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中兴

　　chapter 10.

　　岁月是个好东西，经久之后不但可以练就一颗坦然面对世事百态的心，也可是培出洞悉人心的本领。生在皇家，更是得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李适觉得他将夏颖教的很好，足以慰自己师妹之亡灵，故友之四魂。

　　最近太子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夏颖也觉出背后的深意。李适想着又灌一口酒说，这才开口：“朕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作为质子，你为何同其他皇子享受同等的待遇吗？”

　　夏颖虽然喝的有点醉，但还没有醉死。这么多年，他得母亲家族望平侯府的庇佑，享受着小侯爷的待遇，但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唐土牵制他叔父的一颗棋子——也就是质子。所以，他素来小心谨慎，从来不敢怠慢任何人。只是突然圣上这么直白的讲出来，还是第一次，这大概意味着他必须得回漠北了。

　　夏颖想着，扯腿跪地，恭恭敬敬颔首道：“陛下是看在臣母亲昭和郡主的面子上更多一些，如若再讲，便是臣的爷爷曾有功于社稷。”

　　李适听完，笑了，抬指敲了敲夏颖的前额：“你小子，跟你母亲一样古灵精鬼！”李适说万抬眼望向虚空，顿了片刻才说，“你明明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天下皆知的缘由。”

　　“臣愚钝！”伴君如伴虎，这是夏颖跟着太子这么多年悟出的道理，所以，他必须谨言慎行。

　　“你漠北的部署怎么样了？”

　　一提到漠北，夏颖吓得忙爬在了地上，只听李适又说：“自从知道赫儿必然要进宫，你就开始动手了吧！不是吗？”

　　“臣惶恐！”夏颖说完，深深叩首在地，未敢起身。

　　夏颖的这三个字之后，整个空间陷入了安静。

　　李适作为君王，何时开口说话，何时不开口，他素来拿捏着很好的分寸。夏颖毕竟年轻，最后没有熬过那让人心痒的沉默，“陛下，臣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愿与赫儿双宿双飞，只可惜，她生在了帝王家，如若想让她远离纷争，臣别无选择。”

　　李适听完倒是笑了，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你凭什么觉得朕会答应你俩的婚事？”

　　“当年我母亲昭和郡主与贤妃娘娘为我俩指腹为婚，陛下难道想反悔不成？”夏颖毕竟年轻，被李适激了那么两句，直接道出了老底。

　　李适听完冷笑一声，盯着夏颖一言不发。

　　夏颖这才记起贤妃是陛下的禁忌，深觉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提贤妃，急忙顿首道：“臣该死！”

　　李适盯着趴在地上微抖的小子，心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原来你也会怕？“小子，你别忘了，赫儿是三胞胎，她还有两个同胞没有找到。”李适说着抬手扶起夏颖。

　　事已至此，他想要真正在漠北站稳脚跟，还得仰仗李适，所以不如将话讲明白些。夏颖想着再次鞠躬道：“臣还知道她出生时天降祥瑞，传闻有帝王之相。太子殿下虽然仁厚，但不代表效忠于他的那些老臣也那么想。她一旦回宫，于公于私，这天下鲜少有她的安身立命之所。京中世家公子是不少，但唯有臣能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还望陛下成全。”

　　李适听完，没有接话。

　　夏颖又急道：“陛下难道想让她成为下一个太平公主？以赫儿的心性，将来太子殿下不逼则以，但凡有一点容不下她，这皇图霸业，她也是有实力要一要的。到时候，手足相残，天下生灵涂炭，这恐怕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吧？”

　　李适愣了半晌，这才点头，“容朕再想一想。”

　　夏颖点了点头，坐回地面，李适转身放下酒壶，临出门时留下一句：“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凡让他人知晓，杀无赦！”

　　“臣明白，恭送陛下！”

　　李适刚走，牢外便一阵骚动。紧接着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夏颖爬起来时便看到李赫且战且退地到这边来了。

　　来人高挑身材，一袭紫罗衫，待仔细看时，夏颖不觉一惊，连忙喝道：“俊宸，你干什么？还不快住手。”

　　“大哥，我来救你了。”“男子”说着继续和李赫较量，李赫前两日练剑，受了伤，敌不过对方，只能招招闪躲。听夏颖这么叫，她便明白过来来人是谁。

　　夏侯膝下唯有一女——夏俊宸，此女骁勇善战，只不过三年前被家人送往昆仑学艺，李赫与她也从未谋面。

　　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李赫便不再出手，直至夏俊宸的剑指到她喉头不到1存的位置。

