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

　　袁芳菲没有出声。
　　她庆幸的是，陶源的宿舍楼和她不同区域，她们碰面的机会不多。
　　“像一颗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在安静得有点肃穆的环境里，突然响起这么热烈欢快的铃声，袁芳菲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这是她给宿舍的几个人设定的铃声。这时候，会是谁打给她呢？
　　“喂，哦，梦彤啊。迎新晚会？啊，哦，好的，那我现在回去哈。”
　　袁芳菲在这空旷的地方，声音都不敢发出太大。
　　高弥章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依然一言不发。
　　“唱歌？弹琴？跳舞？写小说？你从哪里听到的？我老乡？我没有老乡啊。W校？我不知道我有老乡在W校啊。班主任已经知道了？唉呀，我还是回去和你说吧。会不会弄错了……”
　　袁芳菲时而皱眉，时而歪着头，声音也随之时大时小，表情咋咋呼呼的，竟有几分孩子气。
　　“师兄，我有事要先回宿舍。你这边还有什么工作吗？”
　　挂了电话，袁芳菲又恢复了规规矩矩的样子，仿佛刚刚的张牙舞爪是昙花一现。
　　“后天再继续踩点。”
　　按照一开始说好的，是周二四六才需要她过来。高弥章没有回头，声音也冷得掉冰渣。
　　“好的，那我后天再过来哈。师兄再见，高铁……再见……”
　　袁芳菲差点噗嗤一下又笑出声来，高铁勤务员的父母真是人才，取名的时候就预见到几十年后这个名字是多么的家喻户晓。
　　高铁已经习惯了周围人对他的名字的发散思维，看到袁芳菲眉眼弯弯，他面带笑意和她挥手告别。
　　而高弥章头依然没转过来，酷酷地点一下表示知道了。袁芳菲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却还是转身走到门口，迅速离开。
　　高铁跟着到门口将门锁好，然后和往常一样，扫视已经收拾好的办公室，确定没有问题后，再站到高弥章身边随时待命。
　　高弥章直到袁芳菲的身影跑进宿舍楼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办公室灯火通明，其他人五点就都已经离开了。排列整齐的显示屏，规整有序的监控器，这些都是他这一年熟悉不已的。他原本想要今晚在这里加班，叫她继续在旁边端茶送水。突然才意识到，他们是协议关系，她只在二四六工作时间出现，只会在用餐时间打电话给他。除此之外，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需要改变。
　　高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的声音都几乎没有。他感觉到袁芳菲对于高弥章来说，似乎有些不同。如果是这个女孩，他倒是乐见其成。
　　窗外，夜幕如期降临。
　　城市的天空，没有星星，连月光也是黯淡的。
　　路灯亮了起来，为行人提供了几分暖意。然而，外面的气温依然很高，即使是在绿化率很高的校园里，行人依然脚步匆匆，朝着有冷气的宿舍、教学楼和其他建筑快速移动。
　　苍天大树在暗淡的月光中变成了一团团黑色的影子，荷花湖边无人欣赏，满湖清淡的香气，似乎成了多余。
　　他在心底嘲笑自己。
　　他也是多余的。
　　“回去吧。”
　　高弥章连办公桌上的笔记本，也放置不理，长腿一伸，直接朝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高铁不发一言，赶紧跟上。
　　“唉呀，弥章，你要回去啦？”
　　打开门，离智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眼睛却是偷偷往里面扫视了一圈。哦，就他们两个。
　　“已经七点了。”
　　高弥章也没有让开，请离智进去坐。而是和离智在门口对峙着。
　　“是啊，第一天嘛，弄到这么晚。哈哈，芳菲这孩子不错吧？她已经回去了吗？”
　　离智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据前方可靠情报，袁芳菲可是整天屁颠屁颠地跟在高弥章身后，端茶送水跑跑腿一样不落地圆满完成。而高弥章的团队则是在办公室里热火朝天地忙到五点才准时下班的。
　　这样看来，这系统的完成进度，很是乐观。
　　“她要负责我这边的助理工作，还要准备迎新晚会。”
　　高弥章从刚刚袁芳菲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主要信息。擒贼先擒王，看你离大校长是系统重要，还是迎新晚会重要了。
　　“这样啊？唉呀，是我考虑不周，考虑不周！我这就打电话给她班主任，暂时不要安排工作给她。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有困难就提出来嘛，这不有我吗？”
　　离智立即取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交代一声。
　　“进来说。”
　　高弥章这才让出个位置，让离智进办公室。
　　高铁马上会意，去泡了两杯热茶，放到茶几上。
　　离智在沙发上坐好，却不着急打电话了。
　　“弥章啊，今天踩点后，你预计我们这个系统的周期有多长才能完成？”
　　老狐狸的尾巴露出来，高弥章只端起茶杯，不说话。
　　“听说是有人推荐袁芳菲，她今天都在我这里忙，刚刚回去了解情况。”
　　话题就在这里，谁也绕不走。
　　“啊，你看我这记性。行，我问问。”
　　离智了解高弥章的脾气，不得不打电话到袁芳菲院里了解情况，又到系里问到她班主任的手机，然后才和她班主任提点提点。
　　“芳菲这孩子，挺不错的。只是如今我安排她跟进我们学校的监控系统这个大工程，其他的事务，你就暂且别布置给她，毕竟刚进来，还需要慢慢上手。至于她现在手头这个工程嘛，涉及到我们学校的大动作……”
　　离智没有说下去，但电话的另一方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了。她赶紧接下去。
　　“这个我肯定要帮她保密。这孩子，懂事，没有告诉班里的同学。我也是听了她舍友的推荐，才想着多挖掘人才，准备让她来晚会上挑大梁的。我这就安排其他同学，校长您放心，对这孩子，下来我会多加关注的。……是是是……不会给她造成负担，也不会影响到她在同学们心里的印象……是是是……”
　　离智听完那边表完态度后，悠悠然挂了电话。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望向高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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