰撞的角度和强度还不一样。
      陈邻的四周,刹那间风丝乱迸,仿佛有无数根细针一齐往他身上扎去。
      突然间,里鲁因为疲惫,双翅在扇动的时候停滞了一下。那条有着极寒属性的风蛇一下子变了方向,从陈邻的肩头滑了来下,急速扭曲着打在了一瞳的身上。
      一瞳的身体已经处于半僵硬的状态,如何经得起风蛇的冲击,尽管被陈邻横抱着,仍然猛烈晃动了一下,随之咯咔一声脆响,左臂臂骨折成了两截。
      陈邻稳住身子,大叫一声:“不好!”低头看时,只见一瞳头发散成一片,胡乱的扑在脸上,手臂搭在胸前,已经严重变形。
      陈邻一阵心慌,想到她死了还遭到这样的摧残折辱,一下子怒火填膺。
      陈邻的胸中本来已经积聚了一股无处发泄的能量,此刻怒火升腾,无异于火上浇油,忍不住冲里鲁爆喝一声:“可恶,我杀了你!”抱着一瞳开始向前猛冲。
      里鲁见陈邻再次暴起,虽然惊讶,但想他之前无数次尝试冲击都无法突破自己的风墙,心中也不慌乱,缓缓调□□蛇的方向,只等陈邻被再次弹回的时候从背后实施偷袭,料想必定一击得手。哪知风蛇还没来得及调整,却见陈邻突然停住了。
      陈邻的前冲速度极快,这一停又突兀之极,就像背后有一根线突然把他拉住了一样。
      里鲁一惊,还以为陈邻又要出什么怪招,也顾不得调整什么风蛇了,直冲着前方猛烈扇动翅膀,化出十几条风鞭,向陈邻打去。
      就在这时,陈邻连连大叫,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身体飞速的移动起来,且速度越来越快。
      在风墙组成的狭窄空间里,陈邻横抱着一瞳,就像一枚跌进了酒坛子里的弹球,不停地冲撞跃动。这不是他主动要动的,而是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能量,在驱使着他不停地横冲直撞。
      里鲁猛扇了一阵翅膀,体力渐渐不止,对风墙和风蛇的控制也出现了迟滞。而这时候,陈邻的思维已经完全处于混沌状态,他脑袋中仿佛空白一片,又仿佛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念头。身体明明正在飞速移动,自己却完全察觉不到,只有一个意识异常清晰,那就是自己正抱着一瞳的尸体。
      陈邻就像机械一样,反复喊着那句话:“可恶,我杀了你!”自觉却浑然不觉。
      过了一会儿,陈邻的意识逐渐开始复苏,可是身体却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与此同时,双眼像着了火一样,灼热难耐。
      “啊!”陈邻一声大喊,只觉得纹涡猛烈激荡,体力积聚的能量全部涌向了双目,然后一齐突破瞳仁,向前方激射而出。
      两道惨白的光束像激光一样,裹挟着强劲的冲力,瞬间就击穿了风墙,又以迅雷之势,穿过了里鲁的左翅,余势不衰,穿出岛礁的屏障,一直向远处激飞,直到幻化成两个明亮的星点。
      里鲁左翅受伤,不仅无法维持风墙和风蛇,就连身体的平衡也难以保持,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勉强做了两个简短的滑行后,还是重重的摔了下去。
      里鲁刚才困住陈邻和一瞳的时候,为求速胜,用力唯恐不够,身体已经严重透支,之所以还能屹立在半空中,除了本身强大的体能因素外,主要还是精神力量在苦苦支撑,这一倒下,疲惫感汹涌而至,浑身酸软,竟然站不起身来。
      里鲁想要把翅膀收回去,可一用力,才发觉左翅上传来一阵阵强烈的灼痛,转头去看时,发现翅膀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两个洞。
      里鲁思绪飞转,这才想起刚才惊魂的一幕。
      陈邻的两道“瞳光”出现的异常突兀却又速度飞快,从出现到消失也只是是一瞬间的事,里鲁的战斗神经敏锐,知道风墙已经被这两道诡奇的光束突破,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受到了冲击。此时看着自己受损的翅膀,不禁惊惧到了极点,暗叫:“那是什么能力?我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浑然不觉,攻速怎么可能快到这种地步?”
      凝神往前方看时,只见陈邻委顿在地,显然非常虚弱,只是他双腿微微倾斜,另个膝盖紧紧并着,抵住了一瞳的后背——直到这时候,他还是奋力保持着一瞳尸体的平衡,以防她跌落在地。
      里鲁心念飞动,心想自己的翅膀伤成这个样子,如果等陈邻恢复体力,那就必死无疑,唯一的胜算,就是趁着对方同样疲惫的时候,出其不意发动攻击。打定主意,收拢翅膀,猛吸了一口气,暗暗凝聚能量,猛地向前冲去。这奋力一冲,就像飞梭一样,扯着很多条被陈邻撕裂却还未散去的风丝,呼呼大响,仿佛千百个飞刀,势不可挡。
      陈邻早在里鲁蓄势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这次攻击,但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当即低头看了下一瞳的尸体,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对于地球上的人来说,我们已经死了,今天死在这里,也就这样吧。”当即闭上了眼睛。
      强劲的风丝瞬息而至,陈邻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正被一缕缕的削断。可奇怪的是,风刀在刚刚碰触到陈邻鼻尖的瞬间,竟然突然消失了。不仅如此,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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