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事官(新版)

作者:李李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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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原来裴卓也在盛远酒楼吃饭,听到一阵铿锵激烈的琵琶声,让人打听,才知道是裴元一行人。
      裴元见到他,不知该说什么,兄弟相争,实非他所愿。

      裴卓此次南下身负重任,却功败垂成,难免失意愤懑,好在已经调整过来,叹道:“你我亲兄弟,却是许久没有一起喝酒说话了,今日只谈家事,不言其他。”

      “大嫂子韬儿凤儿可好?” 裴元默默在他对面坐下,问候起家里人来。

      裴卓说:“都好,我来之前请了老先生给韬儿发蒙,凤儿前些日子该满周岁了,不知周岁宴怎么办的,请了哪些人。”

      “啊,凤儿都周岁了,我这个做叔叔的,也没准备礼物,回去定要补上一份。”裴元又问:“父亲身体没事吧?”

      “已无大碍,就是气得狠了,等你回去定要挨训。”

      裴元露出一个苦笑,半晌说:“大哥一路风霜,神色憔悴,消瘦许多,还是要当心身体。”

      裴卓轻叹一声,说:“出门在外,自然比不得家里,好在听涛也算得用,一应吃住安排的井井有条。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了重伤,可都好了?若有哪里不适,一定要去看大夫,莫要想着年轻,挺一挺就过去了,将来老了,落得一身病痛,你才知道厉害。”

      裴元听的他如此殷殷叮嘱,只觉鼻头一酸,说:“已是大好了,有劳大哥挂念。”

      裴卓给他倒了杯酒,状似不经意的说:“那个言姑娘,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裴元正要举杯,闻言忙又放下,脸上神情有些尴尬,一时没说话。

      裴卓说:“既然她救过你,于你有恩,对她另有安排倒也没什么,只是她乃海外夷人,不服教化,你心里还是要有分寸。”

      海外夷人?裴元心中讶异,挑眉问:“她说她是海外夷人?”

      “她不是说自己是什么南海海豚岛的人吗?祖上乃前朝遗民。”裴卓见他神色有异,脸色一沉,“怎么,莫不是她是骗我的?”

      裴元忙说:“这倒不是,只是她从未跟我说过这些。”

      裴卓看了他一眼,说:“这姑娘言行举止大异常人,行动不受约束,你乃裴家子弟,莫要失了分寸。”显然对言悠悠甚是不喜。

      在这方面,裴元向来我行我素,不然也会蹉跎至今,还未成婚了,充耳不闻,只顾埋头喝酒吃菜。

      裴卓见他一副大不以为然的样子,摇头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要挑三拣四到什么时候?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韬儿都会满地跑了。”

      裴元说:“买菜还要挑拣一番呢,娶媳妇不得看好了?哪能人人都像大嫂子那么贤惠呢。要是一时不慎,娶了个像裴太太这样两面三刀兴风作浪的,家里岂不是永无宁日?”

      “放肆!”裴卓不悦道:“怎么说话的?再怎么样,她也是长辈,不看别的,也该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对她恭敬些。刚说你有长进,这就现原形了,还这么口无遮拦的,你心里对她不满,藏着掖着就是,这么大的人了,面子上的工夫不会做?惹的父亲生气,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你就舒坦了?”如今的安平侯夫人乃是后来续娶的黄氏,年轻貌美,深得安平侯宠爱。

      裴元哼道:“我看父亲就是鬼迷心窍,色令智昏,哼!”因为是亲生父亲,许多难听的话不好说出来,只能喝酒泄愤。

      裴卓乃庶长子,生母是位老姨娘,以前是安平侯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身份低微;裴元虽是嫡子,母亲却已早逝,并无同胞兄弟姐妹,若不是有姨母淑妃娘娘照拂,依安平侯那万事不管只图享乐的性子,能不能顺利长大成人都未可知。

      裴卓斥道:“越说越没谱儿,父亲也是你能说的?”想起安平侯平日不着调的样子,裴卓也是头疼,意有所指劝他:“所以娶妻当娶贤,脾气和顺,性情温柔大方最要紧,万不可贪图一时美色,将来后悔不迭。”

      裴元故意唱反调:“为什么一定要娶妻娶贤?不能既美又贤吗?”

      裴卓看着他无奈说:“我算知道你嫂子为什么怕给你说亲了,满京城的闺秀被你编排了个遍。”

      裴元顿时叫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李侍郎家的小姐脸上有雀斑是事实,又不是我胡编乱造;还有英国公家的姑娘长得确实跟个矮冬瓜似的,他一家子都矮,认识的人谁不知道?这些人也真是的,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竟然说我编排她们,还有没有天理?”

      气得裴卓说:“好好好,就你有理,那你就一辈子打单身吧。”

      “娶她们我还不如打单身呢!”

      裴卓又是气又是笑,摇头说:“你一堂堂八尺男儿,跟这些闺中小姐置什么气?”

      “那是你不知道她们心眼有多小,就因为说了几句大实话,到处坏我名声。”

      “英国公家的姑娘我也见过,不过有些丰腴,你就说人家矮冬瓜,这也叫实话?你那专揭人短处的毛病,什么时候改一改?人家骂人还不揭短呢!”

      裴元给裴卓把杯满上,顾左右而言他,“别说这些没意思的,喝酒喝酒。”

      兄弟俩划了一回拳,裴卓连喝三杯,摇手说:“不来了不来了,看来我最近时运不济,手气不顺,难怪此行接连受挫,无功而返。”

      裴元听了,面色微变。

      裴卓意识到自己失言,有些尴尬,好半晌说:“我明日就要走了。”

      “回京吗?”

