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死神光环的男人[穿越]

　　许是莫尘昨日的举动起了作用，闻人懿早晨出门前也没再掩饰他的不凡之处。

　　闻人懿从包裹中取出一个无面傀儡，逼出指尖鲜血滴在傀儡的几处大穴，打出数十道复杂的法诀重新炼制。炼制完成后，无面傀儡全身闪过五彩华光，随后神光内敛，返璞归真，全程竟然没有泄露一丝灵气。或许这是新一轮的试探，又或许是闻人懿的示好，无论如何，总归替莫尘解决了眼下的麻烦。

　　莫尘化为虚体钻入傀儡，随着灵魂的注入，傀儡骤然变大，空白扁平的面孔也逐渐有了起伏变化。莫尘压抑着冲破新躯壳的冲动，操纵着与肉身无二的傀儡走到镜前。铜镜中，傀儡已然变得与莫尘一模一样，一双乌黑的眼睛漠然地直视镜外的莫尘。

　　“如此，你便可以离开我去做些你想做的事了。”闻人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盏轻轻在桌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莫尘目送闻人懿起身离开，捏出一个法诀，让无面傀儡自行出门走动。他原是飘在院子里休息，直到夏侯尚来门前寻他又被管家叫走，他才发现无面傀儡做的“好事”。

　　莫尘跟着夏侯尚来到前厅。桌上堆放有各式各样的礼物，桌旁边笔直站着一个相貌精致的少年。一个让傀儡自行活动的命令。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无面傀儡就帮他用夏侯府的钱赢得了夏侯尚的欢心。

　　这八面玲珑的性子随了谁？莫尘脑中晃过闻人懿笑眯眯的脸。

　　莫尘之前为了不引人注意，在进城前用化妆术遮掩了三分姿容，而无面傀儡继承的是莫尘原本的样貌。此时傀儡与丰神俊朗的夏侯尚并排站在一起，竟真有几分父子相。

　　夏侯尚的洞察力高于常人，瞬间发现了“儿子”不同，他略带迟疑着扫过“儿子”的脸。样貌的变化还不足以让夏侯尚疑惑，真正令他感到违和的是“儿子”身上的陌生感。

　　莫尘面无表情地飘进无面傀儡，迅速接手这具身体：“我，先前，易容，不引……注意……”

　　夏侯尚刚松了一口气，又敏锐地觉察出话中的不对，他追问：“辰儿可是有什么麻烦缠身？”莫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摇头答道：“误会，易容，不想多事。”

　　夏侯尚沉吟片刻，沉声道：“辰儿，为父不怕多事，你不想说明缘由，便将你来时线路告知于我，我派人去扫尾。”说的是扫尾，以夏侯府的行事风格，却绝非不问缘由直接出手。暂且不提话中留下的余地，只看他这副“谁也不能欺负我儿子”的模样活脱脱是要为自家熊孩子“撑场子”的大家长了。

　　“不必，我非……你儿。”有了傀儡的礼物打底，莫说这拒绝的话听上去都没那么冷冰冰了。

　　“对对，我刚才说错话了。是我手底下那帮人整日闲得骨头都痒了，做事莽莽撞撞不知轻重，给他们找个差事磨练一番也不错。”夏侯尚顺着莫尘的话说。

　　莫尘微微蹙眉，他不想再与这人纠缠下去，索性转身寻了张椅子坐下，摆出一副询问的架势：“你说的有何……凭证？”“我昨日与你说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口说无凭。”

　　夏侯尚被打断，慢慢退开几步，再次开口便带着几分犹疑：“我听闻有一种古法，唤作‘滴血认亲’……”“可是分别取认亲之人一滴鲜血滴在器皿内观察是否相融？”“正是。”“你身为将军，岂会不知此法多有弊端，并不可信？”莫尘这话可以说极为不客气。

　　夏侯尚精神不济，直接被问得哑口无言，左思右想才发觉，竟真拿不出半分证据。如今儿子的容貌气度皆与以往大不相同，就是寻来当年旧人也认不出，更何况当年辰儿出事时才七岁，许是什么都记不清。

　　脑内灵光一闪，夏侯尚猛然起身。眼前顿时模糊一片，他甩了甩头，定了定神，笔直地走出去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个食龛就送到了夏侯尚的面前。打开盖子，食龛里还冒着热气。

　　夏侯尚用干净的锦帕小心包住一块果馅，递到莫尘嘴边，温声说：“辰儿先吃，最后给我留几块就行。”

