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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好事者先是观察了宋岚的表情，确定他对季博平的越庖代厨没有丝毫不悦之后，这才不甘心地离去。
在这儿能这么跟季博平搭话的，多数家里情况跟季家是没多大差别的，自然得罪不起宋家这尊大佛，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这些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懂得不给自己家族找麻烦。
季维承注意到他们坐的这一桌与这二楼的其它桌的距离比起来更远，旁边如花瓶之类的饰物隐隐将他们围在中间，将他们与其他桌隔离起来。
若是说先前上楼时还能他桌的只言片语，现在这会儿他们边上就安静下来了，只要不是大声交谈，都影响不到他们。
而季博平和宋岚则是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说是聊，季维承感觉他们更像是交换情报，毕竟没有普通朋友聊天会聊到今年天气原因造成的灾害、南北难民数量、朝廷的援助以及商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若是在电视剧中，这位说不得就是宫里哪个微服出访的皇子。
不过季博平纨绔子弟的印象深入人心，一时间季维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桌上的小食虽是季博平特意给季维承准备的，似乎每次带他出来，季博平都会给他点上一碟这样的东西，但是吃过后世诸多美食的季维承对这种甜腻的糕点和炸糕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放空自己的眼神，回忆着这段时间学过的内容。
也不是为了以后考科举，只是单纯地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别人是怎么学习的，季维承并不知道。
但是根据古代科举的情况来猜测，估摸着就跟那谁的XX天背单词一样，讲究的是一个反复记忆。
要全文背诵的书那么多，若是平时不拿出来复习复习，学新的知识的时候，过去背过的书很快就忘了。
人随着掌握的知识越多，思维的高度和广度就会产生质变，在复习过去学过的知识的时候，有些懵懂甚至没注意到的东西突然就清晰明白了。
说得文雅一点，其实就是那句话“温故而知新”。
适用于古代，也适用于后世，但后世人们的学习强度，很难和这个时代的科举相比，也没有人会花数十年的时间把那些厚厚的书逐字逐句地背下来，直到滚瓜烂熟。
“喂，你是季先生的侄子？”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季维承耳边响起，抬头一看，一张包子脸正十分严肃地看着他。
“季先生？”
“嗯，哥哥说季先生是个很厉害的人，让我叫他季先生。”
“哦。”在确定对方口中的季先生真的是他的小叔季博平之后，季维承又失去了求知欲。
季维承有把天聊死的天赋，而小包子似乎没想到自己的主动搭话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大……大人说过，你这样是无礼的行为。”
季维承抬了抬眼皮看他：“你是想说大胆吧？”
小包子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一脸无措地望向身旁的哥哥，却换来身旁青年一个温和的微笑。
“没关系，我们的身份家和是知道的，倒是家和这侄儿，和传闻中似乎不太一样。”
家和是季博平的表字，先前在季府，仆人都叫三爷，李嫣然叫三弟，所以一直到今天，季维承才知道他一向跳脱的小叔有这么个温润的字。
季博平得意地笑了笑，狠狠地揉了一把季维承额头的毛。
季维承开口后，便提出要把耳边的两撮剃掉，并不是什么大事，李嫣然当时就找人给他剃了。
“还没开蒙就喜欢自己捣鼓东西，有一段时间家里的胰子都是他做的。开蒙之后，先生让他手腕悬坠子练手劲，说是多久就练多久，就是不爱说话。”
这语气，完全就是跟别人炫耀自家孩子有多优秀的家长。
季维承曾经的父母也喜欢这么做，不仅当面夸他，更喜欢跟别人夸他，从生活习惯到优异成绩，反正就是大夸特夸，夸到一开家长会那些家长就围过来跟他们学习经验。
“倒是不错。岺儿你马上也要去上书房了，回去我同父皇说，让他来给你做伴读如何？”
小包子疯狂摇头表示拒绝：“不要，我才不要他当我的伴读，他明明知道我的身份却还是不理我，肯定不是个好相处的。”
若不是他自己说漏嘴，这小包子和季维承在街上看见的小孩其实没什么不同，就连发型也是在这里很常见的那种。
“那你要什么样的伴读？你五哥那样的？”
“不要，林望招都胖成球了，卫理就只会打小报告。”
“你六哥那样的？”
“不要，唐乐天天帮六哥干坏事，韩成傻乎乎的背锅都不知道。”
“照你这么说，你几个哥哥的伴读都不怎么样咯？”
