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之三月桃花

　　“可你的确做不到啊。”

　　戚素桃捅刀起来那叫一扎一个准，她那不是明刀子，而是暗刀子，看不见的那种，扎进胸口内的心脏位置，还扎不出半点血来。

　　这句话整得王怜花都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了，聊天终结者这五个字顶大的就虚挂在戚素桃的头顶上。若这字是实体的，估计王怜花的表情更加难看。但王怜花现在的脸面估计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就跟吃了一坨翔的差不多。

　　朱七七明明想嘲笑王怜花，可一想到自己没比王怜花好到哪里去，设身处地一思虑自己这脸也难看了几分。

　　求而不得，在这方面她和王怜花却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若华怎知我做不到？”就算想吐血，王怜花此刻也只能憋着，他可以对任何人耍心机，耍谋虑，唯独对眼前这个人他没有办法。不是没耍过，可到头来心疼的却是他自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他王怜花可不想再来第二回。

　　“你这张脸看上去就不像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戚素桃瞧不起王怜花，就他在电视剧里面的举动，和认识他之后那些搞不清楚的过去式，很明显王怜花未来不是那种会一夫一妻制的人。

　　好吧，或许她太过主观，可这么说也是为了彻彻底底拒绝掉王怜花，给彼此一个好过。省得未来，她有机会回去了，留王怜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她憋屈不说，还留下一个玩弄人感情的由头，那多不好啊。再说了，这么不负责任的事的确跟玩弄别人感情没啥两样。

　　随随便便许诺，却又做不到，那都是坏人干的事。

　　戚素桃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她不想做这个坏人。人活一辈子，多数人都稀里糊涂地只看眼前，把握当下。而她自己明白，快活了一时，痛苦一世是多么难熬的一件事。她戚素桃虽然只有十九岁，却活得过于明白，比多数人都来的理智，更会保护自己。

　　因为自己这张脸而被嫌弃，估计王怜花这辈子没遇过这种事，眯了眯眼，王怜花觉得这理由扯淡极了。“若你不喜欢这张脸，我可以变成其他的。”他会易容术，总能变出一张戚素桃可以喜欢的。

　　“变出来的脸那都是假的，王公子你终究还是长现在这副模样不是吗？人的相貌是父母给的，改不了，也变不了。”戚素桃也顾不得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太伤王怜花的心，她觉得有些事必然要做个了结为好。“王公子，你如今在意我，不过是因为素桃没趁你的心意，跟寻常那些个女子不同，你觉得伤了自尊了，又感到一丝新鲜，所以你才会千方百计得想要素桃喜欢你。这种情况，你难道不觉得很眼熟吗？你对七七也曾喜欢，不也因为七七不喜欢你，喜欢沈公子的关系而一次又一次地欺负七七和整沈公子吗？若素桃一开始就说喜欢你，就应了你，王公子你会真的喜欢素桃，对素桃好吗？”

　　这个反问王怜花无法回答，因为答案显然易见是否定的。若是一开始戚素桃就表现出看上他，喜欢他，他反而不会对她在意。喜欢他王大公子的女人太多，出来一两个不喜欢他的反而对了他的胃口，新鲜至极。

　　对戚素桃，王怜花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想牢牢将她抓在手心里，不给别人拐了去。

　　王怜花不回答明显在戚素桃的意料之内，她笑了笑，一点都没有要责怪的意思。“瞧，王公子自己也说不出来，那就说明素桃说对了。”猜到和事实摆在面前那是两码子事，戚素桃心里明白，可终归是有些难受的。王怜花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心里是真的很高兴，那跟乐开花没两样，可她赌不起，所以才会想到拒绝。没想到，如今这些话说出了口，在伤到王怜花的同时也实实在在伤到了她自己。

　　自己喜欢的人并不见得是真的喜欢自己，那得多难受啊。

　　“王公子，素桃只是一介寻常女子，想要的不过是平淡安康。如今，素桃家业未成，这心里头自然是不会想到成家一事。虽说这成家立业是男儿之事，与女子无多大关系，可在素桃的家乡，这成家立业也与女儿家有关系的。素桃今年十九岁，学业刚成，自然眼下最最紧要的就是成才立业。这成家之事，未到三十而立不敢妄想，还望公子见谅……”说着，她冲王怜花行了礼，接着便转身往屋里头走了去。

