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有出路

　　姜振业一行人果然往国公府赶回，姜霖是十万个不愿意的，难得跟心上人在一起，能多一息是一息，如今平白错过了大半个时辰，所以在车上时，全程都是气呼呼的，姜慧娟倒霉，跟她坐了同一辆马车。

　　同样是嫡女，姜慧娟不觉得自己矮人一头，只是他们二房不能承袭爵位，她的父亲不如姜国公出息。

　　两世为人，若是不能看明白姜霖在气什么，她就太失败了，眼眸一转，想到姜熹，她又何尝不是郁结在心呢。

　　“大姐姐，四妹妹好像跟宁亲王很亲密似的？”姜慧娟看着被风吹开的窗帘子，状似无意地说道：“我以为她一直都是对尚书府的大公子有一番情义呢！”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姜霖一双美目像豹子一样盯着姜慧娟，心中琢磨着对方说这话的用意，“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想到她一向与姜熹交好，又追问道：“还是四妹妹跟你说什么了？”

　　姜慧娟仿若醒过神来一般，顿时错愕慌张地道：“没有，四妹妹什么都没说，大姐姐你别问了。”

　　姜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越看越觉得可疑，此刻她正拿双手遮挡着整张脸，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姜霖抬了抬下巴，慢慢地逼近，一把蒋她的手拽下来，“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什么。”

　　姜慧娟吓得双目无神，哆嗦着一张毫无血色的唇。

　　姜霖顾不得马车仍在行走，使劲摇晃了下她，姜慧娟的眼睛终于对上了姜霖的，顿时身子颤了颤，“那天四妹妹被退婚，我心知她伤心欲绝，便去问她要不要找尚书府的大公子问清楚，她没答什么话，就往耳房里扑，那门关得紧紧的，我怎么拍她都不出来，我听到了她在里面呕吐……我谁也不敢说，只一个人胡思乱想，怕是那什么了……”

　　呕吐……

　　姜霖懂的可没有姜慧娟多，只一句呕吐，她什么都联想不到，只是奇怪这呕吐怎么就不能说呢！

　　只是她此刻心神凌乱，一时也没察觉，姜慧娟做为一个被吓得毫无血色的人，怎么能一口气不带喘气地说了那么长的话呢！

　　姜慧娟只看一眼，就知道姜霖没想通了，只好继续道：“我听说，那怀有身孕的女子，总是会突然吃得很多，又或者很爱吃酸的，又或者会呕吐……”

　　闻得此言，姜霖心神一震，跌坐回马车一侧，脑子里嗡嗡响，别看她平时霸道自负，又成日想踩着别人往上爬，可毕竟只是十六岁的闺阁女子，心里虽然也总暗想着心上人，可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事。

　　她眨了眨眼，这……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姜慧娟仍旧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但眼睛却时不时望向姜霖，姜慧娟说的都是她看见的实话，并无半句虚假，只是对姜霖做了一点点引导，所以她并不怕最后被追查到自己这儿来。

　　她缺的正是一个把这事捅到天上去的人，姜霖无疑是最适合的人，只是看姜霖的神色，似乎并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姜慧娟一阵烦躁，试探着道：“大姐姐，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祖母啊？”

　　姜霖因她一句“我们”，整颗心都往外蹦，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如今她知道了，也不可能当做不知者了，最好的做法就是把这件事再告诉另外一个具有更高权力的知者。

　　她后悔了，为什么要追问这事。

　　要告诉祖母吗？

　　姜霖重重地呼了口气，无意抬眸，看见姜慧娟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她虽不是心思深沉之人，但也不傻，刚才是心神一时错乱，此刻稍稍冷静下来，听着马车的哒哒声，才想起姜熹离落水不过半月余，当时什么医师没看过，怎么会没发现，就是当时没发现，每隔两日，宫中都有太医来府里为姜熹请脉，能不发现？

　　她轻轻地笑了笑，“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谁作恶，自然有老天爷替她收着，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姜霖这话也不知道说谁，看得姜慧娟一片愕然，心中的烦躁不减反增，“可这事若是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差池，影响的可是整个国公府的名誉的，正所谓一损俱损，让别人以后怎么看我——”姜慧娟刻意很胆小似的偷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姜霖，“我们姐妹俩呢？”

　　姜霖心中嗤笑，敢情对方是想拿她当枪使，她高傲地抬起下巴，对着姜慧娟一脸藐视，“三妹妹既是如此关心四妹妹身体的，何不你自己去跟祖母说？”

　　姜慧娟心下暗叫糟糕，想拉着姜霖解释，马蹄声消失无踪，随着“吁”一声，马车在国公府门外停下，姜霖一把挥开姜慧娟的手，极为不爽地哼了哼，撩开了马车的门帘子，姜慧娟不好再去拉，只好作罢。