小包子哪里懂得躲掉这明显设了套的话，抓耳挠腮半天，看到正看着戏的季博平眼睛一亮：“你不是说季先生很厉害吗？我想要季先生这样的伴读。”
季博平人正在看戏，锅从天上来。
叹了口气，小家伙老老实实被他哥取乐不好吗？干嘛非要自己找事呢？
皇子找伴读本就不是谁能左右的事，特别是现在皇上还正值壮年，各位皇子处事必须谨慎才能安好，像给皇子选择伴读这种有关下边人站位的重要事情，皇子是绝对不能参和的。
不过这不妨碍他跟着宋岚逗弄他的小兄弟。
“可是季某在维承这么大的时候，没他厉害啊！”
看着自家弟弟一脸懵逼的模样，宋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家伙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被耍了。
“七……”季博平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到合适的称呼，便卡在了那里。
“宋岺，你跟着我叫岺儿即可。”
宋岚客气，季博平可不敢顺着他的话真正客气，皇家毕竟是皇家，跟普通人家不一样的。
“岺公子聪明伶俐，日后定能成为您的左膀右臂。”
宋岚看了对着季维承吹胡子瞪眼的宋岺好一会儿，嘴角勾起：“我只希望他平安长大，当个闲散王爷就好。”
两人没聊多久，台下便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季维承头一次听人唱戏，虽然听不太懂他们说的什么，但跟着他们的动作连蒙带猜，倒也是把故事还原了出来，也算有趣。
一旁的宋岺倒是跟他较上了劲儿，但是每次都被他哥哥制止了。
听完戏，季博平与宋岚又一同去一家酒楼吃了午膳，季博平这才带着季维承回去。
本来跟着季博平走得好好的季维承，突然视线拔高，他又被季博平抱了起来。
一个五岁的孩子，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季博平就这么单手抱着他，他的身手并不像他的身材一样瘦弱。
“承儿觉得刚才的人怎么样？”季博平问道。
“他会是个好皇帝。”
季维承看似答非所问，但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就今天宋岚和季博平的聊天内容来看，他是真真正正在意那些百姓的生活的，而且脾气温和，季博平在跟他汇报各地情况的时候，还列举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他都一一听进去了。
可惜他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皇上还正值壮年，是他的不幸，不知多年过去，他是否还能不忘初心。
“当初我认识他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么温和的人会是当朝太子。”季博平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别看你叔现在这样，当初在某方面就连太子都不如我。”
长安街是由城门直通皇宫的主干道，当年庆帝急急迁都，当时的皇宫都是由过去富商的豪宅改建的，后续又花了很长的时间慢慢修缮，这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而长安街也是迁都前的名字，大家喊习惯了之后便也没有改。
以往的长安街两旁是各种小摊，十分热闹，从城门一直到街尾，再往前就不是百姓能呆的地儿了，今天的长安街更是热闹非凡。
每隔三丈便有一名士兵，百姓都在士兵后面探头探脑地看热闹，似乎是有什么重要角色要出现了。
“怎么？感兴趣？叫声三叔，我就带你占个好地儿看看。”见季维承的注意力转移到街道上，季博平不放过任何一个逗弄他的机会。
季维承并没有如他所愿，季博平却还是妥协了。
“那是安阳王派人来朝贡了，他是最早投降朝廷的前朝异姓王。安阳地处西南，地势险恶，山中有恶匪，除了商人求利冒险前往收购特产，鲜少有他人会到那里去。
当地百姓饱受山匪残害，甚至有官员死于匪手。为了解决这一困境，只能求助朝廷。”
按照季博平所说，安阳这地方应该很穷才是，怎么还有东西上供？
不过季维承没问，季博平也面面俱到地把情况都说了。
“作为最早投降朝廷的异姓王，朝廷自然是要将其立典型的，先是予以赏赐，他们再把赏赐物撘一些东西再送回来。不然就他们这点东西，也敢这么大张旗鼓？”
当今圣上并非守成的皇帝，不然也不会在刚上位之时就大刀阔斧地行动，到现在这送出去的赏赐再收回来的举动，想想还是挺爽的。
朝贡的队伍很快就来了，最前边走的是大庆的将士，后边身着华服的应该是安阳的来使，再往后跟着的，居然是两排整整齐齐的道士。
“安阳地方虽然穷，但听说多能人异士，这些道士想必就是安阳王送的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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