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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筑有独立的厨房,樱姬命人把火升起后亲手做了顿饭,其他人都等在外面,从敞开的门窗望着里面忙碌的身影。
矶子仍未回过神,愣愣的张了张口,许久才讷讷道,“从来没想过某一天能看见樱姬大人洗手作羹汤……”
抚子也觉得樱姬摆摆手然后一群仆人送上美味珍馐才是理所应当的画面。
德川家茂回忆起了幼时在将军府歌桥制作饭食的种种,那双手就像拥有魔法般,任何食材都能变成一道精美的艺术品。
而樱井律也许久未见她如此有生气的一面了。
紫藤可蒸可焙可渍可炸,今天的午餐便是紫藤花定食,腊肉切成薄片覆于紫藤花瓣上蒸食,花肉结合,清香味美。蒸好的紫藤糕带着浅浅的紫色,上面用糖汁画着各种花形,另外还用多余的面团捏了些汤团,陷料是紫藤花、核桃仁、白瓜子仁和葡萄干。
樱姬先去换了身衣服,出来后视线在矶子身上一转,“装些给松平大人送去吧。”末了甚至带了些暧/昧的嘱咐,“今晚就不用回来伺候了。”
被调侃的人瞬间红了脸,“樱姬大人……!”
“好了,律,菊千代,抚子,尝尝妾的手艺吧,许久未做,有些生疏了呢。”
矶子没多久就回来了,樱姬一点都不意外,以她对松平容保的了解,对女性一直彬彬有礼的他是绝不会大白天做出与人/宣/淫的行为的,至于为什么不把人留下……
樱姬微微闭了闭眼,藏起所有情绪后对矶子展颜一笑,酥柔的嗓音都快把人溺了。
“那么,就拜托你再跑一个地方了。”
“您说,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可以的!”
矶子当然不会拒绝,反而有种被需要的满足以及能帮樱姬做事的骄傲。
“不用你去天涯海角啊。”
樱姬笑着报出了一个地名,不等矶子询问在哪里又要去做什么,樱井律皱了皱眉,他对江户每个角落都非常熟悉,对于这个地方也不算陌生,迟疑了一下问道,“您已经认准了吗?”
“很有趣不是吗?妾倒是想看看他贯彻自己的武士道能够走多远。”
抚子无辜的眨眨眼,樱姬大人和樱井先生又开始了,总是擅自抛开他们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武士道……是在说武士吗?
“武士道是什么?”
樱姬含笑看向天真无邪的抚子,用食指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所谓的武士道……呵,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东西罢了。”
为了心中的信念不惜牺牲性命并以此为荣,明明是十分高尚的品格,德川家茂却感觉到樱姬是真的在不屑,心里十分疑惑。
樱井律沉吟片刻后画了幅简单的地图给矶子,江户的街道都是笔直的,所以不需要讲的太仔细,只要知道在哪条通路想要找到不难。
矶子拿过地图仔细瞧了瞧,她才离开过吉原几次,生怕自己会找不到地方耽误樱姬的事,恨不能把地图撕碎吃进去。
樱井律又取来些银钱交给她,这是让她坐人力车的,毕竟有一小时的路程,总不好让她走着去。
位于新宿区谷柳街的试卫馆,冲田总司兴冲冲的跑进道场,冲最前排的那个人挤眉弄眼道,“土方先生,外面有个女孩子找你哦~”
土方岁三停下了挥剑的动作,皱了皱眉,寻遍记忆每个片段都没有想到会是谁,只好在近藤勇鼓励的目光中放下竹剑向外走去。
走过没有景观只有黄泥铺地的狭窄前院,一下子看见门口站着位穿着斗篷的妙龄少女,整张脸深深藏在帽兜里,手上捧着一只漆画精美的餐盒,餐盒顶部还有一个用锦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件。
看到有人过来,神游其外的人立即整理好思绪,只见三人迎面走来,身上皆穿着直垂和马乘袴,最前头那个男人相貌俊俏,身形修长挺拔,同樱井律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与之不同的是樱井律是缺乏感情的表达,而他是沉稳内敛,不喜形于色,更多了份严肃。
【风度潇丽,表情却无趣的很。】
按照樱姬的描述,矶子一下子认出了土方岁三,双眼顿时一亮,控制不住的幻想了一出又一出美丽的太夫和深情武士之间的爱恨情仇。
待人走到近处矶子才发现他实在高的吓人,自己的视线平视过去只及其胸部,感受着身高体型带来的莫须有压力,矶子递过手中的东西,“这是我家大人给您的,还说……”
她清了下嗓子,模仿樱姬的语气复述道,“比起八重樱,土方大人您更适合山樱呢。”
旁的人听的一头雾水,但是当土方岁三去除锦布后打开里面的折扇,看到扇面绣着的山樱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我家大人说这把扇子赠与您,并希望您能将樱花扇物归原主,实不相瞒,那樱花扇我家大人平时轻易不离手,足以见喜爱程度,所以请您谅解。”
矶子说的这样恳切,倒显得是他不愿归还似的,顶着两个看热闹的人火辣辣的目光,土方岁三面不改色的取出这几日一直贴身携带的扇子,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
“我会帮您转达歉意的。”临走前矶子又指了指那餐盒,故意调侃一句,“这是我家大人亲自做的,和扇子不同,经不起放置太久,您可别舍不得吃哦。”
说完,矶子目不转睛的盯住土方岁三的脸,始终没能找出些别的情绪,不由的失望,又无端端生起气来。樱姬大人亲手做的糕点不知道有多少人趋之若鹜,这人居然不为所动,果然和樱姬大人说的一样,真是无趣的很!