　　姜霖刚下了马车，就看见姜熹在前面一辆车下来了，她摆弄着婀娜有致的身体，连丫鬟都不用扶，直接从车沿跳了下来，姜霖回头，刚好姜慧娟也下来了，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笑得姜慧娟一脸心虚。

　　这也叫有身孕？简直就是欺负她没成过婚！

　　姜霖理都没理身后之人，一挥衣袖，大步离开，姜熹无意看到姜霖忿忿不平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向姜慧娟，只见她抹了抹衣裙，若无其事地接着离开了。

　　姜振业站在门口，他在等妹妹们进门，姜熹朝姜振业点了点头，便也跟着进门了，齐枫就在她身后，经过外院的时候，一只猫突然从墙头串出来，她吓了一跳，幸好沉鱼及时扶住，不然她准是跌一跤。

　　“姑娘，没事吧？”

　　姜熹并不是怕猫之人，只是被突如其来吓到而已，“没事，回去吧。”

　　待她回到芳心苑，落雁等人都备好了热水，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一个大浴桶里，泡着鲜花澡，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直到一天的疲惫都洗去了，她才从浴桶里出来，起身时，带起了阵阵水花。

　　她无意看到换下来的衣服，才想起那只藏在袖子里的戒环，便在衣衫里翻找，可是无论她再怎么找，都无戒环的踪影。

　　那个戒环绝非凡品，她暗道糟糕，什么都顾不得就喊了沉鱼，沉鱼听见姜熹的声音那样急，她就忘了姜熹自落水后就拒绝了他们近身伺候沐浴的习惯，直冲入耳房，问道：“姑娘，怎么了？”

　　姜熹一身湿漉漉地，沉鱼刚问了就拿着个布巾给她擦身，其实她每次看姜熹的身体时都会忍不住脸红，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该长的都长得特别好，连她身为女人看了都不禁失神，以后谁当了姑爷，真是有福自己知了。

　　姜熹急道：“你看到宁亲王给我的那个戒环了吗？”

　　沉鱼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刚才姑娘在马车的时候，还拿出来看过，临下车的时候，你就收好了。”

　　姜熹回想了一下，确实是如沉鱼说的那样，“可是现在我怎么找都没找到。”

　　沉鱼想了想，“会不会是刚才丢在外院了？”

　　猫眯串出来那会，好像是有什么划过手臂，只是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姜熹三两下穿好衣裳，头发都没捋干，就领着沉鱼往外院飞去。

　　幸好国公府外院也有点着灯笼，她走得急，连灯笼都没带，随手让沉鱼在回廊上托了个灯笼下来，就照着地面找了一遍，可是从长廊走到大门，再从大门走回长廊，还是没看到，她正琢磨着要不要麻烦门房把大门打开，看看是不是落在门口，不远处就有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

　　沉鱼提灯一照，姜熹看清了来人是齐枫，他看见姜熹一头湿法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姜熹正想着不知是否打扰了对方夜里散步，不如捉紧时间去门外看看时，齐二伸了个拳头在她面前，她下意识地闪了闪，以为是攻击性行为，谁知拳头去到一半就停下了。

　　她看见拳头打开后，里头躺着一只闪着暗光的东西，正是她四处寻找的戒环。

　　姜熹想伸手去拿，齐枫却重新把手握成拳头。

　　“这就是你要找的一人心吗？”他的声音是闷闷的。

　　姜熹还没搞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听他继续道：“早日还回去吧，这不是你能得的东西，也趁早死了这条心，他也不是你能随意肖想的人。”

　　齐枫手上的动作快得她都没搞清楚他是怎么操作的，只觉袖袍一碰，就有一个冰凉之物闪着金属的光芒躺在她手心。

　　她急于找回戒环，本就是想着还的，再次抬头时，齐枫已隐入黑暗中，心中回荡着他刚才说的话，撇了撇嘴，她何时肖想过什么人了。

　　沉鱼低着头，扯了扯姜熹的袖子，“姑娘，一人心，不会是指奴婢的红绸吧？”

　　主仆俩对望了一下，姜熹心中大彻大悟，敢情齐枫误会了那红绸是她的，以为她想攀了宁王府这根高枝？

　　在姜国公的书房，一对父子也在秘密筹谋，姜振业把在青城山发生的事都说开了，“爹，你说宁王是什么意思？”

　　若是被姜熹知道，她的父兄觐因一句莫名其妙的“缘分”就忧心忡忡的，那得知她因为送出去一个几两银子的匕首而得了个金螭虎圆戒做为回报时，怕是要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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