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芳亭

作者: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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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春风得意娶娇妻


      太虚先生赠予蓝田玉手镯数日之后,蓝田玉忽收到他留下的一张字条:“老夫有要务在身,急需前往边塞一趟,为期三月。以君之才,求取功名当并非难事,况且时文习作已久,加以重金打通关节,今岁科举定然高居榜首。只是科场非久留之地,虽一时得意,并不能包你事事如愿。不过君生性倔强,恐未必听得入耳,好自为之!”
      桂子飘香的时节,众秀才在苦苦煎熬中终于等来了发榜一天,蓝田玉高中第二名。解元第一名的姓名有些怪,名叫毕塞,既非闻名四乡的才子,又非富甲一方的商贾,更非家世显赫的仕宦,平空里放出一个冷炮,倒有些出人意表。那些不知情的百姓见素有才名的蓝田玉名列其中,只当此次科举的确是量才录用,公正无私。
      发榜之后,新科举人均被邀请参加由巡抚王大人亲自主持的鹿鸣宴。蓝田玉特意到剃头店里修整了一下,又花五百文钱买了一件簇新的蓝棉袍,才强压内心的喜悦,步态从容地前去赴宴。刘大人、石大人和另外两个考官都在,蓝田玉被安排在解元毕塞左侧。他偷眼睃那名解元,塌鼻子眯眼睛,五官很拥挤地镶嵌在一颗硕大的圆脑袋上,肥壮的身体似要随时胀破那薄薄的黑绸衫;举箸夹菜讲究实惠,一口口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嚼得满腮帮子鼓鼓的,有时担心自己的吃相过于贪婪,便冲周围的客人讪笑几声加以掩饰。他越想刻意装得文雅些,便越发显出那股市侩气。这个解元也不知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与此人同席,蓝田玉心中直道晦气。
      众人从毕塞的自我介绍中得知,他本是湘妃镇外一篾匠之子,世代以编织竹器为生,上回考中秀才就不知花了多少气力,已经是烧高香了;此次参加乡试,也不过想来碰碰运气,万万没想到竟中了乡魁,大约是祖宗显灵了。湖广承宣布政使刘大人也在席间,他带着几分气恼和几分责备,眼角的馀光不时刀子般划过石大人的脸上;而石大人则是一脸的尴尬,低着头慢慢嚼菜,眼睛始终不敢与刘大人对视,连席间精彩的魁星舞都不曾瞥一眼。
      蓝田玉暗自猜测其中必有缘故,蓦然联想到那日去刘府拜谒,刘大人打了个喷嚏之后,石考官口中反复念着“鼻塞”二字,敢情这老家伙头昏耳聋,竟以为刘大人恰在那时点了乡魁之名?无巧不巧,这次也正有一个人名叫毕塞前来赶考,看来此人真的走了狗屎运。
      蓝田玉回到磨房里收拾一下衣物书本,却连床铺都另换了一副。阿五又敬又畏地走上来,讨好地笑道:“恭喜蓝举人,贺喜蓝举人!蓝举人的物品已被送回旧宅,谢老爷已命陈兆金到此磨豆浆,蓝举人以后不必来磨房了,需要什么只管向他开口。谢老爷还说,蓝举人向来志存高远,宁折不弯,将您暂且安排到这磨房来是为了磨练性情。”蓝田玉淡淡回道:“谢了。”
      “还有……”阿五迟疑地说。“何事?请讲。”阿五鼓足勇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是吃狗屎长大的,有眼无珠,往常冒犯蓝举人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说罢,砰砰砰叩头不止。这些人情世故,蓝田玉哪里一一计较得来,“你起来吧,我不追究便是。”阿五才如蒙大赦地爬起来,一脸的感激之色。
      在回家的路上,蓝田玉早被几个半大的孩子包围,一路跟到屋门口。蓝田玉远远看到那墙身有些歪斜的土坯屋已被几蔸粗大的树桩撑住,墙壁也粉刷了将近一半,几个泥瓦匠正在和石灰、盖屋瓦、换窗棂,忙得不亦乐乎。一个孩子高喊道:“蓝举人回来了,还不快快迎接!”众瓦工闻言纷纷道贺。蓝田玉愕然道:“你们这是……”一个瓦工抢答道:“这是谢老爷吩咐的,谢老爷说,蓝举人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住在这样寒伧的房子里大失体面,便命小的们修缮一番。谢老爷请蓝举人放宽心,一应使费均由他承担。”众人将房屋修葺完毕后,又将那些破烂家什悉数搬出,而抬进一副崭新家具,连痰盂都换了一个锃亮的黄铜色,令人不得不佩服谢敬宗思虑之缜密周全。
      蓝田玉一阵迷茫,他不像是回到自家,而是走进一个陌生的富贵之家。他想如果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出头将会怎样?看着这些淌着大颗黑汗珠子进进出出的泥瓦匠,自己定然像他们一样靠出卖劳力谋生。不,他会比他们还要艰难,因为他们至少还有一把力气,而他已经丧失了劳动的本能,可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实在是万古不变的金科玉律,放在哪朝哪代都不会错。
