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

　　启朝二十年春节过后，各地举人俱进京准备参加二月举行的会试。有些举子因路途遥远，在十九年腊月已经进京，呆在京城过了一个年。

　　京城的过年气氛很浓，从腊月十五开始，街道上就开始张灯结彩，除夕夜的烟花燃放亦是炫丽多彩。给这些离乡的举子们带来了一丝丝异乡的精彩。

　　胜茂在腊月快速的买进了一座位于南城的宅子，距现在永南街的宅子约一个时辰的马车距离。宅子也是潘文生介绍的，因为是年前入手的，价格还是比较便宜。

　　宅子前任主人，据说是个读书人的，所以院子里还种了几棵竹子，胜茂知道读书人有时会有些胸怀意境，但是谈到价格的时候，就知道这人特别缺钱，才会这么便宜就能成交。

　　腊月初十之前，望南府的贪腐案有了结论。胜茂很是意外朝延的做法：重重拿起，轻轻落下！除了倒霉的曹明克，只处置了所谓的主犯。望南府的四品官高洁被处死，所查家资全部充公，三代不入入仕。其它涉及官员，五品及以下全部撤职，家资充公，二品及以下官员全部连降两级，罚奉两年。

　　作为曹明克的家人，因为早在曹明克案发前，业已分家。所以曹将军及曹老将军本人没有被牵连，也没有罚奉。除了曹明克意外被杀外，基本上算是达到了之前他们预想的结果。

　　只是曹明克家资充公后，曹家二房的媳妇梁氏及一子两女的生活就没了着落，只能到曹老将军处寻求帮助。曹老夫人有些舍不得孙子孙女，想着就让她们暂时就住在府里。江氏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出声，毕竟曹府还是曹老将军的曹府，她只是长媳。

　　此事被曹老将军知道后，重重训斥了一顿了自己的老妻。老大一家人前前后后出了多少力，一点好处没得到，却不得不费心费力从中周旋，好不容易才能从贪腐案全身而退。如果此时让老二家的一家人住在府里，这好不容易才脱离的关系，立即又绑在一起了。现在朝延是轻轻落下，但是，人人都知道是轻轻落下来，谁知道是不是皇上要把这群人让给准备继位的新君来处置，所以大家往后都要夹着尾巴紧慎做人！

　　曹老夫人虽然舍不得孙子孙女，但比起曹家以后的嫡系发展还是比较看重的，就跟老大媳妇商议，将之前分给他们这一系的其中一个宅子重新分出来看老二家的住。老二家的所有家资，并着从曹老夫人处得的宅子田地等均已在案件查抄时充公了，所以一家人确实也没有什么住处。江氏虽然不太愿意，但是如果他们住在府中，就更得不偿失了，也就应了下来。

　　梁氏及曹纪康、曹千月、曹千铃此时住在曹家的客房里。这半年的时光，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跌宕起伏！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很短的时间内均尝了一遍地。要分家时的不情愿，到真要分家置宅的欢喜，到贪腐案爆时的担心受怕，到父亲被抓时的心惊肉跳，再听到父亲在牢中暴毙，天崩地裂，再到抄家时的无可奈何，到现在时的走投无路。

　　曹老夫人在江氏应了让出宅子后，便命人领了梁氏过来，与梁氏讲了要她一家搬到宅子里。梁氏思量再三，答应了。

　　梁氏自己知道：无论她同意与否，这曹府的人是不会再让她们一家呆有这里的。如果她不愿意，只不过是多了一场不体面的哭闹而已。即使曹府把她们赶出去，对于旁人来说，也不会对曹家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他们家的人是有案在先。这样体面的走了，曹老夫人看在她儿女都未成家，也会时时帮称一把。

　　果然在梁氏一家准备走的时候，曹老夫人给了梁氏一个匣子，应该是曹老夫人自己的私房。梁氏一家人上了马车，到了宅子后看了看，觉得宅子不错。兄妹分了屋后，各自去屋子里，梁氏走到属于自己的住处，打开匣子一看，一包碎银子，再有四张银票，面额不大，都是五十的，但这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数了。

