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掉毛

作者:缇子串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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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后,河伯被参一事尘埃落定。既凌将大河水系查了个彻底,确认八千九百年前渭水、汾水的确违抗天规擅降水祸,河伯知情未报,该负隐瞒之责。

      而淮水君领着大江水系的水官们落井下石,提供了不少河伯贪墨的证据。帝君盛怒之下,将河伯一捋到底,贬为一个末等水官,命他在盐泽地里戴罪五千年。

      参劾有功的时观一时名声大噪,见着沅离时,腰板弯得也不像之前那么恭敬了,与回禄之间越发的针锋相对。

      沅离听他俩吵了几次,只觉烦不胜烦,索性告了假,在帝君那堆赏赐里挑拣一番,带着赤乌回昆仑去也。

      沅离以朱雀之身回家,顿有衣锦还乡之感,咋咋呼呼地跑去找予音。予音见了她,一下喜极而泣,搂着她上下打量,不停说:“长大了,变大姑娘了,真好……”

      “姑姑,这是我的南明离火,你瞧!”沅离迫不及待地显摆她的本事,掌上的火焰一会扭成水袖,一会燃成笑脸,极尽谄媚之能。

      “好,好……”予音边笑边哭,间或捏捏她的脸,欢喜得不行。

      “姑姑,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如今是南明朱雀,南天星斗之力都为我所用,天上地下打得过我的着实不多。姑姑你知道八千七百年前逐宵玄君的冤案吗?前阵他被平反了,还是我帮的忙呢!”

      她正得意洋洋地吹嘘着,予音却一收欣喜之色,柳眉竖立,提声气道:“你掺和去玄君的事里做什么?我不是让你万事小心吗?你忘了昆仑的祖训了吗?昆仑妖族不管闲事!你纵使不是妖族,也是昆仑养育大的!”

      沅离被她突如其来的厉言训得一阵懵,回过神来知道姑姑是担心自己,于是软语安抚道:“姑姑,我没干什么危险的事,我就帮了朋友一点小忙……”

      “天界是什么地方?那儿的水,淹死三个你都有余!你别以为自己是朱雀,就能在天界横着走,出了事,我怕你连哭都来不及!”予音依然板着脸,异常郑重地盯着她,“你看着姑姑,答应我,以后不许再管闲事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沅离乖巧应下,抚着予音的背替她顺气,心里却想:朋友的事不是闲事,可以管。

      予音也不愿难得见面就把气氛弄得那么沉重,缓了缓口气,说:“你难得回来,去找你的朋友们玩吧。”

      沅离刚准备溜之大吉,忽然想起一事,试探着问:“姑姑,九千年前,是不是有昆仑大妖在冥界管过闲事?”

      “九千年前,在外行走的大妖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没有一个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你莫要找借口。”

      沅离做个鬼脸,赶紧跑了。

      她来到朋友聚集的地方,招呼一声,呼啦啦涌过来无数小妖,七嘴八舌地与她说话。

      “沅离你回来啦!”

      “天界好玩吗?”

      “你学了些什么?会变好吃的吗?”

      “你凝元的样子怪好看的。”

      沅离跳上一块大石头,手一挥,道:“安静安静,我带了礼物给你们,人人都有,排队来领!”

      小妖们齐声欢呼,赶紧列好队,一样一样接过礼物。昆仑纯朴自然,何曾见过这般精巧的天界器物,个个欢天喜地,稀罕不已。

      趁着小妖们互相赏玩,沅离朝三秀使个眼色,拉她去自己屋里。

      “来来,三秀,那些都不过是普通玩意,我留着好的给你呢。”沅离神秘地掏出一套玉人,演示给三秀看,“你看,你点哪个,哪个就给你唱歌跳舞,作揖行礼,据说是比照着天界最美的几个仙人做的。”

      三秀果然喜欢得很,不敢置信地问:“这真的是送我的?真的给我了?”

      “当然啦,我在天界吃香喝辣,怎么能忘了你呢?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沅离,你真好。”三秀娇娇柔柔地笑着,小酒窝一闪一闪,“你都凝元了,看来在天界真的很努力,我也要向你学习。”

      赤乌飞了过来,呀呀地停在三秀肩上。三秀先吓了一跳,随后迟疑地问:“这是……小暮暮?”

      “是呀,小暮暮也成为大鸟了。”

      三秀摸着赤乌长长的羽翼,向往地说:“天界可真是个好地方,我也好想去。”

      “那你加油过山试。对了,我现在有点衍算的心得,反正我要在昆仑住一阵,这段时间我就帮你补补课吧。”

      “好啊!”三秀比得到礼物还高兴地拍手道,“等我过了山试,我就来天界找你玩,我们还可以去很多地方,一个一个游玩过去。”

      青姀又一次在两人憧憬做梦的时候闯进来,挑眉不屑道:“还想去一个个地方,她好歹凝元了,你呢?做梦也不看看时辰。”

      沅离朝她揶揄地挤挤眼:“冥界好玩吗?后来没迷路吧?”

      青姀哼了一声,避开这个话题。

      “青姀,你别眼红,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不过这个礼物要等大伯伯寿辰后才能给你,你先别急。”

      “谁稀罕你的礼物。”青姀环胸而立,不甘不愿地说,“之前我不知道你的情况,对你有误解,是我不对。不过以后,我依然要和你比比,谁的修为高,谁的成就大。”

      “我可不敢跟你比。”沅离嘴上谦虚,语调却充满了得意,“我有星辰之力加持,跟你比那是欺负你。”

      青姀再一次被她气走。

      三秀噗的笑出声:“沅离,你现在真厉害,说话都理直气壮了许多。”

      “我何时理不直气不壮了?”沅离刮刮她的鼻子,忽然有了当大姐姐的感觉,“三秀,你最近见过二伯伯吗?他睡醒了没有?”