      不管怎么说,蓝田玉对谢老爷还是心存感激的,尽管这些年来谢老爷把他当长工一样使唤,但总算赏给他一口饭吃,使他不至于饿死街头;况且,他还惦记着婉娘呢,谢老爷如今肯转变态度,与婉娘的亲事八成又有指望了。
      当蓝田玉委婉地向谢老爷提及与婉娘婚姻一事,谢老爷却没有像预料中那样一口应承下来,只含糊回道:“小女年方十六,老夫年过半百,膝下止有这个女儿,不忍遽然离别。婚姻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要问问小女的意思。贤侄少年得意,正是奋发有为之时,不宜过早耽于儿女私情,消磨平生意志。何不待春闱过后,再从长计议?”蓝田玉心下黯然,谢老爷一方面在想方设法巴结他,另一方面也在观望,倘若他明年春闱的会试落榜,恐怕一切又要付之流水了。只是不知道婉娘的意思,若她执意非他不嫁,谢老爷也未必不遂她的心愿。
      谢敬宗待蓝田玉走后,将女儿唤到房里,婉娘头带着一个由红、黄、白、紫四色菊花编成的花环,迈着轻松的脚步过来,脖子凑向他的眼睛,问道:“爹,你说我这个花环好不好看?”鲜嫩的菊花映衬着一张莹白小巧的瓜子脸,越发显得清秀可人。谢老爷佯怒道:“都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以后到公婆家里还成什么体统。”婉娘面色微红,半低下头,撒娇地耸着谢老爷的肩膀:“孩儿一辈子都不想离开爹。”
      谢老爷眼中也有几分不舍:“女儿长大了终究要嫁人,哪有一辈子跟着爹娘的。为父正要跟你商议一件事,你年已及笄,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早些年,那蓝木匠救过我一条命,我出于报恩之意与他结为姻亲。玉儿这孩子自幼不同一般,我便料定他还有些前途,如今果然有出息了。我知他素日于你有情,只是先前功名未遂,不敢贸然答应他。今次科举他差点抡魁,明春榜上有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封官授职便指日可待了。他未曾婚娶,哪个有钱有势的不争相把女儿送与他?还算他有良心,未曾忘情于你。想我谢家虽然薄有田产,却无仕途的根基,终究为人所鄙,你配上他还算高攀了。”
      婉娘不悦道:“那个书呆子只知背几句酸文,写两行歪诗,其他一毫也不会,不懂得变通之道,即便他日金榜题名了,也难保仕途久远。倒不如现许一位官宦人家来得稳妥,爹不是一向这么盘算的么?”谢老爷一怔,倒没有女儿料到也是般想法,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了。不过自己的心思被女儿如此清晰地说出来,倒令他自己都有几分吃惊:“道理虽如此,可你当年是与他定过亲的,如今毁约恐有不便吧。”婉娘撒娇地搡着谢老爷的肩膀:“爹啊,你照顾了他们家那么多年,欠他的情份早就一笔勾消了。况且那蓝木匠早就把当年的定情信物换酒喝了,无凭无据,他就是告到皇上那儿也没理,何苦再白白把女儿赔进去。”谢老爷暗忖此事也不急在一时,便暂且按下,待蓝田玉明年春闱揭晓再说。
      重阳过后,婉娘因一时贪嘴,多吃了些水果,突然腹痛起来,晚间又发起了低烧。谢老爷忙命镇上有名的楚郎中前来诊脉,竟意外地号出了两个月的喜脉!谢老爷不动声色地送走了楚郎中,又羞又怒地问婉娘:“你怎会做下这种不要脸的丑事?把我谢家的脸都丢净了!那个男子是谁?明日定要上门讨回一个公道!”婉娘只是痛哭,最后被逼不过,只好咬一咬牙回道:“是在庙会那一日认识的,他爹是前任的兵部尚书,十多年前遭人弹劾,已告老还乡。两个月之前,女儿不慎……”
      谢老爷明白过来:“莫非是江畔的颜尚书家?”见婉娘一声不吭,分明是默许了,跌足叹道:“那颜家的公子数年前便娶过妻室,现今家中已有好几房侧室,最是贪财好色不过,你怎么会被他给骗去了!”婉娘闻言只是哀哭,猛地一阵咳嗽,几乎喘不过气来。谢夫人心疼地为女儿掖好被子,责怪道:“女儿都病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谢老爷骂道:“都是你平日宠着她,整日价在外面抛头露面,闺门不严,才会生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谢夫人再也不敢回嘴,委屈得直拿帕子拭泪。“早知是那轻薄子弟,倒不如玉儿可靠,以后少不得与那些妻妾们拈酸吃醋。罢了罢了,儿大不由爷,这也是你的造化。”
      蓝田玉正想去邀走街串巷的秦妈,请她以卖女红针线为由,探探婉娘的口气,婉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翠却不期而至了。这姑娘人小鬼多,生就的一张刀子嘴,蓝田玉已多次领教过她的厉害,本不愿怎么理她,但想到谢老爷打发她来必有缘故,便客气倒了一盏清茶,请她坐下叙话。小翠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敢落座,只是低眉说道:“恭喜蓝公子榜上有名!蓝公子如今果然高中了,如今大约有不少人家争相为公子保媒吧?”蓝田玉冷冷回道:“托姑娘的口福——姑娘大驾光临寒舍,不会专程是说这几句恭维话的吧?”小翠自觉无趣得很,又羞又气:“公子如今阔了,比不得昔日,但也犯不着摆脸子给我一个下贱的丫头看,若不是奉谢老爷之命,八抬大轿抬我也未必肯来呢!”
