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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权衡利弊
Chapter 20.
父亲在入朝为官和建功立业上都没有什么建树,但是大哥却不同,他一心想的是入朝为官。我同他们都不一样,我想像爷爷那样建功立业,为生民立命,为天下开太平。
我已经不记得多少次将那句话说于大哥听,但大哥总骂我太单纯。不过还好,我的胞妹李赫她支持我,与我有着相同的梦想。
当我再次甩着袍角进入屋内的时候,夏颖已经坐在床边了,他精神很好。一看到我便问我可不可以去宫里看看李赫,李赫是不是已经答应了圣上入宫。
“没有的事,她若真要回去住,怎么也得征得母亲的同意。”我开口安抚他,心里其实并不笃定。
“长公主真能劝动陛下?”夏颖脸色依旧苍白,说了没几句话便气喘吁吁。
“母亲与圣上关系还算不错,放心吧!”我再次给他宽心,只是出于道义上的宽慰。因为,自从他动了要娶我妹妹的心思,我不是很喜欢他。说句实话,他并没有得罪我,我只是跟自己过不去。
从夏颖那儿出来之后,我心情不是很好,便取了两罐酒爬到屋顶上喝。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容易醉酒,我也不例外。喝醉了之后,就开始又哭又笑。我妹妹李赫,我们家的小紫云,她真的好可爱,我特别喜欢她。可是,她居然也是别人的妹妹。那些个别人,真都没什么好东西。尤其那个太子,今年居然抢在我前面摘光了最好的一茬桃花。还晒的满皇宫都是。据说是为了给太子妃做胭脂。我想要找他去理论一番,被父亲关在屋子里关了两天。那口恶气,我一直憋在心里。
“去他娘的,做胭脂?简直就是东宫恶霸!不要脸!”我大声地朝着空中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还有那个夏家小侯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这个时候,搞得那丫头连节日都没赶上。那是她最喜欢的日子,因为她说可以穿自己设计的漂亮衣服,跳最喜欢的舞蹈。因为,只有节日里,才会不分世家大族,无论高低贵贱,普天同庆,她才可以做自己。
“二哥一个人嚷嚷什么呢?”随着一阵清风拂过,沈凝雪坐到了我身旁。
最近几年,她武功精进不少,居然不用我拉已经能自己飞上屋脊了。
“不错嘛!可以自己上来了?”我笑着说,我也很喜欢她。如果说我喜欢我妹妹,想在她脸上咬一口的话,我喜欢凝雪,想咬她的唇。
唇?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酒也醒了几分。
“二哥你喝醉了。”她说着从我手里抢走了酒壶。
“凝雪表妹,有个问题我困惑已久,想请教你一下。”我说。
她点头,示意我说。
“你真愿意嫁我为妻吗?”我说完,望着她,她眼中没有迟疑,但似乎有伤感。难道是我先前的所作所为伤害到她了?我这样想。
“那你呢?二哥真想娶我吗?还是觉得迫于姨母的威严?”
我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我没有认真思考过。一直以来,我只想知道她怎么想,倒是忘了问自己心中所向。
“紫云病了之后二哥哥你变得焦虑起来了,你在怕什么?”
我知道她是明知故问,于是笑着将问题还给了她:“你半夜三更不睡觉,真的是为了来跟我喝酒吗?”
闻言,她笑了,很自然的枕着我的腿说:“二哥哥,我记得咱们三个小的时候一直是一起玩的。我俩老是闯祸,你总是替我俩背锅。以她的性子,入了宫倒是不会吃亏,但是我们都不在身边,我怕她不开心。每每想到这个,我就睡不着。明日有空了,我让目前入宫去探探圣上的口风,看他到底是咋想的。”
要说善解人意,还得是沈凝雪。我想着欣慰地笑了。
——
梅园,园中的绿植已郁郁葱葱,成群结队的牡丹也纷纷探着脑袋含苞待放。
那满园的牡丹,是贤妃怀李赫那年亲手种的,如今已亭亭如盖。圣上抬手在视野里用指缝丈量着枝干的粗细,心中五味陈杂。
那年贤妃有了身孕,他心情很好,有一日睡午觉,贤妃说是自己梦到了牡丹花海,觉得是个吉兆,他也深以为然,便命人从宫外找来花匠教贤妃种牡丹。那段时间,贤妃每天都很开心,贤妃的性子跟李赫的很像,走起路来带风,很爱笑,他总会被她的笑声感染。那么多嫔妃,他最爱她,所以让她一度宠冠东宫。但也是他的盛宠,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也导致他与自己的骨肉分离多年。
李赫睡得很沉,德妃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圣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叹息一声淡淡地问:“陛下,你与姐姐怄气怄了十多年,该放下了。”
圣上李适这才醒神,他耸了耸眉头,叹息一声,没有接话。一直以来,他知道德妃与贤妃有联系,但贤妃的性子他知道,要是想藏起来,便是谁也找不见。
“姐姐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却与她商量一下都不肯就将舒王送了人,她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德妃见圣上心情不错,于是开口。她周旋了这么久,想来想去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李赫认祖归宗,就得贤妃先回宫。
