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求生

　　这人好奇怪。

　　高萱假装不知道对方是要握手，默默把开了封的猫粮塞过去，“这是蓝猫的口粮，送给你。”

　　顾星航一只手抱猫，一只手拎猫粮，模样颇为狼狈。

　　偏偏蓝猫很不安分，在怀里扭来扭去。它鼓着包子脸，脸上满满都是嫌弃。

　　顾星航随手把猫粮搁在一边，用食指轻戳猫的大胖脸，示意它安分。

　　蓝猫瘫着脸，表情酷炫狂霸拽，像是在说，“戳什么戳？猫不要面子的吗！”

　　“时间不早了，我先带它回去。”顾星航扫了眼周围，漫声道，“同款猫粮来五包，猫屋、猫爬架、猫玩具各要一份。”

　　舍得为猫花钱，应该不是坏人？高萱心念微动，很快把商品打包好。

　　“下个周末我会过来。”说完，顾星航把大包小包塞进轿车后备箱，然后返回，把蓝猫抱走。

　　高萱这才发现，这人开的是豪车。

　　“我是不是太多心了？”她自我反省。

　　“也许以前领养宠物时，两人见过。因为是一面之缘，郑宇辰才没印象？”

　　“土豪有钱任性，说不定就是觉得这只蓝猫合眼缘？”

　　高萱思考了很久，最后摇摇头，“管它呢！只要蓝猫过得好就行，其他不重要。”

　　另一边，蓝猫窝在副驾驶座位上，包子脸极其严肃。

　　顾星航搔了搔猫下巴，十分纳闷，“你怎么总是对我凶巴巴的？”

　　蓝猫一声不吭，缩成一团。

　　顾星航用力撸了两把，于是小家伙又露出嫌弃之色，跟梦中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不认识高萱，然而准确喊出了她的名字。我没见过蓝猫，但觉得它很熟悉。我不知道郑宇辰是谁，只晓得领养蓝猫的大学生有暴力倾向，却歪打正着猜对了。这么看来，之前是做了个预知梦。”

　　顾星航低声自语，随即开车离去。

　　**
　　秋去冬来，转眼已是年末。

　　一大早，安妮就在折腾圣诞老人的贴纸。

　　“圣诞节只有一天。”高萱纳闷，“现在费劲吧啦地贴，过两天又要费劲吧啦地撕下来，有意思么？”

　　“特别有意思！”安妮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没有圣诞老人，没有圣诞树，一点节日氛围都没有。”

　　高萱耸耸肩，心想，没氛围就没氛围吧，反正她不过节。

　　冷不丁的，一顶红色圣诞帽飞过来。

　　高萱顺手接住，来回翻看。

　　安妮一本正经道，“今天圣诞节，凡是店里的员工，都必须戴圣诞帽。”

　　员工都得戴？高萱下意识往旁边瞥了一眼。

　　只见可乐头上也戴了顶同款圣诞帽。只是狗子嫌丢人，这会儿正努力把脸埋起来。

　　高萱嘴角抽抽，心说，老板娘太狠了，连狗都不放过。

　　“戴了给谁看啊？你忘了，去年圣诞节生意很不好，几乎没人过来。”她忍不住出言提醒。

　　安妮面色一僵，“我忘了。”

　　高萱彻底没了脾气。

　　一晃眼，上午过去了。

　　一眨眼，下午也快结束。

　　然而人来人往，就是没顾客推门进入。

　　安妮大怒，“今天节日，干脆提前打烊回家休息！”

　　“好主意。”高萱搂着狗子，笑嘻嘻附和道。

　　晚上五点刚过，店铺关门上锁，高萱、安妮互相道别，准备各自回家。

　　就在这时，一辆豪车在店铺门口停下。

　　车窗徐徐落下，露出顾星航雕刻般的侧脸。

　　“不好意思，今天提早打烊了。”高萱靠近，道了声歉。

　　最近三个月，顾星航严格遵守约定，每星期都会带蓝猫回来探亲，风雨无阻。

　　混熟后高萱发现，顾星航似乎是隐型猫奴。证据就是，蓝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显然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我是来找你的，晚上有空吗？”顾星航问。

　　找她？找她干什么？高萱觉得莫名其妙。

　　旁边，安妮悄悄用手肘戳了戳小伙伴，神色暧昧。一男一女，圣诞节晚上见面，还能是什么？约会呗。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顾星航强调，“可以抽空聊一聊吗？”

　　反正晚上没事。这样想着，高萱脆生应下，“行，去哪儿聊？”

　　“上车。”