      蓝田玉隐隐有些恼怒,自己已是举人了,虽然还没有学会以趾高气扬的腔调说话,周围所有人均对他毕恭毕敬的,连魏二虎与他相逢都客气地拱一拱手,只有这丫头在他面前还如此放肆。“那就请姑娘坐着八乘大轿到别家去吧,敝舍寒微,恐污了姑娘的眼目。”
      小翠的眼泪漱漱落下,蓝田玉自知话说得重了些,很有些过意不去,又像往常做长工那样赔了些不是,小翠才拭干泪,委屈地说道:“我们做下人的一言一行还不是看主子的眼色,蓝公子倒把我看作一个恶人。谢老爷让婢子转达公子,小姐她……”“她怎么?”蓝田玉站起身来,脖子伸出老长,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小翠的嘴唇。小翠不敢与他对视,空望着桌上的茶杯,“小姐另许了人家,与公子缘分已尽!”“咣当”一声,蓝田玉颓然坐在椅子上,衣角将那盏茶也扫翻,摔碎了。
      “谢老爷真是这么决定的么?还是小姐亲口许下的?”蓝田玉喃喃自语。小翠看到蓝田玉这般失魂丧魄的样子,心中也生起一股怜悯之情,但又不能告知以实情,只能勉强说道:“小姐的终身大事,自是由老爷做主;况且近来小姐卧病在床,也无力顾及公子。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半点强求不得,公子还是想开些。婢子告退!”蓝田玉正色道:“请转告你家老爷,当年的定情信物已被我以重金赎回。蓝田玉今生今世心中只有小姐一人,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小翠愕然离去。
      谢家本已暗中与颜家谈妥,半月后一乘小轿不声不响地将婉娘送到颜家了事,也不准备大操大办了,家里出了这种丑事还怎么能张扬?此刻听说蓝田玉已赎回了定情信物,顿时炸开了锅。谢老爷思忖蓝田玉今非昔比,也是得罪不起的人,便一个劲儿地埋怨女儿。婉娘羞忿交加,就要一头撞死在回廊柱上,被几个丫鬟婆子死死拉住,扶上闺房休息了。
      蓝田玉发疯似的冲进风雪之中,已近隆冬时节,狂风抽打着鞭子似的雨雪,左一鞭右一鞭,透过单薄的蓝棉袍一鞭鞭扣进肌肉里。谢家的门房将他拦住,本想说老爷不在,但内厅分明传来老爷的雷霆之怒,谅来瞒他不过,只好请蓝公子稍候,自己进去禀报老爷。蓝田玉头巾歪戴,衣衫半湿,双目红肿,像是刚刚经历过巨大的创痛,没有一点新科举人的光鲜。他一见谢老爷就双膝跪地,泪水如两道喷泉激射而出:“谢大叔,求您成全小侄与婉娘的婚事!您今日不答应,我就跪死在这里!”说罢长跪不起。谢老爷慌了神,忙搀起蓝田玉:“贤侄快快请起,老夫担当不起,再跪下去是会折寿的。老夫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大丈夫何患无妻,老夫有一位世交之女,与小女年纪相仿,姿色只在小女之上,贤侄若不嫌弃,老夫愿牵扯这根红线。”蓝田玉执着地摇摇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是不可替代的,没有人可以取代婉娘在我心中的地位,也许大叔未必理解。小侄只想当面问问婉娘的意思,若她一口回绝,小侄才会绝了念头。”谢老爷神色迷茫,但还是勉强同意。
      那婉娘与颜子佩耳鬓厮磨日久,二人都有些情欲难耐。婉娘虽不能出远门,但从后花园的小径中溜出去一阵子还是没有大碍的,只要小翠不告发就行——老爷夫人终究不能整日将她的脚锁在闺房。这日晚间,谢老爷一家应何老爷之邀到镇上看戏,婉娘推说头昏未去。待老爷夫人前脚一走,她后脚便穿过后花园,来到一片密密的竹林中。天色渐渐黯下来,晚霞将林梢染成一抹嫣红,恰如美人的两靥;倦鸟啾啾着成群结队地归来,为这沉寂的山林增添几许喧闹。林中已不能清晰地辨出人的容貌,婉娘四下里寻找,均不见那人,心说该不会没有来吧?
