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爱笑的婴宁

　　“哎？你叫什么？”何甜甜撑着脸，有些好奇的问道：“方才同你说了这么多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她现在想着，反正丢脸也丢了，还不如大方些呢。

　　“不好奇了？”书生低下头，明明在还有一墙之隔，但是看起来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就是好奇才问你的呀？我爹爹没跟我说你叫什么。总是义士义士的叫着，我也不清楚。”何甜甜鼓着嘴，有些生气的说道：“都到我家做客了，为什么还是这样啊。”

　　“……”这话说的扎心，但是来到别人家第一是报姓名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机缘巧合的，何老爷没记住，旁人也不去记，反而显得书生就只是一介贫寒书生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家父母没告诉你么？”书生皱起眉，板着脸说道。他虽然气质儒雅，但是板起脸来的时候又有一股威严，像是何甜甜前世的班主任。叫她不敢随意放肆。

　　“╭(╯^╰)╮哼~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何甜甜抱怨道。

　　“一言不合就板着脸吓人，比老班还老班。”她小声的咕哝道，自以为对面的人听不清，却不知道对方耳力甚好，听得是一清二楚。书生面色不变，只是耳朵尖红了许多。

　　“你先跟我说你叫什么，我再告诉你。”书生缓了声气，慢慢的说道。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来上门提亲？！”何甜甜颇为不可置信，哪有人是这样的？

　　偏偏今天就叫她给遇上了。这人可真是……奇奇怪怪的。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闺名？此前你我从未见过，又只是父母之约……我若是细心打听了你的闺名，只怕不是件好事。况且，我也并不是前来提……”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端正了态度的何甜甜给吓到了。

　　只见小姑娘郑重其事的理了理衣襟，一本正经的肃然起来 ：“这事也是我没想到。对不起。”

　　然而下一秒就破了功，小姑娘一手挠了挠头，看起来天真无辜又带这些小动物应有的狡黠：“你原来是不知道我的，但是今天你来了，我也见了你。就当我们是认识了吧。”

　　“我叫婴宁，我家姓什么你看门口牌匾就知道啦。婴儿的婴，安宁的宁，我爹说是因为我刚生下来一直哭一直哭，然后把家里人给弄的没合过眼。他希望我以后安安静静的，再也不要哭了。”

　　小姑娘说着，带着一点歉意的笑了笑 。“其实……人怎么可能不哭呢？但是还是希望每一天都可以开开心心的啊。我娘说人生太苦了。所以我小名就叫甜甜，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一下子被小姑娘自报家门的爽朗给震到了的书生呆了呆，有些羡慕这样好的家庭 ，哪怕是只见过一面，书生也能看出小姑娘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还有那种不知从何处来的自信爽朗。不像是普通人家，也不像是那些京城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贵女。

　　别有一番风华，哪怕年纪尚小，也能窥见一二。

　　也只有这种父母慈爱，女儿乖孝的家庭才能养出来这样的女孩儿。从头到尾，都充满着阳光的希望，一如旭日一般光耀。你瞧她的目光里闪亮亮的 ，像是天上的星辰。

　　书生不由得被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震的呼吸一滞。像是喝了一口醇香的老酒，本以为是火辣的，却不想绵长的叫人忍不住醉倒在回味里。

　　“甜甜？！”这样的小名，听起来也挺可爱的。

　　“嗯呀，是我。”小姑娘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笑起来露出两边的酒窝，眉眼弯弯的。长长的睫羽像是扫在了心口处，痒痒的。

　　书生笑起来，他先是浅浅的勾出一丝微笑，然后复又有些黯然，再然后便是仰天大笑。

　　“妙、妙、妙极。”

　　“？”何甜甜皱起眉表示不解。

　　“我姓张，名泽，字有一个，叫承宇。家中行四，你若是愿意，叫我一声四哥也好。不过我最近新给自己想了个号，叫楚狂人。你要这么叫我，也无甚问题。”

　　“张泽，承宇，楚狂人，四哥……”何甜甜有些晕乎乎的，这么多的叫法，叫她一时有些分不清。“你一个人这么多名字啊。”何甜甜气呼呼的说道。

　　何甜甜低下头 ，比着手指：“一、二、三、四……四…，我就叫你一声四哥好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四是数字，数字最容易记住了。

　　“你这样叫我？”书生，啊不对，现在该叫张泽或者承宇了，张泽说这句四哥的时候本来只是感叹，却不想听见何甜甜选择了最为亲密的一种叫法。

　　心脏一瞬间有些动的比平日快了几秒。

　　“难道不对吗？可明明是你要我这么叫你的呀。”何甜甜跺跺脚，有些生气的竖起眉毛，对着这个口是心非的书生撒气。然而她也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又没骂人又没打人，自己看起来还小。所以这个撒气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

　　“坏人。”最后两个字带着软糯的尾音，气呼呼的说道。

　　“……”张泽被萌的一脸血，但是没法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多说多错。

　　于是张泽准备抬手就要将窗户给关了：“人你也看了，名字也问了。该离开了吧，大小姐。”张泽有些惊异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感情，莫名有些排斥，于是又一次板着脸。

