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江湖不如你

作者:茶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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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有桂树


      魏氏的死,对于其他人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但是宣平侯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本来就上了年纪,睡眠不好。曾经染指过的儿媳妇如今吊死在家门口,饶是他平素神经大条,夜晚躺在别的美人床上的时候,脑子里也不由自主地联想她两眼翻白、伸出猩红舌头的吊死鬼模样。

      大夫说侯爷这是思虑过度导致的夜不能寐,给他开了几副安神静气的药,由他这段时间来宠幸的美人亲手煎服喝了。

      也许是太过心虚惊悸,加上荀宪旻趁机做了些手脚,宣平侯的身体眼见着在个把月内就不行了,一开始还硬撑着上朝,皇上瞧他身体实在衰弱让他回家休养,结果第二天就卧床不起,一旬过后就去了。死时双眼圆睁,四肢扭曲,仿佛看见了阿鼻地狱。

      刚刚办完嫂子的丧事,荀宪旻又得着手父亲的身后事,这回宣平侯府挂起了白幡,奏起了丧乐,满朝文武都来吊唁,很是隆重。

      昭素和白念禾到场的时候,看见荀家兄妹分站在棺材两边,一边是荀宪旻,一边是荀宪昀和荀宪宁,井水不犯河水。

      真正为宣平侯悲痛的,恐怕只有他唯一的女儿荀宪宁了。她眼皮肿起,但是双目非常平静,但是昭素知道,在那犹如平镜的湖面底下暗藏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漩涡。

      待到午饭后,昭素找到机会单独和荀宪旻说话。“我知道你脱不了干系。”昭素很直接,“宪宁大约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了,你最好和她谈一谈。”

      不希望荀宪宁活在痛苦里是一方面,如果她做出什么对荀二不利的事情来也会影响到大局。

      荀宪旻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正欲离开侯府之时,忽然何舟麒过来和昭素打招呼。“白大人,好久不见。不知杭兄最近可好?”

      昭素就知道他得问候杭祯。杭祯这段时间研究策论入迷,没怎么出门,自然也没有功夫见他。

      何舟麒确实有些想念他这位“师父”了,一有乐子便想着和师父同享,于是跟昭素说:“府中最近进了不少美人,若是白大人和杭兄得空,不如一同来品鉴品鉴。”

      对于这些“何不食肉糜”的达官贵人来说,美人是用来品鉴和享受的,只是消磨时间的玩具。昭素在心中暗自鄙薄,表面上却露出了不胜荣幸的笑容,满口答应下来。

      何舟麒潇洒不羁的背影远去,白念禾嗤了一声,不做评价。昭素则想到了荀宪宁,有这样风流倜傥的夫君,她的婚姻生活一定过得很不开心吧。

      昭素回去把这事儿跟杭祯一说,他竟然眉开眼笑地说:“还有此等乐事。”昭素自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斜眼睨他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看着昭素不开心的模样,杭祯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又道:“古人云 ‘朝闻道,夕死可矣’。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可不是 ‘一闻香,立死可矣’吗?”

      他很肯定地说,“由此看来,皇帝陛下宠幸的美人,都是何舟麒他们挑剩下的。”他解释道:“这样的讽刺之事,岂不可乐吗?”

      昭素一想,还真是,只得露出无奈的笑,“那你去还是不去?”

      杭祯老神在在地点头,“去,当然要去见识见识这些美人是何等天香国色。”

      于是昭素以杭祯的名义给何舟麒递去帖子,第二日便应邀上门了。

      到达何府的时候,正巧碰见荀宪宁从里面走出来,昭素和杭祯两个外男避到一边行礼,荀宪宁目不斜视地径自上了马车,她随侍的丫鬟却有些跳脱,瞪了他们好几眼。

      荀宪宁肯定是知道何舟麒今天有什么勾当,所以才眼不见为净,干脆出府去。

      昭素在心中暗叹一声,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了会客厅。

      何舟麒一把握住了杭祯的手,叙说多日来的想念,杭祯含笑回应。昭素看不下去这等肉麻场面,清了清嗓子,何舟麒这才让他们入座。

      何舟麒笑道:“因着杭兄要来,我便没有请其他人来观赏,就咱们三个,也清净。”他吩咐下人们上酒菜、出美人。

      昭素一边夹着菜,一边看摇曳着身姿的美人们鱼贯而出,舞姿优美而灵动,令她眼花缭乱。

      她一个个看过去,果然全部都是大美人,而且该细的地方细,该丰腴的地方丰腴,也不知道在这营养不良的古代,是从哪里找出来这么多肤白腰纤的美人来的。

      再反观他们两个大男人,都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何舟麒,筷子上还夹着菜呢,就这么直直掉在了桌子上。

