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夫的自我改造（快穿）

　　袁溯日常要上朝去，随口问了问听轩，夫人近况怎样了。因为他想起来自从上次因为墨小茴而被卢清媛一顿嘲讽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她。还是有必要多做一做关心的。

　　“夫人最近还是会偶尔出府，不过出得比之前少了，多是在屋里修身养性，并无大碍。”听轩一板一眼地答道。

　　袁溯点点头，想必她是有些畏惧他，怕招惹来他的怒气，当然不会主动找过来。无事便好，健康即可。于是出门上朝兼办公务去了。

　　**

　　到了日沉之时，袁溯还未归。侍者恭敬而主动地向卢清媛传报有一老头在袁府外喧哗。因为近来袁溯把内务重新还到了卢氏的手上，重新整顿了下人们对卢是的态度，所以一有事需上报，现在的侍者们不敢不尊重主母的权威。

　　她本不想出去也不想管闲事，但侍者又说那人自称认识什么周翠娥。卢清媛想着想着改了主意，便好奇地开门去瞧上一瞧。

　　一个穿着看不出颜色的破旧短打的老头在袁府门口胡咧咧，头发半白，满脸褶子，贼眼鼠目，却透了股不管不顾的狠劲，想必是泼皮惯了的。街上被召来的百姓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想着没事的就停下来看看热闹呗。

　　“我的大侄女呦，你死得真惨哪！这些达官贵人们草菅人命，连怀了孩子的弱女子都不放过，真真狠毒心肠！”见卢清媛出现在门口，他嚎叫得更响了。

　　卢清媛在周翠娥活着的时候有过短暂交集和了解，她口中的二流子大伯怎会真的关心侄女死活？怕是来讹钱的吧？

　　于是她作狐疑状地问道：“你真的姓周吗？是周姨娘的大伯？可是姨娘不幸病逝的那段时候，都没个亲人来吊唁祭拜。那你……？”

　　“我……自然是她亲大伯，亲得不能再亲了！你这妇人休要胡搅蛮缠。老汉我当初和侄女失散，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里，查到你们害良家性命！你们袁府必须得给我个说法！”周老头激动地想冲上去被下人拦住。

　　于是她再“好心”地给他指明一个方向道：“衙门，在哪个方向。老伯您有天大的冤屈尽可以去申。只在我这里，是辨不出你真假的。”

　　周翠娥听见府外喧哗，而且还是来找她的，便也飘到街上一观。此时正飘到角落冷眼旁观周老头的表演。

　　他又在狡辩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衙门都是帮你们这些贵人的，怎么会帮老汉我？你这妇人如此多言，该不是我侄女的死就是有你一份吧？定是没错，达官贵妻看不惯我那有了身子的侄女，死得太惨了！”

　　卢清媛气愤他竟把矛头直指自己，怒极反笑，忍不住刺了对方：“呵，周姨娘曾说她大伯泼皮无德，卖了侄女又卖侄子，怕是你不仁不义自知理亏而不敢去衙门吧？卖了人装可怜再讹钱也真有脸！”说罢便转身欲回府，不再搭理这个无赖。

　　“你！我……”周老头噎住，被戳中痛点，这口气不上不下。

　　老汉多年横行乡里的暴脾气，不是个会善罢甘休，懂得忍耐的主。一怒之下脑子一热，竟抡起边上街角的大石块朝卢清媛的后脑勺抛了过去。

　　放衙的袁溯正看到这一幕，不及细想就飞冲到门前，右手环住卢氏的头，左手在自己的脑袋边挡着。须臾后听得石头坠地的声音——

　　欸？他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卢清媛倒是被他的一那冲给撞懵了。

　　袁溯放下手睁开眼，只见那石头已落在了他二尺外的地上，只得讪笑地放开了卢清媛。然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周翠娥，遂了然。

　　原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厉鬼周翠娥见周老头欲伤人，赶忙集中黑气将那石块阻拦了下来。还好，幸好……但她想到那石块的大小、想到老头的那股力，又一阵后怕。

　　当然，在百姓眼中就是那石头被抛起后在半空又突然失了力，直愣愣地就坠了下去。只以为老头臂力太弱，也多亏了他“臂力弱”。

　　事情的发生不过一瞬。袁府下人反应过来，然后赶忙便将那周老头暂时抓起捆住，请示了袁溯之后，就等着移交官府。那老头还在挣扎，跳梁小丑一般嚷嚷着“我上头有人”，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而此时，隐藏在人群后的历方一脸不屑：真没用，老远把他找来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还把泼皮无赖的冲动劲儿用到贵人身上，连自己也搭进去了……不过，这个就当是送给袁溯的开胃菜吧，呵。