　　何甜甜不知道面前的书生是哪方面又生气了，一会儿笑着，一会儿又板着脸放冷气。可明明是他自己说话不算话，怎么还要生自己的气？喜怒无常的坏蛋。

　　何甜甜生气的叉腰“你敢？今天你要是把窗户给关了，明天我就叫人把窗户拆了。”初春还有些倒春寒，若是没了窗户，也是要受些苦楚的。

　　更何况正如古人所言：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也有可能是处处蚊子咬。

　　后面跟一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要是雨从窗外飞进来了，还得受些苦楚。

　　张泽如今是寄住在何家，他敢……吗？

　　呵，男子汉大丈夫，他自然是……不敢的。要不然怎么说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呢：）

　　万事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上，张泽抿唇，将窗户打开。一眼便就瞧见气的鼓鼓的何甜甜，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河豚里面的水和气体都放干。

　　“你今天都生了我两次气了，每一次都板着脸。”何甜甜伸出手，比了个二的姿势。她另一只手叉着腰，身体微微前倾，很是严肃的说道。“凭什么呀？我又没打你又没骂你更没有侮辱你，我还给你道歉了，说了对不起的。”
　　张泽以前没见过这么讲道理的小姑娘，也认死理。他被说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姑娘认真的样子也好看，脸颊像个小苹果似的透着红。

　　想了想，张泽开口道：“你刚才叫我坏人，我难道不该生气吗？”

　　小姑娘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是这么说过。于是她气势弱了几分，身体归位，思索两秒，恍然：“可是明明是你自己说话不算话啊，你说我可以叫你四哥，但是你自己又板着脸生气不开心了。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啊。这个不是骂人。”

　　张泽静默，他难道要说自己因为这句四哥而有些气血不稳吗？

　　不能说的，说出来会被当成流氓。

　　“好吧 ，那便是我错了，你以后叫我张泽就好。”张泽说道，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何甜甜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原谅他了呀【绿.jpg】

　　“好吧。”得了道歉的何甜甜也不是那么不大度的人，她不仅收下了道歉，还教导张泽说：“我刚才跟你道歉，你没有跟我说没关系。我要教教你，所以我现在要对你说，没关系。”

　　“下次你要记得。”何甜甜指着他，开口道。

　　张泽僵硬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刚才在外面看你在翻书，你在看什么？”跳过名称问题的何甜甜大脑思考非常活跃，有些时候已经不能说是活跃了，该说是跳跃。

　　“我在看……”张泽本来是想要回答的，但是一瞧自己手中的书。

　　：）感觉说了就会去世的样子。

　　“不是你这种小女孩能看的书。你也看不懂。”他回答道，说的也确实是实话，这种书，普通人都未必看得懂，更何况一个小姑娘呢？

　　唔……何甜甜皱着眉思索。

　　“这本书的字是中原的文字吗？”她开口问道。

　　张泽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是。”

　　“那……有没有什么朝廷公开不允许的内容？”

　　“没有。”

　　“是现代流传的字体吗 ？”

　　“是。”

　　“是少儿不宜的那种辟火图吗？”何甜甜好奇道，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回答了。

　　“是…不是。”本来想惯性回答是的张泽一下子反应过来，满脸涨红，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激的他有些语无伦次。“你一个女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起来不是啊。”何甜甜颇有些遗憾。

　　等等你为什么语气这么遗憾，难道你还想看对吗？张泽对于第一眼觉得小姑娘乖乖巧巧甜甜软软的印象有些崩塌了。

　　“为什么不能？我又没害人，也没有给一些小孩子说。更没有去画去写。凭什么说我。天地人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而且这玩意儿早晚也有一天会看见的啊。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何甜甜受过现代的教育，对这些并不算是十分抗拒。况且古代的小黄、图还没有现代好看，画的隐蔽的很，哪有色图的精髓。

　　“而且——我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的。”才怪，我以前一天看的色图可能是你们看过的几百倍。

　　张泽抽了抽嘴角，话是这么说，却也不能对着一个异性这么说吧。

　　“你说的……对。”张泽觉得小姑娘的三观自成一体无懈可击，你说她什么好呢？未婚女儿不知廉耻？也是那句话，早晚的事；你说她隐晦？可是又没真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对着他的时候大胆了些。

　　“唔，我可能跟你们想的不太一样，我觉得人要学着了解自己，从最简单的格物致知开始，也就是先要了解人体结构，只有在了解自己之后，才能理解人生的意义。世间有万物，天地阴阳相生相和，才能创造万物，天道如此，这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已。”何甜甜摇了摇头，说话的口气有些老气横秋。

　　张泽被这一番话惊得头皮发麻，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若要用成语来形容，便就是醍醐灌顶。一直以来困着自己的心境，慢慢的有些松动。

　　“原来如此……顺应自然之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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