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夫的自我改造（快穿）

　　话回当日——就是袁溯和黎大少正面对上之后，袁溯和汐鸳二人正为了怎么躲道士的人祸而焦头烂额。

　　正面硬扛显然不行，袁溯上次吃了亏可不敢小觑道士，毕竟他只是个法力微薄的小鬼。

　　惹不起躲得起。可究竟躲哪里好，才能让他们放弃追踪？

　　一人一鬼年纪毕竟不大，道行更浅得很，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后院角落。好在这宅子里有个有着百年经验的——老鬼。

　　井中鬼这次千呼万唤始出来。她生气地浮过袁溯头顶，捶了捶他的鬼脑袋，骂道：“死小子那么弱，还那么招摇。把什么乱七八糟的道士引来，如果害老娘没了百年老窝你赔得起吗？”

　　袁溯捂头讪笑，还是硬着脸皮求鬼前辈帮忙，连平时不理鬼事的汐鸳也主动和井中鬼搭话。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算老娘飘了百年，法力够用，路子够宽广。可如果道士要三天两头地打过来怎么办？你们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让他们死了那颗躁动的心？”

　　汐鸳与袁溯对视了一番，袁溯道：“我会尽量想办法让‘水鬼’在他们眼中‘消失’。前辈可有暂时躲藏不易被发现的地方？”

　　“自然是有的。”狡兔三窟嘛。

　　于是他们一人两鬼开始拟定“假作恶鬼幡然醒悟去投胎”的计划。袁溯在脑袋里拟了份稿子同汐鸳商量。

　　汐鸳倒是没什么大意见，就是有些疑问：“这里面的‘情人’和‘乡民’真惨……不过不惨不足以打动人心，你这么写也还凑合。只是你本来这个情圣的形象好像崩塌了吧？你把你的执念暴露了欸？”

　　“谈不上崩塌谈不上抹黑，只是稍稍还事情本来面目罢了。这不，我还自夸了一番怜惜生者幡然醒悟？也算是美化升华往自己脸上贴金。”袁溯不以为意，觉得多一分则矫情，少一分则感染不了人心，现在这度刚刚好。

　　于是稿子也就这么敲定。

　　接下来一个重点就是请井中鬼前辈连夜帮忙施法，把那段字刻到石头上去。毕竟人力凿刻的动静太大会引人注意，弱鬼袁溯又只会三脚猫的一招，所以只能靠鬼前辈了。鬼前辈活了百年——哦不，应该说是存在了几百年，经过了时间的磨砺，书法还是很不错的，像模像样的凌厉笔锋应该能唬得住人。

　　最后剩下的就是如何把道士“请”到情痴浦作见证。于是劳心劳力的井中鬼先安置好袁溯——“弱不禁风的小鬼就不要在现场拖后腿了”；再变了一坨黑雾引人至河边后，瞬间隐匿气息遁走。百年老鬼的遁逃术可不是盖的。

　　事实证明计划成功了，还顺便戏耍了那牛鼻子和狐狸眼一通。

　　**

　　最近坊间传得很火的，是关于痴情水鬼和他昔日爱人的故事。经宋子规等人的稍作润色，后来竟流传成了这么一个版本——

　　“水鬼生前与爱人有缘无分，被恶人拆散。”

　　“水鬼为示情之不渝，毅然投水自尽。”

　　“水鬼受屈而死遂被恶念驱使。虽是大仇得报，不料也伤及了爱人。”

　　“幡然醒悟后，自请地狱受罚赎罪，唯愿换得爱人今生的自由。”

　　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袁溯的那段石刻已明己过，他并没要想着歪打正着——怎么兜兜转转流传的“我”还是成了个情圣的形象？袁溯哭笑不得。

　　好在汐鸳的负心薄幸之名是洗去了。

　　当事实经传言变成了传说，事实如何往往在世人心里都已经不再重要。

　　然后当传说越传越广，越传越神乎的时候，传说便借机被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上位者大受此奇情故事的感动，愿意成全水鬼的心愿，特许此贱籍女以自由。

　　随后范围更广的废籍令也提上议程，更为汪相他们的新政令开了个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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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汐鸳已出贱籍，其他小伙伴们的好事也快了。废了贱籍，并非一定不从事乐舞等营生，是多了其他选择和出路，以及终于改善了那曾经什么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地位。最怕是想变而禁锢着你不让变，而现在能得改变便有希望。

　　汐鸳在教坊里继续待了一阵，帮坊主处理处理事务。然后决定走走名山大川，池鹭表示也一起，还有袁溯。

　　汐鸳先和坊主告辞，坊主表示教坊随时欢迎她回来，汐鸳则表示缺钱了就会回的。惹得坊主一顿吹胡子瞪眼。“好了，坊主消气消气，想家了我们就会回来。”汐鸳狡黠地笑道。

　　然后她又去找了丁小卯，面面俱到地叮嘱了她一番，包括从各种做人诀窍到诸多生活琐事鸡毛蒜皮。

　　“……不懂的事也别逞强，可以叫哥哥姐姐还有赵小甲他们帮一把，知道吗？姐姐以后不能常照顾你了，以后最靠得住的还是你自己。”

　　“姐姐我懂的。我以后不会随便听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了，会自己多多思考为什么，姐姐放心。”丁小卯用已经恢复的软绵嗓音答道。