　　甜腻油香的味道扑面而来，眼前的场景似乎与模糊的记忆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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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少年莫尘被父亲拉进院子坐下。院子里摆了一套半旧的桌椅，桌上有一小碟冒着热气的果馅。莫青的神色是白日里很少见到的郑重，往往要沉吟片刻才慎重开口。可惜话中深意并不能被莫尘理解。相比于那些话，他嘴上一翘一翘的小胡子，显然更能吸引少年的注意。

　　……

　　“啪”，一声脆响后，莫青再次将伸向他胡子的小手打开，严肃地瞪着少年莫尘。

　　“你看那隔壁养蜂的那个老王……腿放好了，不要乱动，”踢了下少年莫尘的腿，莫青干咳一声，“养蜂人常以他养活蜜蜂自居，仁者也常以养活了多少数量的人来自夸。等到蜜蜂濒临饿死，他们才用廉价的白糖水来救济蜜蜂的幼虫和蜂王，这并不是仁慈，而是为了来年可以继续偷窃蜂蜜。”

　　“不是说老王是坏人……咱家没钱买蜂蜜，快擦擦口水。你再看那隔壁老李家，莫尘，再伸手过来抓我胡子，我就要打你了啊。”

　　“好好好，不说老李。哎，给我留两块，你小心噎着。你妈难得做一回果馅，我还没尝到呢。”

　　“行，我不抢，你饿就全吃了。今天我就讲到这里，你把隔壁老张、老王、老吴的事情记熟了，明天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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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尘看着夏侯尚笑中带泪的表情，不知不觉就着夏侯尚的手一口咬下去。“是不是不够甜？”夏侯尚等莫尘咽下嘴里的果馅才慢慢说，“确实比你阿母做的难吃多了。”

　　夏侯尚眼中的苦涩似乎顺着莫尘的手浸染在果馅里。莫尘只觉着嘴里满是苦味，着实难以下咽。此时，莫尘能清楚地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在他的有意放任之下，已经陷入了魔障。他的最后一丝理智正被莫尘攥在手里，无需莫尘刺激，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夏侯尚的妻子已经去世，儿子又长期下落未明，能坚持这么久就是靠一股莫名的执念作为支撑。老管家担心的没错。在见到莫尘后，夏侯尚的这股执念也快要散了。若是老管家仍在左右，必会立马扶着自家老爷回屋歇息。然而老管家被他派了出去，所以夏侯尚注定要独自度过这道坎。

　　对上夏侯尚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莫尘心中难得升起一丝郁结之感，这是他许久未曾有过的。最终，莫尘平静出声道：“刚出生便有……人要致我于死地，父母带我偏居一隅……愿我如尘土……平凡无奇，故为我起名‘尘’。”

　　莫尘在夏侯尚愣愣的目光中起身从礼物堆里挑选出一截不起眼的乌黑圆木放在夏侯尚手中。“‘十窄一宽’百轮木，中间用……红线穿孔，悬于房梁，安神静气。”夏侯尚愣愣地一手接过那截乌黑圆木。

　　“历任夏国君王……野心勃勃，你……要小心。”见莫尘抬脚要走，夏侯尚忽然有了动作。只见他一手抱着百轮木，又探出胳膊去抓住莫尘的手。他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我自幼直觉极准，一见面我便觉出你我血脉相连。”

　　他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手上的力道持续加重：“我晓得你名字里是……那个‘尘’，我真晓得了。我，我愿认你做我义子，从此以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轻你辱你，你依旧是莫尘，却不必在卑若尘埃、漂泊无依，我会用一生护你平安。”

　　莫尘脚步微顿，缓缓转过身，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正撞一双饱含血丝的眸中。两双眼中分别倒映出对方的样子，一站一坐，仿若一副静止的人物画卷。

　　画中，站着的少年人风姿绰约，坐着的中年人稳重端方。旁边的案桌上不见笔砚，却堆着各式各样精巧的物件。白瓷浑圆的空盘子摆在桌边，盘里有一块被咬了一口的果馅，为整幅画卷平添了一丝人情味。

　　良久，画中少年撇过头，轻松掰开中年人扯住他衣袖的手。熟悉的触感重新回到掌中，夏侯尚瞬间睁圆了眼，仿佛被开水烫了一下，手一哆嗦就差点甩开莫尘。

　　自古情深不寿最为可惜，堂堂战神竟沦落至此？

　　莫尘相信一代名将暂时的软弱颓唐，却很难理解一个父亲该是怎样的仓皇无望，才会抛弃尊严去试图弥补一个不知真假的儿子。

　　看着夏侯尚颤抖的手，莫尘不知怎么就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直到手被人紧紧握住，面上才划过一丝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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