      C位美人按照套路,慢慢舞到了何舟麒的面前,披帛一会甩到他脸上,一会从他的手里滑落,一舞结束的时候美人已经歪倒在他怀里,满厅只回荡着何舟麒愉悦的大笑。

      昭素看得尴尬癌都犯了,杭祯坐在她对面,同何舟麒遥遥举杯,贺他喜获佳人。

      何舟麒很是慷慨大方,让昭素和杭祯各挑一个带回去,不介意的话在这里就能入洞房。

      这话唬得昭素赶忙以家规甚严婉拒了,她可没有兴趣跟皇帝老子抢女人。杭祯告诉何舟麒,他现在还借住在白家,没有经过昭素大哥白年鹤的同意,不好随意带女人回家。

      何舟麒有些扫兴,“那个白状元也忒古板了!那你们挑一个服侍吧。”他又举起酒杯,“来,喝酒!喝酒!”

      杭祯虽然有些酒量,但到底不像昭素可以把酒气从指尖逼出来,所以是昭素扶着他回去的。

      有些人喝醉了会耍酒疯,但是杭祯很安静,一路上脑袋都歪在昭素耳侧,偶尔嘴里嘟囔两句,热气都呼进她耳朵里。

      没有冲鼻的酒臭味,只有他死重的身体和照得大地一片银白的月亮。

      回到房间要经过院子,难得月色甚好,昭素把他放在走廊的横凳上,看他斜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微笑着抬头看向带着光晕的月亮,长出一口气。

      昭素想起远在江堰府的那棵桂花树,可惜今年中秋闻不到那醉人的桂花香了。

      “我们再种一棵桂花树吧。”杭祯温和的声音传来。

      昭素低头,他仍旧闭着眼睛不动,嘴角却带着笑意。“好啊。”她听见自己这样答道。

      刘妈送了两碗解酒汤到杭祯房间里来,昭素大剌剌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床上,“你实话说,有没有看上哪个美人?”

      他忍笑道:“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昭素故作了然,长长地“哦”了一声,“那就是有了?”她拍拍床铺,“那我现在就派人去何府,让何舟麒把那位美人送过来给杭公子暖床,如何?”

      “何必那么麻烦。”杭祯走过去坐到昭素旁边,竟然解下了他那边的罗帏钩子,笑着觑她。

      床幔松开来,尽管只遮了他那一边,昭素的整个神经却都绷紧了,赶紧站起来往门口走去,踏出房门前,听到杭祯在身后尖着嗓子喊:“公子别走啊!”

      昭素落荒而逃。

      第二日见他,昭素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但是杭祯却仿佛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昭素把话又憋了回去。

      散值的时候,昭素又分明看见院子里多了一棵桂花树。他挽着袖子,肩膀上搭了一条毛巾,指着地上装了水的木桶对她说,“我都种好了,你再浇桶水下去,这就算是咱俩一起种的了。”

      刘妈在一旁说,“今日阿祯一早就出去了,拉回来这棵桂花树。”她模仿杭祯的干活的样子比划着,“每一铲子都是他挖的,老婆子要帮忙他还不让呢,连水都替公子打好了。”

      昭素什么也没说,提起水桶走到桂花树前面。叶子绿油油的,枝干繁盛而不旁逸斜出。他挑了一棵好树,昭素想。她绕着桂树仔仔细细浇了一遍,然后走到杭祯的身边,并肩欣赏他们的劳动成果。

      这时候,白念禾也回来了,惊奇地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桂花树,笑道:“可真是令人怀念。”她转身对笑呵呵的刘妈说道:“刘妈,今年中秋,不如做些桂花馅的月饼吧。”

      刘妈很朴实,“这刚种下去,今年中秋还不知道能不能开花哩。”

      这话一出,在场其他三人纷纷笑了起来,刘妈摸不着头脑地回厨房准备上菜去了。

      白念禾一边吃饭一边烦恼地吐槽,“我与卢兄(状元)和谢兄(榜眼)编书编的好好的,忽然得到皇上下令,叫我们自明日起去后宫教授妃子们四书五经。”

      昭素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解,“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这不是主动让大臣们奏折上表吗?”

      “皇上今日新纳了两位美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便突发奇想,下旨让其他美人妃子也学一学。”白念禾摇头叹气,“虽说女子读书好事,但是皇上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自己享乐罢了,按照卢兄的话来说就是 ‘有辱斯文’啊。”

      杭祯说道,“卢文石性子耿直,恐怕不会轻易答应,且看他明日如何吧。”

      果然如杭祯所说,翌日一见到皇上,卢文石就长跪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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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阿祯到底是真醉呢,还是装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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