      婉娘心中来气,脱口骂道:“负心郎,教我好等!”话音刚落,腰身已被一人从后面紧紧搂住。婉娘吓得一个激棱,刚要高喊救命,那人却凑近她的脖颈,耳语般地说道:“是我,别怕。”婉娘扭过身子,粉拳狠狠打了颜子佩两下:“把人家吓坏了,姑奶奶还是要教训你一下。”颜子佩将胸膛挺得笔直让她打,待她消了气,才“叭唧”亲了她一口,嘻嘻笑道:“这么凶悍,以后到婆家,哪个相公管得了你!”婉娘呸道:“反正不要你管,少操这份淡心!”
      颜子佩却已堵住她的嘴,热烈的男子呼吸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半是欣喜半是恐惧地低下头怯怯地问道:“你真的还没有娶过妻室么?”颜子佩一边狂热地吻她,一边喘着粗气说道:“若有半句虛言,叫我被天打五雷轰!”婉娘赶紧捂住他的嘴,跌足嗔道:“好好儿说话,谁叫你发这么毒的誓来着!”颜子佩接着道:“我在少年时就曾下决心,这辈子定要娶一个绝少女子,方不负青春年华。自从见到你第一眼起,魂儿就被你勾走了,今生今世系在你身上了!”颜子佩将她越搂越紧,几乎令她闭过气去,她拼命挣扎,无奈颜子佩力大无匹,她不由渐渐地气衰了……
      那片竹林从此成了颜子佩与婉娘的欢会之所,直到她被楚郎中号出了喜脉,才真正惊慌起来,但心中总还存着一丝希望,只要他愿意明媒正娶地迎她过门,就一俊遮百丑了。可谁料到他竟然早娶了几房妻妾!想象着他像与她一样跟那些妻妾缠绵的情景,婉娘便醋意难禁,恨不能当面与他吵个天翻地覆。其实他是不怕她吵的,他甚至有意挑起她的愤怒,当她气得暴跳如雷,像个泼妇般地冲他破口大骂的时候,他便会悠哉游哉地望着她,如同欣赏一幕丑态百出的滑稽剧。这几天来,婉娘的心情一落千丈,终于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了。她又一点点回忆起蓝田玉的好处来,他虽然呆头呆脑的,不像颜子佩那样哄她开心或惹她发怒,但也不会骗她,更不会偷偷娶妾,哪怕他进士及第——她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她有这个把握。如今已落到这步田地,只要颜子佩肯娶她就已经烧高香了,哪里还顾得上与婆家的相处及以后的家庭地位!人往往是在错失之后才会珍惜,可这时已没有回头路可走。
      一幅青幔如楚河汉界一般,隔绝了蓝田玉和婉娘,一个纤弱的影子模糊地印在青幔上。近在咫尺却不能看到那个魂牵扯梦绕的女子的容貌,蓝田玉心中惆怅难禁,他颤声道:“婉娘,我来看你了!听说你近来身体不适,好些了么?”那女子依然如一尊石雕纹丝不动,蓝田玉急了,“婉娘你说话呀!是不是你爹逼你的?”幔后的女子忽然嘤嘤抽泣起来,令蓝田玉揪心地痛,他简直想一把扯碎那青幔,为她拭去眼角落的泪痕。良久,方听婉娘说道:“公子请回吧,从此只当是婉娘……死了……”
      蓝田玉见婉娘不作任何辩解,更加认定是谢敬宗从中作梗,再没有想到问题出在婉娘身上。“谢大叔,你听着:给你三日之期,三日之后,若还不答应我与婉娘的婚事,我会去县衙告你的!”蓝田玉踉跄着走出谢家,又回过头来,愤恨地冲谢家朱门的大门高呼道,归途中还不慎跌了几跤,那件崭新的蓝棉袍沾满泥污,还撕破了一处约半尺长的豁口。
      大约真怕吃官司,谢家竟然答应了婚事,还将一座靠近湘水的宅院赠与新婚女婿,看来有时恫吓还是必要的,蓝田玉窃喜不已。谢家财大气粗,仅仅一个多月便将那幢小楼粉饰一新,蓝田玉与婉娘在春节前就行了大礼。在二人拜天地的一刹那,蓝田玉一阵晕眩,这幸福来得太顺利、太快捷了,反而令他胆战心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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