      “不,还有一些别的事。”裴卓没说他要去哪里,问:“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裴元亦含糊说:“快了。”

      “好,路上小心。”

      裴卓明显在赶人,裴元只得告辞出来。宋离不在,只有言悠悠喝的醉醺醺的趴在那里,口里叽里咕噜不知在哼唱什么。他摇了摇桌上酒壶,都空了,说石榴:“怎么让她喝那么多,也不看着她点儿!”

      石榴不敢吱声,心想也没喝多少啊,哪知姑娘就醉成这样。

      裴元让厨房上了碗醒酒汤。言悠悠喝了,方才好些,在石榴搀扶下坐上回去的马车。一到客栈,石榴忙跳下来,扶着昏昏沉沉的言悠悠出来透气,原来她受不住颠簸,半路吐了。

      裴元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难闻的酸臭味,一脸嫌弃。

      言悠悠有气无力靠在车壁上,站都站不住。石榴偷瞄了眼裴元,见他脸色不好,讷讷说:“我背姑娘上去吧。”

      裴元看了眼她,瘦胳膊短腿芦柴棍似的,一把抓起言悠悠,夹在腋下,就这么提溜上楼了。言悠悠被他提着,脖子勒得差点呼吸不过来,一路双脚乱蹬,扯着衣领“哎哎哎”的直叫唤。

      裴元气得一把将她扔在床上。

      她大口呼吸,大叫:“勒死我了!”

      裴元骂道:“活该。”

      言悠悠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指着他生气地说:“你坏!”

      裴元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故意恶狠狠说:“我不但坏,还要教训你。”说着在她脑门上弹了两下,“让你喝酒,下次还敢不敢了?”

      言悠悠摸着发红的脑门,用力瞪他,双手叉腰气哄哄说:“我才不怕你!”

      裴元大觉有趣,逗她:“哦,你怎么不怕我?你是力气比我大,还是功夫比我好?”

      言悠悠半天没做声,忽然开始宽衣解带。

      裴元吓一跳,耳朵一下子红了,叫道:“你干什么?”

      言悠悠一把将腰带扔在他脚下,大声说:“我是流氓我怕谁,哼!”

      裴元手忙脚乱阻止她,按着她的手说:“行了行了,我怕你了,赶紧住手吧,叫人看见,成何体统。”

      “我才不,你还骂我是旺财,你才是旺财!”她继续解外衫,开始秋后算账。

      裴元顿时急了,哄她说:“好好好,我是旺财,还不快把衣服穿起来。”

      言悠悠根本不理,自顾自把袜子蹬了,露出一双莹白小巧的玉足,脚趾还晃啊晃的,晃的裴元眼都花了。

      裴元无意中瞄了一眼,脸刷的一下红了,忙咳嗽一声,背过身去,不悦道:“你再发酒疯,我不客气了!”连叫了好几遍,听的身后忽然没动静,回头一看,言悠悠已经躺在被子里睡着了。

      裴元轻轻吁了口气,可算安静了,心里轻松之余不知怎地莫名有几分失落,半晌咬牙切齿说:“回头跟你算账!”

      言悠悠一大早醒来,头晕晕的,坐在那发呆。石榴说:“姑娘,是不是还难受啊?要不要喝碗热茶?”

      言悠悠摇头,无精打采说:“不是身体难受,是昨晚有人在我耳边嘤嘤呜呜哭了一晚上,吵的我头疼。”

      石榴说:“没有啊,昨晚我什么都没听见,姑娘,你别是做梦吧?”

      言悠悠无奈长叹一声,一头栽进被子里。原主怎么就阴魂不散呢,现在不吵着闹着“查明真相”了,换成了一个劲儿的哭,梨花带雨看着你,伤心欲绝,更要她的命了!

      石榴见她这个样子,顿时明了,“姑娘,你又做噩梦了?要不去庙里请尊菩萨回来?”

      言悠悠忽然抬头,说:“求人不如求己。石榴,我问你,后来那个胡赖子,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石榴说:“胡赖子?当然活着了,坏人才没那么容易死呢,听说他病了一场,赌坊的人上门要债,他还不上,赌坊的人便把他家房子收走了,再后来我就离开姚厝,不知怎么样了。”

      言悠悠沉吟半天,问:“石榴,你想不想回家看看?”她要去见一见那个胡赖子,问清楚他到底在哪儿捡到自己的。

      石榴以为她说笑,摇头说:“离得这么远,还是算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免不了想家,不知道父母姐姐弟弟他们好不好。不过她是卖身为奴的人,陈婆子常教训她们,说家里卖了她们,就是斩断亲缘,以后跟了主子,就没有什么父母亲人、家不家的了,主子就是一切,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好在姑娘对她极好,她心里十分感激。

      言悠悠想起什么,下床到处翻找。

      “姑娘,你找什么?”

      言悠悠站在那里想,“你的卖身契,我放哪里去了?”

      “找那个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要帮你销了奴籍吗?”

      石榴忙说:“不用不用,我这样挺好的,听说销籍官府要收好大一笔银子。”

      “好什么好,奴籍到底低人一等,以后嫁人生子都要受影响,趁着现在有门路,赶紧把这事解决了。”

      石榴好奇问:“咱们能有什么门路?”

      言悠悠看了对面房间一眼,说:“你是不是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石榴“哦”了一声,原来是要找裴公子帮忙。

      “啊,找到了!”原来石榴的身契被她顺手夹在《狄公案贰》里。言悠悠拿在手里抖了抖,自信满满说:“石榴,你就等着恢复良民身份吧。” 裴元什么人?当初他自报身世时,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侯府嫡子,皇亲贵戚,官府的人能这点面子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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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从北京回来就不舒服,一开始只是扁桃体发炎,塞鼻子,现在好像发烧了,已经吃了药。等身体好了,看看能不能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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