直到矶子气呼呼的坐上人力车离开,土方岁三才在冲田总司和近藤勇的揶揄中打开食盒,紫藤花和蜂蜜交织的香甜味扑鼻而来,光看那模样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盘总共就七个,每个都很小巧,刚好够一口。
冲田总司确认了下土方岁三的脸色后伸手拿起一块送进嘴里,当即激动起来,直呼好吃,近藤勇受到他美滋滋的情绪感染也吃了一块,“这手艺确实不错!我还从没吃过此番美味的糕点!阿岁,你也别愣着了!”
土方岁三拍掉冲田总司企图拿第二块的手,不发一言的重新盖上盒子,转身朝里面走了。
“不就吃一口点心嘛,还有五个呢!”
冲田总司委屈的摸了摸手背,惹来近藤勇的哈哈大笑,“总司你就别想啦,阿岁能让我们吃两个就不错啦,别看他那样,领地意识可严重了!”
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冲田总司一下子来劲了,“怎么说怎么说?”
“哈哈,记得以前我用了下他的毛巾,好几天看我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听完冲田总司没趣的切了一声,还以为会听到更加香艳的秘密,结果居然只是毛巾。
近藤勇看出他的失望,笑着说,“毕竟阿岁从没看上过哪个女孩子啊,感情史一片空白,想想就觉得没劲得很。”
“那是近藤先生你的感情史太多了!”话题又重新绕回来后,冲田总司摸着下巴思忖道,“不过那扇子的主人到底是谁?瞧着身份不低啊。”
“以我看女人的眼光,这个跑腿的小姑娘瞧身形有点眼熟啊。”
“啊?是谁是谁?”
“啧,越要去想越想不起来。”
“……”
—————————————————————————————————————————————吹(ふ)く风(かぜ)に,わが身(み)をなさば,玉(たま)すだれ(帘),ひま(隙)求(もと)めつつ,入(い)るべきものを。愿做清风,拂玉帘,但求一丝回顾,常伴君侧。——在原业平《小仓百人一首》—————————————————————————————————————————————
细川真之介是江户有名的制偶师,其好友千尾明则是个操偶师,他们会来拜访说实话连樱姬都有些意外,等他们表明来意后她只考虑了片刻便答应了。
他们打算做个和樱姬等身大小的人偶,好在接下来的神田祭上表演,并殷切的希望届时她能够到场。
樱姬没有收到吉原的束缚,想要出门甚至不需要经过报备,所以她自行做主答应了他们,比起能剧和别的艺能,她更喜欢净瑠璃,传统的净瑠璃是以说话为主、三味线伴奏的戏剧,对千尾明口中的操人偶舞剧有些好奇,更想看看他们能用自己的人偶展现出什么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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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忘记解释了,穿和服干活时会用一种像绳子一样的带子系起来,系法很简单,从肩膀下来再从胳膊绕过去就行了。这个起源于中国,咱叫襻膊,到了日本后,叫做叫襷(たすき)ta su ki。
另外,冲田总司本名冲田宗次郎藤原春政,1863去京都前才改名冲田总司藤原房良,其实好多人都改过名字,比如斋藤一,原来也是姓山口的,为了方便阅读就不写这段了,直接用大家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