“她也是真的狠,一出生不但将孩子全送走,还在钦天监的簿子上也将孩子全落到了你的名下。”李适不觉叹息一声,有些怅然若失。
当年是她想要送走吗?她是被淑妃逼得走投无路好吗?德妃心中肺腑一番,但没有说出口。王淑妃仗着自己的孩子是长子,又是太子,母凭子贵,已经嚣张跋扈多年,谁都不敢得罪她。
时至今日,贤妃明显无心后宫斗争,但她必须得给自己搏一个未来。德妃想着微微欠身,挽了李适的手臂撒娇道:“陛下,姐姐的性子你看这丫头不就知道了?你做了伤害她的事,她以牙还牙有什么错?再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俩老夫老妻的,再赌气就不合适了。”
“可是——”
“你俩是原配夫妻。民间不是有句老话嘛,讨吃要吃,第一碗饭最好吃。说句实在的,这诺大的后宫,这么多姐妹,谁还没有个私心?但是除了姐姐。姐姐扶你上九霄,不是让你同她赌气的。当年父皇在的时候,你身不由己,现在总可以护自己想护之人了吧!”
“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你一直与她有联系,就是不告诉朕,你这是欺君。”李适很快变脸,吓得德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道,“臣妾不敢撒谎,当年澜烟姐姐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臣妾并不知晓,只知她不愿见您是因为当年的心结。但是孩子既然过继给了臣妾,便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定会好好待她。臣妾年事已高,总想身边有个说话的人,紫云这孩子聪明又机灵,臣妾真的很喜欢。”
李适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叹息一声,一直以来,是他轻看了德妃。她看似蠢笨又直肠子,实则才是活的最通透的。她看似不争不抢,要抢便是一招致敌。
不过韦鸾,那个小字澜烟的丫头,终是有了消息。看来,孩子果然依旧是她的软肋。
“念你们姐妹情深,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护着她,朕不怪你。说吧,她在哪儿?”李适说。
“她一直都在,只是陛下没注意罢了。”德妃这才缓缓起身,将目光看向屋檐,说的不卑不亢。
“你是说她一直在水云间?”李适皱眉。
“是陛下圣明,臣妾什么都没说。”德妃微微欠身作揖,然后回退半步说,“丫头应该马上要醒了,臣妾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李适摆手示意她出去。
等德妃走了,李适便朝着屋檐喊:“出来!”
他连着喊了好几声,平日里躲在暗处的那帮人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出现。
“韦鸾,朕告诉你,见好就收!”
依旧没人出现。
“澜烟,女儿生病了,你难道不想看看她吗?”
这时才有一个一身玄色衣袍的人缓缓从房梁上落下来。
李适让对方抬起头来,等看清脸时,他咬牙问:“她人呢?”
那人单膝跪地,不卑不亢道:“主子,澜烟师叔去了漠北出任务。”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下首的人脊背挺直,继续不卑不亢道:“不知道!”
李适想发火,但最后还是收住了,示意他出去。
水云间的隐卫走后,李适有些怅然若失。雨点敲打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刚刚还是晴天,这回儿已是狂风暴雨。
今春长安的天气有些异常,牡丹开的分外迟,这场暴雨之后,天气应该会回暖吧!李适盯着窗外,眼见着雨越下越大,直到将他整个人与世界隔绝。
韦鸾十三岁那年嫁于他为妻,陪他走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喜欢她胜过这世间万物。直到他被立为太子,她作为雍王妃却没能被封为太子妃,两人之间便生了嫌隙。
他明白先皇的顾虑,他母亲失踪之后,先皇再未立妃。如果给他立妃,不合规矩。再者,唐隆政变的教训在那儿,澜烟的身份过于特殊,她若把持后宫,先皇势必会忌惮她。就私心来讲,他自己也忌惮。所以,他也只能任由淑妃一家坐大。
但是,东宫之中,都是趋炎附势的东西,他的态度,不但伤了贤妃的心,而且让淑妃肆无忌惮,甚至开始暗中诛杀贤妃母子。
如今,他子嗣凋零,不忍伤了太子的心。淑妃也伴他多年,毕竟是太子的生母,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一直在皇权王途中权衡利弊,常常舍弃心中那份在这江山社稷中并不值钱的情分。他本以为,她早已恨他入骨,谁料,她却默默护他多年,原来,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小肚鸡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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