      “春日来的时候,二长老就醒了,现在应该还没睡吧。”

      沅离把玉人往她那边一推,道:“你先玩着,我去找找二伯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昆仑二长老原其,真身是只旋龟,总跟小妖们说自己因为贪睡错过了机会,不然女娲上神补天的天柱就该用他的脚了。

      沅离曾经掰着指头算,时间怎么也对不上,原其就塞给她新酿的酒,让她莫要多嘴。

      沅离来到原其的洞府,问守在前门的原其弟子说:“飞延,二伯伯在吗?”

      飞延看了她好一阵,才出声问道:“你是……沅离?”

      “对呀。”

      沅离笑起来,把飞延闹了个大红脸,忙道:“师父在呢,你来的正巧。”说着就领了她进去。

      原其洞府里满溢着酒香,回头一见沅离,愣了下,方才笑骂道:“满山小妖里就数你鼻子最灵,我酒一酿好,你必定出现。”

      “二伯伯又酿了什么好酒?真香!我在天界就再也没闻到那么香的酒,他们的酒跟二伯伯的酒比起来,那就是白水。”

      原其听得很受用,手却紧紧抱着酒坛子,心疼道:“你可不许拿多了,我酿的还不够自己喝呢。”

      “我怎么舍得拿二伯伯的心头好呢?可是天界那帮仙人眼高于顶,以为六合三界就数他们的酒最好喝,我当然要让他们开开眼界,尝尝什么才叫真正的酒呀。”

      沅离哪次来不是连哄带骗,原其心里也知道保不住多少,努力做最后的挣扎:“那你给他们闻个味就行了,多了就不珍惜了。”

      “二伯伯说的有理。其实我觉得,他们酿酒的法子还是挺好的,那个叫什么……酒草玉红是吗?瀛洲岛主都特地上天界讨要呢。我也好奇拿了一些,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用……”

      她煞有其事地拈着玉红草把玩,看得原其眼珠都瞪出了,咽着口水,说:“小离,这草让二伯伯看看呗。”

      沅离忙护起来,跟原其护酒的姿态一模一样:“我也只有几根,还要研究怎么用呢,要不给二伯伯闻闻味?”

      原其一溃千里,主动推出酒坛:“你有研究的工夫,还不如喝现成的呢。拿走拿走,二伯伯酿的酒还不是给你喝的。”

      沅离也笑嘻嘻地把从沐宸那拿来的半盒酒草给他,不忘预定:“二伯伯用玉红草酿好了酒,别忘了叫我来喝呀。”

      原其抱着传说中的酒草,也顾不得跟她没大没小地玩闹,只道:“小滑头,哪次不给你留着?”

      沅离收好酒,嬉皮笑脸地问:“二伯伯这次准备什么时候睡?睡多久?我好算着赶回来的时间。”

      原其当真掰着指头算了会,神神叨叨地说:“朔星望幽,荧惑见阴,这一觉睡得有点长,五百到千年不等。正好酿下去开始睡,五百年玉红陈酿,至尊好酒!”

      沅离不明就里,只知道至少五百年后才能喝上新酒,越发珍惜刚诓到手的陈酿,又哄了原其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她在昆仑住了有一个月,编三界故事哄骗小妖,一知半解地教三秀衍算,珍惜每一次与青姀吵嘴的机会,日子过得甚是自在逍遥。

      直到陆吾板着脸训她莫要忘了朱雀职责,沅离只得不情不愿地告别昆仑,回到南明宫。

      回来以后她才知道,不久之前,风头无二的时观居然也被寻出个大错,一样被帝君贬为末等水官,与前任河伯一起做难兄难弟去了。

      据说他被强制下遣之前,还跑去庚辛宫闹了一场,非说有人过河拆桥,不讲信用,被孔武有力的守卫一脚踹了出来,带着一脸鞋印子去的凡界。

      沅离不厚道地松了口气,揣上满满当当的土特产去找沐宸。

      沐宸做了玄君,依然保留着空阔寂静的习惯。她推开无一人侍立的房间,对着端坐书案前翻看奏章的沐宸,一本正经地唤着:“小沐沐,小沐沐……”

      沐宸起初真以为她在寻找赤乌,跟着起身说:“它又不见了吗?可我没在屋里瞧见过它。”直到沅离走到他面前,一脸狡黠地唤着“小沐沐”,他才明白过来,点着她笑一声顽皮。

      赤乌从沅离的袖子里拱啊拱地钻出来,一脸我是无辜的表情。

      沅离把赤乌按回去,故作不满地说:“玄君年岁不高,架势挺足,如今连玩笑也开不得了。”

      “尊使指证这罪,我可不敢领。”沐宸端端正正地给她行了一礼,“尊使拨冗前来,有何指教?”

      “玄君登位一月有余,本使还未亲口恭贺,今日自然是来送礼的。”沅离说完,自己先撑不住笑了,一边掏着昆仑的各种出产,“我回昆仑住了一个月,被大爷爷赶回来了。这是我回家随便采的,别客气,都收着。”

      “原来你回昆仑了,难怪一直见不到你。”沐宸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昆仑山也许真的益气养神,月余不见,她的模样更加俏丽焕发,叫人移不开视线。

      沅离大方地掏了一小堆无价之宝送他,又道:“第二件事呢,当然是来讨要你给我留的那顿酒。你我和既凌,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酒聊天了。河伯事了,他最近应该得闲了,我这儿也少了一个讨厌家伙,正适合喝酒庆祝。”

      沐宸莞尔道:“但凭尊使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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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沅离:带薪休假谁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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