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中兴

　　Chapter 13.

　　如果有一天本宫必须出局，他也回不了漠北，希望八妹你能与他携手比肩，承先圣遗志，中兴唐室。

　　李赫想着太子曾经说的话，心情有些沉重。

　　她虽然不想争，但是很显然，圣上和郭家都是将她向继承人的位置培养的。

　　这次她借着俊宸的事情躲到天山来，就是想自己静一静。因为，升平公主找她谈话了，说希望她可以考虑一下德妃的建议，毕竟皇嗣在外终究不是办法。

　　夏颖见李赫没有跟上，他自己又好面子，于是打发古南回头来找李赫。

　　见李赫低头闷闷不乐，古南笑着迎过去说：“师妹，既然出来了就开心点，今天师叔大寿，你这样垮着脸可不好。”

　　李赫这才记起她这次来的第二大任务，看望生病的师父并给他过寿辰。她想着，提起裙摆，快步跟上古南的脚步。

　　从海祠宫一出来，冷风扑面而来，朱红色的宫门和柱子已被霜冻覆盖，隐约可以看到建筑原来的颜色。门口的白玉雕栏上也裹上了厚厚的冰层，挂在栏杆上的红绸带成群结伴地在凛冽地寒风中瑟瑟发抖。

　　往下远眺，左边数丈低处的千秋阁立在银装素裹里，连素日高高翘起的飞檐也早已与白霜同流合污。右手边是百丈冰崖和沉沉的云海，太阳像个红色的小球一样爬在云海中间，仿佛奄奄一息的病人。

　　李赫在夏颖的拉扯夏左转，她本想挣开夏颖的手，但地面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清理，很滑，她只能任命地由夏颖牵着走。

　　他们走了约略100米才完全绕过海祠宫，来了个再次左转，才找到台阶。台阶上的积雪已被清理过，地面依旧有点打滑。古南怕李赫被摔了，于是与夏颖一道搀扶着李赫，三人艰难地向更高处的瀚海阁走去。

　　古南还不忘解释说等太阳完全出来，照一照就不滑了。早上的时候师兄弟们本来想将海祠宫门口的雪也清了，但三师兄说怕吵醒你。

　　话刚落，古南便挨了夏颖一记眼刀子。

　　李赫瞄一眼夏颖笑道：“那就谢过三师兄了，我最近睡眠确实不是很好。”

　　夏颖唇角微勾，没有回话，海蓝色的斗篷微动，他抬臂抱起了李赫。

　　古南见状有些尴尬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海蓝色斗篷，嘀咕：凶什么凶，回来还不得跟我一样穿派服。

　　李赫抬臂搂了夏颖了脖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跟古南开始唇语交流：“对的，不过我觉得咱们派的衣服真的挺好看的，他在山下的时候老披麻戴孝，搞得我以为他背叛了咱们师门，投了幽魂派。”

　　“披麻戴孝？这个词贴切！他那天刚来的时候师叔也是这么说他的。”

　　“他跟了我一路，披星戴月，风餐露宿，还能保持披麻戴孝的效果，真是难得。”

　　“不过说来你俩这次都能回来，师叔很开心。以前每年都是三师兄一个人回来。”

　　“他每年都来？”

　　古南点头。

　　俩人背后的小动作夏颖怎能不知，他冷哼一声说：“你俩再给我挤眉弄眼，信不信我统统从这儿扔下去？”

　　至此，俩人只能闭嘴，李赫收回了脑袋，缩在夏颖怀里，小声埋怨：“小气鬼！”

　　“小气是吧？下来自己走！”夏颖说着放下李赫。

　　李赫一个没站稳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鉴于上台阶确实吃力，李赫打心里感激夏颖。她提起裙摆，小跑跟在夏颖和古南身后，小声问：“我听说俊宸也来了？”

　　“她师父都来了，她能不来？”古南只顾着埋头走路，嘴里随便应着。

　　古南的所有做法是那样的平静，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她还是觉得他跟平时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对，她想不来也没空想，因为两位男子走得太快，她得赶上。

　　李赫喘着的气儿在呼出时马上变成白雾，习惯于用嘴而不是鼻子呼吸的她在寒冷中嗓子很快被冷气呛得生疼，她不由得停住脚步用手抚了抚咽部，咽口唾沫，这才感觉好受些。她不由的嘀咕道：“看来还真不该生病，这一生病体力突然下降的这么厉害。”

　　夏颖回身，叹息一声。古南也回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夏颖已经横抱起她，大步的走着。她有些不自在，想挣脱，他揽着她腰和腿腕的手收的更紧，她便不再挣脱，但是那样子很是别扭，因为她的双手规矩的放在腹前。他低眉瞧她一眼，淡淡地道：“你这样不吃力吗？”

