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者

　　陈邻高兴地大喊道：“我感受到了！”
　　李郁抓住陈邻的肩膀，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芒，说道：“你终于有进展了！”
　　陈邻嘿嘿傻笑几声，心中既兴奋又感动，对李郁猛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船长，即是向他宣誓成果，又希望他在口头上给予自己肯定。
　　哪知船长一脸漠然，冷冷说道：“这种小小成就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离第四阶段还差得远！还有，我刚才应该说过了，每隔三十分钟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现在十分钟已经到了！”说着双臂一振，八枚小球再次飞了出去。
　　八枚小球的移动速度果然比上次快了很多。
　　幸亏陈邻的天赋是“瞳纹”，虽然只达到第二阶段“雾破”，但双眼捕捉影像的能力早已超出寻常人数十倍，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他已经看清楚小球的来路，眼见两枚小球正冲李郁而去，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将李郁扑倒在地。
　　李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去推陈邻，但陈邻的双手死死抵着她的肩膀，就像两只铁钳子一样，根本无法挣脱，她的鼻尖和陈邻的鼻尖相距不足半寸。只那一瞬间，陈邻粗重的呼吸拍在自己鼻尖上，李郁屏住呼吸，双颊忍不住晕成了一片绯红。
　　陈邻也感觉有些唐突，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微笑，但这笑容一瞬即逝，因为一枚小球正擦着地向二人的脑门飞去。
　　李郁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了小球的威力，大叫道：“闪开！”双腿用力，用膝盖顶住陈邻的腹部，将他反方向弹开，电闪般的一瞬间，小球嗖的一下从二人鼻尖之间的缝隙中穿过，真是千钧一发！
　　李郁借着反弹力，猛地向上一跳，竟然垂直达到两三米的高度。
　　陈邻忽然想起李郁曾对自己说过：“飞纹”的第三阶段是“无绊”，达到这个阶段便可以拥有超出常人的跳跃力，简单来说，就像是忍术一样，可以轻松纵跃到树梢或者屋顶……他忍不住高兴的喊道：“李郁，看来你的‘飞纹’已经强化到第三阶段了！”
　　李郁并不回答，她在空中毫无借力点，却突然转变方向，像一只飞鹰直冲下来，速度太快，整个人似乎都变成了一团影子。然而就在离地不足半尺的时候，李郁又突然转变方向，身子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牵扯着，沿着地面横向急速滑行，紧接着在陈邻面前戛然而止。
　　整个过程不过一两秒，李郁从空中俯冲到横移，身体经过两个直角转折却丝毫没有减速，这样的场景即便放到神乎其神的武侠世界中也会是匪夷所思的存在，更不用说发生在现实中，这实在已经大大超出了陈邻的想象。
　　“不要分心，这些小球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李郁动听的声音还在耳边徘徊，人早已经飞速移动到了其它地方。
　　陈邻只呆了片刻，一枚小球已经飞速袭了过来，好在他的肌肉已经有了灵敏的击打记忆，左肩下意识的向后倾斜了一下，这才没有被小球直接击中，即便如此，小球还是将他的左肩削下了一层皮。
　　陈邻看着见肩膀上缓缓渗出的鲜血，暗暗心惊：“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枚小球根本上没有碰到我的肩膀，看来它们在飞速运动的同时本身也在自转，巨大的转速将周围的空气急速压缩，变成了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空气刃！”
　　李郁大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么喜欢受虐吗？”
　　陈邻双眉一挺，猛一低头，躲过两枚小球。他的动作灵活度和根本无法和李郁相提并论，只躲了不到五分钟，就感觉精疲力竭。
　　就在此时，一枚小球正冲着心脏的位置打去，陈邻抬起左手去挡。小球打在手背上，瞬间将皮肤击裂，更为恐怖的是，小球的劲力却并没有马上消失，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继续旋转，不断地向血肉中钻嵌。
　　巨大的疼痛就像无数根巨刺，扎的陈邻几乎昏死过去，他想把小球甩出去，但是小球的劲力夺走了他手臂的支配权，他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只得任由小球蹂躏。大概过了十秒的时间，小球劲力消尽，才渐渐停了下来。
　　陈邻看到，小球的一半已经穿过手掌，而另一半依然留在血肉中！
　　一瞬间，陈邻的庆幸大过惊惧，他明白，如果这个小球的力道再稍微大一些，它就会穿透自己的手掌，直接嵌进自己的心脏。