　　高萱不明所以，带着可乐坐上车，顺便与安妮挥手道别。

　　轿车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安妮摸着下巴，面露沉思，“奇怪，这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怎么没发现？”

　　……

　　“晚上想吃什么？我知道有几家餐厅菜色很不错。”顾星航一边开车，一边询问。

　　“不用，有什么事直接说，之后在车站把我放下就行。”高萱淡淡道。

　　车站？顾星航有些意外。没记错的话，她家应该在宠物医院附近才对。

　　瞥了眼后视镜，他立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防着他。

　　“吃顿饭都不乐意，可还是上了车？”顾星航心情错杂。

　　“万一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呢？”高萱反问。

　　顾星航忍不住在路边停车，“我觉得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

　　“是吗？大概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很奇怪。”高萱直言不讳。

　　顾星航不由苦笑。他故意接近是为了守护好她，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似乎被当做了不怀好意。

　　“车里只有咱们俩，应该可以说了吧？找我到底什么事？”高萱语气淡漠，大有一言不合就下车的架势。

　　顾星航深吸一口气，沉声道，“2000年1月1号，末世即将降临。”

　　“全球生物进化，人类不再是食物链顶层。”

　　“城市里危机四伏，生存殊为不易。”

　　高萱，“……”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圣诞节，不是愚人节。

　　“你在开玩笑？”高萱试探着问。

　　“我说的都是真的。”顾星航极为认真，“前段时间做了预知梦，梦见了很多未来会发生的事。”

　　高萱腹诽，好好一人，怎么说疯就疯？

　　“你知道山海经么？”顾星航忽然转移话题。

　　“知道，大学时期还专门研究过。”高萱回道。

　　“山海经里记载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其中包括鹦鹉和豪猪。”说到这，顾星航格外郑重，“或许书里的动物也曾经真实存在过，可是到了最后，唯有鹦鹉和豪猪在历史的潮流中幸存。”

　　高萱低头不语。

　　她其实很想反驳，不过再一想，很多年前恐龙还当过地球霸主呢，后来不照样灭绝了？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谁能保证，下一轮进化潮里，人类依然是主角？

　　许久之后，她缓缓开口，“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明什么？难道不怕我告诉其他人？”

　　顾星航认真表态，“在那场预知梦里，你救过我。所以我想护着你，守着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发现如果不说清楚，高萱会小心翼翼防着他，于是索性坦白。

　　高萱，“……”

　　到底是不是预知梦尚未可知，这家伙居然偷偷给自己加戏。

　　想了想，顾星航又说，“我知道我说的一切很难让人接受，但希望你能有所防范。家里最好囤点粮食、日用品，明年一月开始，出门一定要带上黑背，它会保护你。”

　　“假设，”高萱加重语气强调，“仅仅只是假设，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你能未卜先知，我可以试着相信。”

　　顾星航思索片刻，漫声道，“1月初，你会遇见一条患了重病的成年雪纳瑞。它的年纪已经很大，身体状况很不好，患的又是绝症，没办法医治。它很爱吃冰激凌，临死前只想再吃一次。”

　　“吃完以后呢？”高萱问。

　　“进化了，绝症不药而愈，寿命大幅度增加，个头变的极为高大。有天在路上追着年轻姑娘讨冰激凌吃，结果被误以为是坏孩子。”似是想起了什么，顾星航眼中隐约浮现出一丝笑意。

　　高萱震惊不已，感觉自己在听科幻故事。

　　“1月起，诸如此类的奇怪事情会陆陆续续发生。但不断有人出来辟谣，或禁止传播不实新闻。”说到这，顾星航笑意微敛。他恍惚间想起，梦里他就是信了所谓的辟谣，才没把种种异常现象放在心上。

　　“变异动物越来越多，受伤、死亡的居民数量暴增，到处人心惶惶。等到2月份，动植物进化的言论才会被大众承认。这时候再想买条宠物犬防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宠物不会背叛饲主？”高萱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绝对不会背叛。”顾星航无比肯定地回答道，“不管是从小饲养，还是曾经被救助过，宠物始终对主人忠心耿耿。”

　　高萱扶额，暗自感慨，这家伙说的有鼻子有眼，条理清晰，思路顺畅，她都快信了……

　　“1月底，超市会进行限购，想囤货要趁早。”顿了顿，顾星航又说，“其实不囤也没事，我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高萱沉默许久，冷不丁提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切只是场梦境，并不是预知，那该怎么办？”

　　“那真是谢天谢地太好了！”顾星航自嘲地笑了笑，语气颇为萧瑟，“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做的所有准备都是无用功，世道依旧太平。”

　　高萱仔细观察，却发现对方一言一语完全发自内心，表情不似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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