　　现在的她们不能再向之前那样的大手大脚了，否则定是等不到曹纪康能赚钱的时候，就又空了家资。匣子最下面还有两支金钗，估计曹老夫人再找不到现银了，所以拿了给她。梁氏想了想还是将匣子里的东西分开装了起来。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如何，现在藏起来，以备今后的生活不时之用。

　　这边的梁氏的安定下来，曹家这边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到过年的时候，胜枝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肚子也已经显怀了。胜茂十一月送了香香回家之时，因为曹家的事，及与他娘商议香香的亲事的事，第三天就回京，完全忘记跟林成夫妇说胜枝怀孕的事了。

　　而香香亦是在呆在家几天后，一次无意中聊天，她娘提到胜枝时才想到说姐姐又怀孕了，林大娘一下子又着急起来，要去看女儿。还是林成说，过年后二月胜茂要参加春闱了，到时全家都去京城，那会胜枝也就怀孕六个月，去看她也是可以的。而且一举两得，不用跑两趟。

　　林成在春节前就请了节后一个半月的假期，因为是家中有人要考会试，所以上司也很爽快的应了。胜茂的考期有二月，一家人准备在令县过完初七就出发去京城，在京城一直住到胜茂考完试再回来。

　　林成觉得每次胜茂考试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这次再怎样也要一家人隆重一点，反正胜茂今年才二十，考不取也没关系，当经验就可以了！这也算是为了胜茂的一次全家隆重的祝福。

　　待到正月初七人日礼，一家人开始做出发准备，林大娘拎了些糕点到隔壁，麻烦他们照看一下院子，他们一家要等到二月下旬才会回令县。

　　因为是冬天还有这次去京城的时间较长，胜茂跟林成说去跟曹将军家借马车，到时到京城还给曹府，他们年后再带过来就方便了。林成想想也是，所以节前就把马车借好，拉到家里的后院，林成将自己平日里放在校场的马也牵了回来。现在两匹马，一辆车，到时一匹马套在车上，一人骑马。

　　一家人将要带的东西先收拾在堂屋，待到第二天一早，一家人也不在家做饭，早上收拾完，直接上马车，到转角的早点铺下来吃了点东西，又继续出发。

　　初八的中午，一家人到了永南街的宅子，至于胜茂购的南城的宅子在南湾街，众人还没有去过，而且现在还没有翻新，胜茂想在考完会试后再翻新，现在只是空置在那儿。

　　永南街的宅子胜茂回家之前没有做任何年礼装饰，现在初八也在年里头，所以一到宅子，林大娘就嘱咐，林成与胜茂将宅子的门对，门帘都贴起来。贴好后再放一阵炮，预示新一年的红火，而林大娘则带着石头从地窖里拿了菜及自己带过来的年货，开始升火做饭，香香将家里的被子拿出来晒晒，晚上睡觉时能用上。

　　一家人忙忙碌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坐在桌边吃东西。香香终于吃上了饭，香香觉得她娘是准备一天把所有要准备的全部搞定，所以指挥的大家团团转，吃了饭以后还有活要干。但是一家人一起做事情，还是感觉蛮好的。

　　香香想着一会等她把她娘把吩咐她的事情全部做完了，她还准备去看看海师兄在不在家，要去拜年，按礼她师兄要给她红包的，到时可以把石头与玉儿带上，三份红包。过了今年以后，她估计就要定亲了，明年就不一定可以去要红包了。

　　待到二月初十，哥哥要参加会考，二月底也是香香十五岁的生日了。估计到时候，应该会回到令县了，喔～香香突然意识到，王掌柜不知道回来了没，她还不知道呢，哎！年纪大了，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这一会会的事情，一样样的都过来了。