　　“孺子可教。”

　　“但要记得回来看看我……看看我们呀。”小卯终还是不舍，毕竟年纪小憋不住情绪。

　　“会的，你也放心吧。”

　　**

　　那边，袁溯也在和作为鬼时难得的朋友——井中鬼前辈“依依惜别”。

　　“你小子也没陪我玩多久就要走了，我帮了你这么多，真没良心，哼。”

　　“前辈不必舍不得我，有缘我还会再回来的。或者前辈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出井游一游？”袁溯最近心情甚是轻松，一扫之前被道士带来的恐惧所支配的低沉气压。

　　“呸呸呸，你这个坏心眼的臭小子谁会舍不得？我就不去了，几百年了老娘什么没见过？世界之大还是在井里安心……好了，你快和小姑娘滚出去玩吧！”老鬼最后嘟了嘟嘴作生气状，傲娇了一把。

　　**

　　汐鸳和池鹭换了男装方便出行，且值得高兴的是她们不必再戴青头巾，不必忧心像从前那样被人异样眼光指指点点了。袁溯也不紧不慢地在她们后面浮着。

　　出城门不远，前方凉亭之中坐了两位贵公子，正是宋子规和严肆休，看上去已候了些许时候，亦是来向汐鸳她们送别。

　　池鹭觉得他们主要是来送汐鸳的，就做借口上河边看看。袁溯也不好意思再听墙角，遂一起“随便看看”去。

　　严肆休抱拳问候，道：“汐鸳和池鹭姑娘此次远行，不知何时能有再见的机会。两位姑娘虽为女子，但严某一直以君子之礼相交。既是朋友，如遇麻烦，或可写信相告，或报上我二人的名号，姑娘不必顾虑。”

　　“多谢严公子关心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自己不必有写求救信的机会啊……”汐鸳开起了贵公子的玩笑，“但公子既把我们当朋友，没事的话我大概也会写上一两封信抒臆，届时公子可别嫌烦？”

　　“怎会？求之不得。”

　　一旁的宋公子也似受了感染笑了，“汐鸳姑娘安心。还有教坊的安全我已留意，那黎公子没得机会去捣乱，跳梁小丑罢了。”但想起了什么又皱了皱眉苦道：“而且他近来不知发了什么疯，没了鬼怪，又和道士死磕起来，还时不时地给我找点茬。唉……”

　　“这……汐鸳也爱莫能助了。毕竟这种‘跳梁小丑’破坏力还是挺大的啊。小人物惹不起躲得起。只能靠宋公子替世人挡一挡了。”

　　大家相视而笑。

　　……笑过而后终需一别。

　　“两位公子保重。”汐鸳作最后道别。

　　“汐鸳……也保重。”宋子规和严肆休也郑重地还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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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汐鸳一行走过从前只在书上见过的名山大川，山峦起伏延绵不止，江河奔腾望不到彼岸。两人一鬼，在壮阔波澜的无边自然里，立于苍穹之下，又另有了不同的心境。随后把感悟落在笔尖，最后凝于纸上。闲事找宁静处暂居，整理诗词，筹备诗集。也会和池鹭回教坊，替老朋友排演和写新曲。

　　虽看似浮萍，实则心有所依。也有看不惯，不理解她的人对她嗤之以鼻。

　　然彼非鱼，焉知鱼之乐耶？

　　袁溯无事自是一直跟着，汐鸳也没再催过他投胎。

　　这一日，又到了华山巅看日出。在薄光映照下，汐鸳担忧地凑近看着袁溯，“你好像变透明了，是我的错觉吗？”

　　袁溯迟疑地点点头，“好像有点，不过没什么异样的感觉。莫慌。可能这是可以投胎的先兆也说不定呢？”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情况好像更严重些。最近虽然天天泡水，但他又有了那次被老道士袭击后心神不稳的感觉。

　　汐鸳狐疑，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一日，袁溯正推测着是不是当初受老道的一击伤到了神魂，迷茫着自己万一要魂飞魄散了怎么办。引路人出现了——

　　终于在袁溯没想到的时候出现了。

　　“你在这个世界干的不错。我来接你啦，桀桀桀桀……”引路大哥一如既往猥琐地笑道。

　　**

　　将要别离，袁溯搓了搓鬼脸还是摆出了一副兴冲冲的样子飘到汐鸳面前道：“汐鸳，告诉你个好消息，鬼差告诉我排队终于轮到了我，所以我明日便可去投胎。”

　　汐鸳似是没想到地愣了：这么突然？

　　但还是恭喜他道：“太好了，你终于可以解脱了——如你石刻之上所书的那般。”转而一想又问，“不过你积的德够不够抵你的罪过？”

　　“放心吧，没问题。”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翌日的离别之时，汐鸳扬起了个见到他以来最柔和的笑容，做了最后的祝福道：“袁溯，投个好胎，别投成畜生了啊。下辈子你的灵魂要记得教训，别再随便要死要活。”

　　袁溯点头，同样笑而道别：“汐鸳你也保重，不过我知道你已经可以活得很好……再会了！”

　　汐鸳不再多言，目送着袁溯离开。

　　袁溯来到引路人身边，即将消失的时候，见汐鸳还看着这里——是了，汐鸳看得到鬼，自然也能看得到引路大哥。

　　然后他的意识便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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