　　“俊宸！”夏颖再呵一声，夏俊宸这才收剑。

　　“听闻八公主骁勇，原来不过如此！”夏俊宸笑一声，示意李赫给自己开门。

　　李赫轻笑一声，她没钥匙不说，即便是有，也不会给开，因为，这小妮子着实没有什么礼貌---跟夏颖那厮一样的无礼。

　　“怎么？公主了不起啊？开门！”夏俊宸瞪一眼李赫。

　　“你在昆仑呆久了，整个人都呆傻了？怎么跟赫儿说话的？”夏颖见自己的妹妹做的有点过了，开口呵斥。

　　“噢，哥哥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妹妹都忘了？”

　　李赫这才觉出夏俊宸是故意的，她素来听闻夏家小郡主在草原上刁蛮，没成想如此刁蛮。

　　“喂，你脸红什么？”在李赫愣神的时候，她又被夏俊宸抬指挑了下巴，“我素闻八公主深得我哥和太子之心，但自己却游戏人间，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不曾想，对我哥哥也是有那么二两真心的嘛。”

　　李赫自觉脸烧的厉害，只能落荒而逃，连看夏颖一眼都没敢。

　　夏颖也看出了她那略显狼狈的步伐，心口有暖流闯过。这么久，原来她都是装的，她并非对他无情。

　　见李赫已经走远，夏俊宸这才示意狱卒开门。狱卒边开门边抱怨，“小郡主，你可吓死我了，突然就朝八公主发难，也不跟我商量，我以为你俩真有什么深仇大恨。”

　　夏俊宸叹息一声，示意狱卒出去。

　　等人走了，就剩下兄妹俩的时候，夏颖才埋怨道：“你怎么跟她干上了呀？”

　　“巧了，刚进来就遇上她，我这不还是为了哥哥你。”

　　“为了我？”

　　夏俊宸说前几日一下山，她便听说了夏颖和太子在军中的事情。她怕夏颖再这么犹豫下去，她根本不会有嫂子。所以今日一逮着机会便帮自己的哥哥试试那铁石心肠。

　　夏颖叹息道：“你太过了。”

　　“是，对不起，不过哥哥真是好眼光，竟然给阿宸找了这么漂亮的嫂嫂。对了，你先前提过的那个，你的师妹应该就是她吧？”

　　“不是。”他虽然醉了，但意识还算清晰，平时否认习惯了就脱口而出了。
　　“不是就不是嘛，那么大声干嘛？”俊宸说着瘪了瘪嘴。

　　李赫出了牢门，一路心不在焉，她还被夏俊宸那是句“你脸红什么？”给困扰着。

　　李赫一回家便魂不守舍，我便问她缘由。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俊宸来长安了。她不记得我们跟俊宸有过交集，但我记得。

　　八年前的一个冬日，一大早长安城便炸开了锅。因为皇长孙突然失踪了，当这一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遍长安城时。无论官家还是百姓都诚惶诚恐，一时间长安城笼罩着恐怖的气氛。可是，偏偏那个时候，又传出，长安城好几家王公贵族也丢了孩子，甚至包括汾阳王府的三个孩子。瞬间，皇上和大臣们已经将普通的“贩童案”定义为有政治图谋的案件，因为失踪的可都是些被皇上接进宫里上学的重臣的孩子们。

　　正当长安城乱作一团时，我们一众人却正躲在我爷爷运往剑南道官饷的箱子里面睡得正香。爷爷奉命运往剑南道的三十箱官饷，实则只剩二十五箱。我们白天躲在箱子里睡觉，晚上等大家休息了才出来找吃的，吃完了，再躲回去继续睡。

　　爷爷一向谨慎，没想到却着了孩子们的道。直到到了益州，才发现其中五个箱子里面装的是孩子，每个箱子两个，将军们都啼笑皆非。

　　爷爷看着跪了一地的灰头土脸的孩子们，只能命令属下为我们洗漱沐浴，同事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自那，我们上学的自由便被限制了，夏家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也直接被接回了北方草原，我们一别便是八年。

　　说句实话，我很喜欢夏家的小郡主，所以想着下午去看看她。未曾想没能成行便收到水云间传来的消息——她被抓回了昆仑虚。

　　据说俊宸的师父是个可恶的老妖婆，说话只会从牙缝里蹦字，虽然素未谋面，但让人听着就不舒服。水云间的人还说俊宸给赫儿带了封信，说让找人去昆仑虚救她。

　　次日一早，赫儿便带人去追俊宸，人虽然带回来了，但似乎是吃了一鼻子“灰”，因为自打回来她一直闷闷不乐。经过多方打探，我才得知对方骂她长得狐媚，不配和俊宸做朋友。她作为郡主，生来尊贵，哪里受过那窝囊气。后来，我听说珮慈和雪儿百般劝解才使她消气。只是似乎，她变得没有以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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