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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离京千里外，春风才吹过边塞。
这里昼夜温差大，随着日头渐升，热度上来。将士们操练比试得狠，兴致上来，男儿气性不羁，遂即脱得剩一件短打。这一众中，军阶高的将领手里捏着信路过，被手底下的兵们打趣。
蓄须将领笑着啐了他们一句：“去！小兔崽子！待会回来把你们个个揍得哭爹喊娘。”
众人笑作一团，对练间血性气概不减。
将领撩开帐帘。主将帐内宽大，正中摆放着一座巨大的沙盘，见他进来，帐中几人停下交谈。将领扬了扬手中信：“小将军，京里头的信。”
为主的年轻人颔首接过，他一身将甲，英武不凡，正是将门萧家的独子萧戚远。小将军剑眉星眸，身形高挺健壮，小麦的肤色比马鬃还漂亮。他拆开扫看头尾。
身边将领问：“小将军，这上头写了什么啊？”
萧戚远道：“曹观因私下妄议陛下，被宦官如鹤的人擒住了折磨，日前于淮南被拔舌害了。舅母大恸，如今病不能起，舅舅也因为如鹤得宠御前，上诉无门。家中嫡子出了这样的事，他只能央求母亲。”
此事众将士略有耳闻，便跟着议论。
“陛下在这件事上做得有些伤人心了。”
“阉党行势，惯来嚣张狠厉。如鹤仗陛下宠幸多年，势力由内廷至外，如今已可越刑部与大理寺直接拿人，今后只怕更不会收敛。”
“任他滔天权势，可终归不是帝王身边的一条狗？若无陛下授意，他又怎敢至此。唉，也是前有因后有果，陛下非不肯在高家这件事上过去，沾了边的人就是遭罪。”
萧戚远蹙眉道：“好了。”小将军甫一开口，几个大老爷们便十分有眼色地瞬间收声，他瞥众人，“陛下再如何，也不是我们该议论的。还是你们真觉得这兵马改姓萧了？保不齐我们这会讲的话，过些日子也被呈在司礼监的案头上了。”
几位将领连忙诶声认错：“哎哟，小将军你可别吓我们几个大老粗了。”
萧戚远笑瞪着几人，待再看信上内容，心中到底有种种心绪，笑意便淡了。
“收拾得怎么样，再过几日就该回去了。”
离京五年，年少记忆里的盛京繁华与宫中嬉笑陪伴的时光都快恍若隔世。
……
天高皇帝远尚还能私下议论两声，但在京内，明面上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并非众臣没有傲骨气性，全做了明哲保身的聋子，而是自知光凭这件事不足以让如鹤遭皇帝厌弃。到头来京城反倒是看起来最风平浪静的地方。
但要闻蝉说，这些大臣们总能变着法子为她操心。
关于她哥，也就是真正的那位皇帝的人生大事，这会也被拐弯抹角地提了起来。
闻蝉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次回来偶尔觉得皇宫里过于冷清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根本没在后宫见到任何一个莺莺燕燕。都说皇权巅峰高处不胜寒，她的皇兄还真把日子过成了孤家寡人。
早朝上，陛下与众位大臣们相视无言，气氛很是尴尬。
要大臣们说，他们也是豁出老脸，各个成了没脸没皮的老不羞。不仅要为陛下分担国事，现在连陛下的家务事也要操心了。可先帝在时，不曾为太子定下亲事，如今皇室血脉伶仃，更没人有资格为陛下相看皇后人选。今年过来陛下几次缠病的消息点醒了一些忠正老臣，皇家是天下最该看重血脉绵长的，再怎么样，陛下该迎娶一个皇后回来。
年事已高的姜首辅对同为阁老的贺雁沓拼命使眼色。京里只剩下这么个昔日的太子太傅，还能勉强够得上“长”字，陛下又与次辅素来亲昵，由贺雁沓提，陛下纵是不高兴了，也不会发脾气。
一如姜首辅这么想的不在少数，他们纷纷或明或暗地示意年轻有为又与陛下关系匪浅的贺次辅。一群年将半百、满脸橘子皮的人对着个俊郎君挑眉挤眼，这副场面让上面尽纳眼底的闻蝉实在没眼看。
太刺激人了……
这时候就显现出了贺次辅的淡然气性。心里清楚明白，却坦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对着陛下与众位同僚一笑以应之。着实是个人才。
贺次辅心里感叹，他就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辅臣，并不想当陛下和同僚之间的传话筒，也不想当陛下的老妈子。
众人只能遗憾作罢。毕竟陛下发怒时的脾气他们还是招架不住的，可不像贺大人那般有张谪仙相貌能幸免于难。但心底里同时又猜测，陛下这回不再因为选秀的事当堂发作，莫不是……态度放软的迹象？
闻蝉只是过于震惊而已。
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事，下朝后，闻蝉寻了个机会，在只有她与如鹤的时候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身边既不喜欢安着宫女服侍，后宫也没有一个女人？”
这情况放在一朝天子身上委实太不正常了。哪怕她父皇熙文帝独宠高贵妃，他的后宫中依然有其他嫔妃。
闻蝉听说书的说过，有些男子就是不喜欢女人，有的和女人待得近了，还会浑身抽搐恶心。
陛下大惊失色，急于向如鹤求证，她哥不会也是这般吧？她离开这两年，她哥到底在宫里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啊。
如鹤听了闻蝉的担忧，脸色像做饭的调味混倒在了一块，古怪极了。有些时候，即便是如鹤也弄不明白闻蝉的脑袋里尽是些什么奇怪想法。
“这……陛下您别问臣了，这叫臣怎么答？”
闻蝉道：“如实答啊。”
如鹤为难瞥了眼闻蝉，眼中意味再明显不过：他就是个太监，别难为他了。
闻蝉忧愁地叹了口气。
当天督主又收到影卫从闻蝉那边递来的信。
一样是给远在外的闻昱的，督主厚脸皮地拆开先看了。只见上面深情款款地写道：
[哥，你先前说我可以代你暂行君权，说过的话作数吧？那我要是替你纳几个妃子放在后宫充充人气也可以？毕竟姜首辅几位老臣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如鹤深吸气，还是没忍住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还充充人气？
再充他就要炸了。
督主瞪了眼面前送信的桃月。
“滚回去！”
影卫桃月摸不着头脑，但他想了想，忙不迭立刻就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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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一样，这么少字数的时候，就意味着我又在想着开新副本了。明天见~
阿蝉：#掰手指#新副本……新人物？！嘿嘿嘿嘿是个小将军呢=w=
鹤崽：我怎么还没被气死？
谢谢不朽极限、业已升堂两位小天使的地雷，破费啦~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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