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中兴

作者:逍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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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0. 朝堂风云



      舒王和虔王因为一盒糕点引发的争端之所以不了了之,是因为朝中发生了大事。

      这件大事便是吐蕃派遣了使臣来朝求和,母亲一得到消息便和父亲连夜进宫去了。

      我们一帮年轻人也坐不住,在太子的领头下便聚在东市茶楼。三月份的长安夜微凉,所以一帮人每人怀中抱着个汤婆子,个个儿跟一群闺中大小姐似的,娇贵的不行。舒王难得的也来了,带着他的几个亲信。

      他一进来整个屋里的气温又低了三度。还好是肃王打破尴尬,他揉了揉脖子,倒了杯茶亲自递到舒王手上,语气柔暖:“皇兄,我们正说要差人去叫你,你就来了,正好。”

      飞檐很有眼色的和卿琦几人已经搬了椅子来,我见肃王有了最近难得的好脸色,所以也顺势说舒王殿下精通兵法,并问他觉得这回主和好还是主战好?”

      舒王平日里豪爽,可最近变的阴郁的紧。他眉头紧皱,顿了片刻才说:“作为武将世家,二爷觉得如果战,咱们胜的把握有几成?”

      上次西北一役,我们损失惨重,如果再战,恐怕民心不稳。恰好马上到了春耕的季节,如果起了战争,春耕肯定会被耽搁,后续效应可想而知。所以,舒王问的不无道理。

      接下来谈话的主题有些沉重,主战的都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女孩子,比如紫云。而我们一帮从战场上刚下来不久的人,都不赞成再战。

      太子综合了我们的意见之后便回了宫,他说得去看看,那帮老家伙肯定得吵起来。

      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夏颖跑过去拉了紫云的手。光牵手不要紧,最让我心疼的是紫云看着夏颖时那种痴迷的眼神。

      她说过要嫁当世的英雄,一世一双人。可是如今,那似乎已经成了一句遥远的童言无忌。

      回纥王子,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杀戮,从未停止,而她却也从未停止迈向他的步伐。我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中莫名的难过,眼眶也发酸的厉害。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七公主,羡慕四皇子。他们明明是一母同胞,为何紫云从来做不到如他俩那般洒脱。七公主失了所爱,带着她的琴上了宁远寺;四皇子失了所爱,直接爱上了他的贴身护卫;可是云儿呢?她从来都学不会放下。

      “二爷,看什么呢?”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四皇子在我身后问。

      我这才回神,失声地问他:“四王妃刚走没多久,你是如何做到那么洒脱的?”

      他皱了皱眉,收紧了披风,不解道:“本王没懂二爷的意思。”

      “你跟飞檐的事情在宫里都传遍了,我就想问你,你是怎么放下那个女人的?”我回头盯着他,执着地问。

      被我说破,他脸颊微红,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顿了顿,然后笑颜潋滟地抬头:“本王从来都不喜欢女人,何来放下?”

      “那?”我的话未完,却被他打断,“姑姑身世可怜,这么多年,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和牵挂,所以我不忍说破,哪怕到了最后,我都不忍心让她难过。”

      我明了的点了点头,示意飞檐在等他。

      他拍了拍我的肩,笑了笑,仿佛在警告我,又似在提醒我:“姐姐是你的亲妹妹,双胞胎妹妹,我希望你谨记这一点。”

      “等等!”他走出丈许之后我还是叫住了他。

      “干嘛?”他回头笑着问,手中牵着的是飞檐的手,在我面前毫不避讳。

      “注意一点,被皇上看到你就死定了。”我指了指他俩牵着的手,开口提醒。

      “我不怕,大不了这个王爷我不当了。”他倒是笑的洒脱。

      我说不过他,只能同他提云儿的事情:“你姐姐这样,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说着指了指紫云远去的方向。

      “咳咳,”他眼中的笑意渐渐地收了起来,轻咳一声说,“他是回纥的王子,我想这一点你是知道的,而姐姐是我大唐如今唯一婚配不明的适龄公主,你是觉得父皇傻还是顿莫贺傻?”