　　**

　　一场虚惊之后，袁溯和司杏各扶卢氏一边进了前院。卢清媛示意他们可以松开了，虽然方才看到石头的时候她是白了脸，但现在已经恢复了。

　　“你还好吧？要不要让厨房准备些什么参汤压压惊……”

　　卢清媛细细打量他一番，然后摇摇头婉拒：“不用，不是没砸中么？……倒要多谢表哥的及时回护了。”

　　“哪里哪里。本也砸不中我。”

　　袁溯和卢清媛接着又谈起了对周老头的处置。周翠娥此时飘在袁溯身后还在自责絮叨着：“都是我不好，因为我才把那大伯引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还差点害了夫人……”

　　她顾不得曾小心翼翼怕怨气会冲撞了夫人，也不是不知道一般人其实看不到她，只是自己不说出来会愈发愧疚，“夫人对我那么好，我还给她惹麻烦。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怎么办，夫人心里一定很怨我这个会招惹是非的死人吧……”

　　卢清媛冲着对面平静地微笑了下又摇摇头。虽然那可能只是对袁溯的反应，但一旁神不守舍的周翠娥倒是被这治愈的笑容给稳定了，心里竟是好受了些。女鬼的黑气没再增加和涌动，渐渐平息下来。

　　“……那表妹今天也累了，我送表妹先回屋，然后让厨房上晚膳吧。”

　　“好，有劳了。”相敬如宾客客套套的模样。

　　**

　　晚膳后，袁溯照例去了书房。周翠娥自然也早回到了她习惯的书柜附近。

　　袁溯见今日她的黑雾竟没有浓到遮住面容，瞧着暂时还挺有理智，便主动用周老头起了个话头从身世聊起。

　　“我从小没了亲爹娘，那死老头自己都混得不行，更是不耐烦养我们，就把我，还有我弟……卖了。早年辛苦练舞和其他功课，只为取悦于人。成功做了舞姬，辗转又被送给了你……”周翠娥娓娓道来，袁溯静静倾听。

　　“在凤翔的袁府里，你是我的大不幸，而遇到夫人，算是不幸中的幸运吧。”

　　“我头几次被你打的时候，夫人来看过我，也没多说什么。其实我看得出她并不喜欢我，但还是给我拿了伤药……之后也有几次……”

　　“……后来我失了孩子，疼痛卧床，恶露不止，脑子里面是昏沉沉的一团乱麻，心中是冰凉一片。迷芒地睁开眼却看到了夫人温润的眼眸看着我，怜悯着我，手正试探着我额心的温度。我…终于忍不住哭了。那大概是我绝望里面唯一的善了吧。”

　　“……还有我死了之后，呵，你不敢和人提绝子药的事，夫人自然也被蒙在鼓里，只以为我真的是小产后用药不当而亡。我都听到了，你想让人把我胡乱埋了。只有夫人不认可，非给我一副薄棺和一小块埋身之地，还打听我有没有其他亲友……”

　　然后她叹了口气，悲伤地看向袁溯道：“其实，你的确已经不是他了吧？”

　　袁溯默认，怜悯地看着厉鬼——她终于想明白了。

　　“其实，我早就该明白的。他从来不会，也不想知道我们这些女人想什么，有什么身世，又有什么过往，而只需颜色得他意即可。只是我……”

　　她放下了空无一物的襁褓。突然捂住脸，低下头，没有泪水地哭泣道：“唔……只是我不愿相信自己执念里的仇人突然就不在了。那我的怨恨该流去哪里？”

　　“而我又为什么还存在于此？”

　　“心里都空荡荡了还是不得解脱该怎么办？”

　　“我之前不知道，也不敢想，但今天似乎清醒些了，幸而我遇到了夫人。”她又看向袁溯，虽然黑气没完全散去，但神情清明已不再怨毒，“也幸而遇到了你。也许还要多谢你能看得到我，令我不至于觉得自己不存在，不至于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袁溯保证道：“放心，周姑娘大可在书房长待。我迟早也会想法子助你解脱，帮你超生。定还了他所造的罪孽。”

　　周翠娥抬起脸点点头，青面也显得似乎不那么恐怖。

　　看她想通了，袁溯跟着松了口气。事情多少算是有了进展吧，袁溯乐观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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