　　李赫干巴巴道：“还好！”

　　“但是我吃力，双臂环到我脖子上。”夏颖仍然是淡淡地语气，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李赫咬了咬唇，还是听话的环上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胸口，可以听得到他有力的心跳。夏颖的唇角窜上淡淡的笑意，这笑意看得一旁的古南不觉冷汗涔涔，心想，这俩人秀恩爱真是不顾别人死活。

　　古南擦了擦额角，也不知是雪水还是汗水，他加快步伐，超过夏颖一点，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点饱。再也不想看见俩人了。

　　他走在前面边走边想，大师兄怎么插足的？难道没有作为太子爷的自尊吗？就三个字：想不通！

　　思想抛锚的结果是被夏颖又嫌弃了，“要么赶紧走，要么让开，别挡路！”

　　古南翻一个白眼，加快了步伐。接下来的几百个台阶，只剩很有节奏的咯吱声和留在雪地上的两行脚印，脚印很快被风雪掩埋。

　　三人到瀚海阁的时候，天山派的人已基本到齐了。

　　三人向烟客长老和各位长辈见了礼，然后才入席。

　　开场是各种祝寿和寒暄，让一帮小辈们觉得特别无聊。直到烟客长老提到了天下苍生，才提起了一帮年轻人的兴趣。

　　“我天山自创派以来便以匡世济俗为己任。如今时局不稳，为了天下苍生，亿万黎民百姓，我希望诸位小辈们可以下山，被坚执锐,伐无道,诛藩镇，扶社稷。”

　　天山派来自各处的弟子都有，所以有人提出，如果有朝一日师兄弟们兵戎相见当如何处置。

　　这是一个千古难题，最后烟客长老只说：天下一统方能真正海晏河清。

　　李赫和许多师兄弟们一样，听的不是很懂。她只知道，师父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也许下次再见，不是生离便是死别。她也从自己师父这句话中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看来是真要打仗了。

　　古南本是回鹘人，辛集又是吐蕃人。两人都是唐室的藩属国人士，与唐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听到烟客长老这么说，于是凑到夏颖跟前问：“三师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吗？”

　　夏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一帮年轻人从小想象的宏图伟业，似乎又近了一步。

　　夏颖和李赫的身份特殊，烟客长老最后派了排行第二的桑楚护送他们从南坡小道下山。理由是：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朝廷重臣，天山派不敢冒险。

　　李赫觉得不妥，于是开口拒绝： “师父，二师兄还有别的事要干，我们怎能连累他？”

　　再说她已收到安西都护的飞鸽传书，得知西陲安宁无事，按道理讲，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数。

　　“荆南节度使张伯仪在安州兵败，全军覆没，仅他一人幸免，而且连所持旌节都丢了，才捡回一条命。皇上已经下旨让你我二人即刻奔赴清苑助李晟将军。”夏颖抱着剑冷冷地告诉了李赫真相。

　　也就是说，他们下山之后不回长安，而是去军中。带兵打仗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真到了此刻，她似乎有些慌了。

　　“圣旨都——下了？”李赫歪着脑袋，表达质疑。

　　“呐，师父的神鹰带回来的信，真不知道你除了会排兵布阵还会什么？水云间在你手里是废了吗？”夏颖嫌弃一句，将信递给李赫。

　　李赫接过信，看了之后瞳孔微缩，将牙槽骨咬地吱吱作响，小声嘀咕：郭钊，你给我等着！
　　......
　　这几天春寒略胜，搞得我喷嚏连天。我收到李赫传回说叔父在安西平安的信件的时候已是大地回春，她还在信中骂了我封锁消息的事情。我本来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她倒是跑去搞安西那边的消息去了。我想着不觉摇头，她终究还是想掺和这波诡朝局。

　　罢了，以她的性子，若真想干什么，谁又能拦得住呢？

　　......

　　李赫皱着眉头想，夏颖这个人，忽冷忽热，阴晴不定，应该远离。

　　烟客长老看着俩人又有掐起来的迹象，不觉摇了摇头说让赶紧收拾出发，抢在再次的大风雪来临前下山。

　　虽有不舍，但众弟子还是领了师命，各自收拾东西准备下山的行程。

　　烟客长老与几位师兄弟们面面相觑，然后各自叹息一声，默默回了各自的住处。孩子是他们亲自看着长大的，就要离开了，自然有太多的不舍，但是雄鹰迟早是要去翱翔天际的，小小的天山，禁锢不了他们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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