      是的,紫云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发生这种事情,皇上能让夏颖这么放肆地虐她,自然有皇上的考量。原来一直以来,最糊涂,最看不清事实的人是我。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二爷,只有走出来,你才能看得清全局。不久的将来,你会成为我大唐的肱骨之臣,我希望你能时刻保持清醒,不要为了私情而迷失了自我。”四皇子拍了拍我的肩,意味深长道。

      “臣知错,多谢四皇子提点。”我拱手作揖毕恭毕敬道。以前,我一直以为四皇子年纪小,孩子心性,就连上次他纵容四王妃杀人,我都觉得他只是为了立威。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他了,他早已将当朝局势看得通透。

      “八公主不是跟王铮有婚约吗?”四皇子走后,卿琦低声嘀咕。

      “那只是贤妃和王铮的母亲当年开玩笑的话,皇上又没有同意。再说如今云儿已经在德妃名下,贤妃做不了住。”我叹息一声,心情有些沉重。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们兄妹会一直在一起,即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也觉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可是如今朝局波诡,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还剩多少的时间能看得见彼此。

      “这么说的话,皇上还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以为呢?为君者,就是要将天下苍生这盘棋下活了。云儿就好比那棋盘上的‘车’,那是皇上留在直捣敌营老巢的棋,不然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让她手握兵权?”我说着吐掉口中的一片茶叶,抬脚将它揉碎,仿佛唯有那样才能解我心中烦闷。

      “皇上是在锻炼她运筹帷幄的能力?”卿琦恍然大悟道。

      我点了点头,为卿琦,也为自己解了惑:“当年我们俩去见爷爷之前,皇上先见的爷爷,不然以我们当年的年纪,爷爷怎么可能将兵符给我们?”

      “皇上果然老谋深算。”

      我点了点头,有棋子不用,那岂不是傻。我想自从他和贤妃当年救下夏颖母子的时候,这局棋就已经开始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那么多公主长大嫁人,唯独紫云“时运不济”,撞到了“枪口”上。

      贞元三年三月十五日,早朝,太学诸生得以旁观朝议。自古以来,太学观朝很是常见,但是女弟子观朝似乎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虽然皇上和朝臣都未提任何关于和亲的字眼,但我们都似乎闻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大哥,皇上让太学的女子们观朝,似乎在有意培养公主们参政的能力。”我戳了戳身侧的大哥,低声问。

      大哥听了我的话之后双眉紧锁,朝着佩慈和紫云的方向瞄了一眼,压低嗓门应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看今日早朝皇上到底想说什么。”

      早朝的时候皇上没有接见吐蕃的使者,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回纥可汗要求和亲的事情。

      因为夏颖的身份,我以为,和回纥和亲,将会是必然选择。可是皇上在朝堂之上突然说绝对不会和回纥和亲。这让几位知道夏颖身份的人都很震惊,包括望平侯。他回头瞄了一眼夏颖,神色有些尴尬。

      李泌提起当年的“陕州之耻”,认为皇上反对和亲的主要原因是宝应元年的那件事情。

      皇上倒是毫不避讳的点头说确实是因为那件事情,还说在他的政治生涯里,他绝对不容许自己的家人再受那样的耻辱。

      朝臣们主张和亲的和反对和亲的各占了一半。向来不怎么表态的父亲,难得的也站在了反对和亲的阵营。他的理由是师父镇守北庭十多年,每每向朝廷传信都要借道回纥,受尽掣肘。所以,他主张联吐蕃以攻回纥。

      虽然朝中很多人都不知道夏颖的身世,但是当着他的面讨论如何联合别人攻打他的故乡,这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这也是我第一次见皇上如此光明正大的撕夏颖的面子。甚至将他的脸面拉在地上踩。

      朝上一帮老臣你一言我一语争的激烈,武将们中间也起了分歧。李晟等认为吐蕃狼子野心,不如一战来的痛快。但马遂主和,他认为军需严重匮乏,再加上正值春耕,不适合再战。争到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为了安慰夏颖,一下朝太子便拉着夏颖去了东宫。

      我知道,那肯定是皇上的战略,他想让太子先稳住夏颖,免得夏颖透露消息给回纥。

      一到府门口,卿琦和科华同时等在那里,我们爷儿三个面面相觑一番,然后上前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水云间和飞龙卫同时出问题了。

      科华摇了摇头,示意卿琦说。

      “驸马爷,二位公子,吐蕃的使者朝着马将军的府上去了。”卿琦颔首作揖道。

      “马遂?”父亲皱眉问。

      “是。”

      “我就知道那帮孙子没有憋什么好屁。”我没忍住骂了一句。

      大哥戳了戳我,提示我不要说脏话。然后问父亲做何打算?

      “老规矩。”父亲顿了顿,扔下三个字进府去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自己从来都不会出面,全权交给大哥处理。

      “科华,你轻功好,潜入将军府,听听他们到底跟马将军说了什么,马将军又是作何回答的。”

      “是”

      “卿琦,你盯着鸿胪寺这边,免得他们声东击西搞小动作。”

      “是。”

      “二弟,你去水云间,让手下的兄弟们谨慎点,给我盯紧了望平侯府和各大城门,连只蚊子都不要放出去。”

      我顿了顿,想为夏颖喊冤,可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因为我深深的明白,真正的政治博弈才刚刚开始。

      夏颖是何等聪明之人,如果我们一旦有纰漏,让回纥得到了今日朝上的消息,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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