　　船长冷眼旁观，失望的摇摇头，怒道：“真是没用！”
　　李郁就像一阵旋风，从陈邻背后一闪而过，大声道：“想想你刚才是怎么感受自己的‘纹’的，不要胡思乱想，保持内心平静！”
　　李郁的声音就像一淋清凉，瞬间把陈邻惊醒。
　　循着左手上新生的疼痛，陈邻再次捕捉自己的纹，经由之前的静默体会，他已在无形中和纹建立了感知，只一瞬间，他就再次找到了纹的流动轨迹。
　　随着纹的感觉越来越清晰，陈邻的意念感知也正在变得越来越敏感——在他的感觉中，纹似乎在体内缓缓流动，从头到脚似乎要花费好几分钟，但实际上，以真实世界里的时间来衡量的话，整个过程连一秒都不到。
　　纹的苏醒与强化不仅提升了生物素质，也提升了精神念力的敏锐度。世界万物的衡量标准都是源于相对论，比如观察一部飞驰的轿车，静止的人会认为它风驰电掣，而坐在一侧同样飞驰的轿车中的人，则根本感受不到它的速度。
　　陈邻的视线和飞行的小球就好似是并行飞驰的车，随着对纹的感知越来越清晰，他的眼睛开始可以逐渐看清小球的移动轨迹。
　　明明飞速运动的小球竟然突然变慢了，陈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心中浮起一丝疑惑，但只这一瞬间，纹的流动突然变得紊乱起来。与此同时，视线中小球的速度再次变快。
　　李郁身姿灵动，就像一条游鱼，从三枚小球的缝隙中穿过，然后从陈邻的面前擦身而过。
　　陈邻甚至能感觉到李郁的俏脸已经和自己的糙脸发生了微妙的接触，淡淡的馨香顽皮的钻进他的鼻腔，短短的瞬间，却像是一个漫长而美好的梦。
　　“不要刻意抓住‘纹’，要把它当成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手脚一样，只有这样，‘纹’才会真正变的随心所欲！”李郁继续提醒道。
　　陈邻似有所悟，赶忙将思绪从美梦中拉回，继续专注于感受体内纹的流动。随着纹的流动越来越清晰，他才终于理解所谓“静默”的真正含义：精神和纹都是组成人类的元素，因此，只有抛除一切杂念，纹才有可能得到释放。
　　三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但陈邻将心念倾注在纹上面，还以为过了好几个小时。
　　船长收回小球，摸出一根烟。打火机的火逼近了香烟，他使劲咬了下过滤嘴，犹豫片刻，熄掉了打火机，然后把香烟扔到地上，用脚使劲碾碎了。
　　李郁奔到船长面前，道：“船长，我似乎已经可以使用‘无绊’了！”语气虽然竭力压抑，但其中欢喜已经表露出来。
　　船长摇摇头，眼睛盯着地上的烟灰看了半晌，说道：“你只不过是超越了‘形影’，离‘无绊’还差得很远！”
　　陈邻看到船长的异常举止，心中忽然浮起一丝不好的感觉，但这种感觉立刻便被李郁的倩影取代了。
　　经过三十分钟的飞速躲避球训练，李郁再次满头大汗，几缕轻盈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她美丽的脸庞上，鼻翼上似乎还隐隐渗出细密的汗珠，通体黑色的紧身衣虽然款式单调，却尽显婀娜，更不说那葱白一样的玉指和脂玉般的粉颈……简直看得陈邻骨酥筋麻。
　　李郁的眼神打断了陈邻的意※淫，她用手轻轻将额头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朵后面，问道：“陈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邻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挠了挠头，结结巴巴说道：“这……我……哦，我感觉自己的纹似乎……似乎已经不会消失了……”
　　李郁道：“看来纳特卡尔果然没有看错人，没想到你真的撑了下来。”
　　陈邻嘻嘻一笑，赶紧将脸转向一侧，他刻意避免和李郁的目光接触，却又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落在了李郁的双腿上。
　　船长咳嗽一声，将小球轻轻抛出，小球就像一只小鸟，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兜转一圈，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李郁问道：“船长，难道我们就这样一只做躲避球练习？”
　　陈邻附和道：“是啊，这样躲避球虽然能促进我们感知纹，但怎么样才能完成强化？难道纹的强化是在锻炼中突然发生的？”
　　船长瞪了陈邻一眼，森然道：“我早说过，这个空间和外面的世界完全不同，这些小球也不是普通的小球，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们要做的是服从，而不是胡思乱想！”
　　陈邻还想反驳，却被李郁抢先一步捂住了嘴巴。
　　船长看了李郁一眼，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种训练方式太过心急，不仅存在风险，而且能否成功也是未知数……但是我们只有一个月，所以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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