　　吃完饭，香香帮着把吃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见她娘又到菜园子里看，觉得现在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就准备出门，走到厨房门口，见她哥与她爹爹两人站在院子里跟被子站在一起，想来是晒太阳的了。

　　“哥，我想去海师兄家看看！”林成闻言也转过头来！之前在家里，听香香讲过，连驻海在他们家附近也买了宅子。

　　胜茂一听,嗯了一声道：“喔，我之前看过了！他们家没人。应该是朝延放假，他在国公府里过年的了！想见他估计要等复朝以后。”

　　“啊，这样啊，那我带着石头跟玉儿出去转转吧，看看河堤边！”

　　胜茂有点皱眉道：“坐了半天的车，难道你不想休息一会吗？”

　　香香转身看她哥道：“现在我也不能睡觉吧！所有的被子都在这里！”

　　胜茂看了看院子，点了点头道：“照顾好玉儿，别冻着！别转太久！”

　　香香便伸手把站在他爹爹旁边的玉儿牵过来道：“走！跟姐姐出去玩玩！”

　　最近两个月在家，玉儿又跟香香总在一起，所以现在也是她的小尾巴。香香一说出门玉儿也手一挥道：“出去玩！”

　　香香左右没有看到石头便大声喊了一声“石头，姐姐要出去玩，你要不要去！”

　　石头立即从菜窖里伸出头来道：“要去的！要去的！”

　　香香见状道：“在地窖里找什么啊？”

　　“看看还有什么菜，知道这几天会吃什么，呵！”

　　香香好笑道：“怎么，你觉得这几天会吃的怎样啊！”

　　石头咧了一下嘴道：“没什么吃的啦！哥回家前应该没有存什么菜，咱们估计只能吃菜园的了。”

　　胜茂走之前还真的没有做储存菜，之前都是香香想着或是直接吃地里的，肉倒是买些，地窖里存的腊肉还有些是学生家长送的，所以胜茂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京城里，过了十五就会有菜卖的，这几天吃还是够的，不要着急。”

　　石头点了点头，从地窖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站到香香身边道：“走吧，二姐！”

　　香香点头，三人走向门口，香香拉开门，便一行向河堤边走去。

　　此时已是接近申时，今天没有风，下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从宅门口到河堤边这段路程上都住着人家，此时都是年味正浓红色当家，喜气洋洋！

　　姐弟三人一路走来，边走边向两边看，路两边的人家，开门的并不多。香香觉得这条街的人家多数也是回乡过年了。今天初八，不少人家应该才动身回京，所偶有几户开门有人出来溜达。

　　路过连家的宅子，果然也是大门紧闭，但是门上有贴红，说明年前还是有人来的。香香挺想见见小宝的，她自己的弟弟妹妹与小宝是完全不同类型，石头与玉儿从小就很好动，而小宝很安静，很容易就被逗乐。

　　姐弟三人走到河堤边站在河边向远处看，冬天的京城树枝光秃秃的，河边也结了冰，干冷干冷的，阳光照在河上的冰面上还会有反射到眼睛里的光，空气很舒服。

　　兄妹三人站在河堤上，石头想要下河堤到冰面玩玩，香香见河中间的冰面并没有合在一起，有水在流动，知道冰并不厚，但自己也想玩一下，但是作为长姐的责任还是占了上风，左右看了看，跟石头道：“二姐也想玩，但是你看，中间河水还在流，所以咱们只能站在河边看看，不能上去玩。看过几天，要是天气冷了，中间的河水也冻起来了，咱们再来玩！。”

　　香香此时觉得今天出来逛，真不是个好主意，河边什么也没有，除了走路，也没什么好玩的，看石头有点败兴而归的感觉，伸手拍拍石头道：“过两天咱们到哥哥的新宅子看看，说不定有好玩的。”

　　石头也是左右看了看，又伸手在脑袋前面搭个棚状，看的远一些，果然如他姐所说，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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