　　看了看面色不好的王怜花，又回头看了看离开的戚素桃，朱七七想了想马上就跟着戚素桃一起回了屋。现在这气氛，早饭什么的可以暂时忽略不计。一回到屋里，这门才刚关上，朱七七就看到戚素桃站在门口哭了。

　　朱七七从未见戚素桃哭过，如今见她落了泪，整个人都懵了。

　　“桃，桃子……？！”刚想出声，戚素桃这边已经竖起一根手指头抵在唇边，示意朱七七噤声，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朱七七不是不见眼色之人，她点点头把想关心的话语全都吞回了肚子，站在原地默默看着戚素桃走到一边坐下，无声地流着泪。

　　这一刻，朱七七明白戚素桃是真的喜欢王怜花，这份感情不比她喜欢沈浪差。

　　本以为此前说的喜欢只是戚素桃一时被王怜花蒙骗，岂料却是真真切切的喜欢。戚素桃和她不一样，她若是遇上自己喜欢的，那定是要死缠烂打追出去的。可戚素桃的喜欢却着实内敛多了，明明心里头喜欢，却还要装作不喜欢，冷静的有些不可思议。

　　冷静是冷静了，可伤心还是伤心了。

　　这天下好男儿多了去，她家五哥就当属好男儿，为何偏偏要喜欢王怜花呢？若是喜欢上她家五哥该多好啊。

　　心里头是这么想，但朱七七不敢这么劝，毕竟这话放在她身上也是可行的。天下好男儿多了去的，她为何就是想不开非得挂死在沈浪这棵树上呢？明明不挂也是行的。没有王怜花，熊猫儿也不错，也是一条汉子。

　　可感情的事哪是随便就可以的？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没有办法去改变的。

　　也不知是不是气氛烘托的关系，想着自己无果的恋情，朱七七也难受起来。悄然走到床边坐下，朱七七抿着嘴巴，也苦巴巴地哭了起来。她不敢哭太大声，啜啜泣泣的，小声得不能再小声了。

　　两人就这样在屋里头待了大半日，直到申时杨媛过来敲门，她们才从屋里头出来。这一出来可把杨媛吓一跳，不是被戚素桃吓一跳，是被朱七七吓一跳，那眼红肿得就跟被别人打了一拳头似的，好生吓人。

　　两个人都哭了，但戚素桃显然比朱七七好些，看不出半分哭过的样子。她一出屋便询问了杨媛一句：“杨大夫，可有鸡蛋？”

　　杨媛点头：“有，有，热呼呼的，刚才锅里捞出来的白煮蛋。”

　　“行，我去拿一颗给七七的眼睛消下肿。”说着，绕过杨媛去厨房给朱七七拿鸡蛋去了。

　　捂着眼睛，朱七七不好意思地冲杨媛笑了笑。

　　杨媛回以一笑，刚想问朱七七咋了，朱七七自己倒是说了：“见笑了，我，我想家了……”

　　杨媛笑了笑，不拆穿这蹩脚的谎言：“原来是这样，那也不能哭那么厉害，你瞧这眼睛都肿了呢。”说着，想到什么：“对了，我这有眼睛消肿的膏药，我去给你拿些。”

　　朱七七不好意思道：“多谢杨大夫。”

　　杨媛道：“甭太客气了。”

　　王怜花不在院里，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当是出去了，想想也是，都被拒绝了，心里头自然是不舒服的，还待在院里当明灯，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戚素桃拿着鸡蛋过来，包了帕子便小心翼翼地捂在朱七七的眼睛上，轻轻道：“忍着些。”

　　朱七七点头，明明有点儿烫，却也只是抽了抽眼睛。

　　“这两日，我还是别在王公子眼跟前碍眼了，你也别惹他生气，咱们先井水不犯河水吧。”戚素桃又不是什么没眼力劲的人，这都拒绝了人，还没事往人跟前凑，那不是给对方添堵嘛。回中原还有段时日，在这期间尽量和王怜花错开碰面的时间为好。

　　朱七七道：“只要他不来惹我，我才没工夫惹他呢！”

　　戚素桃笑了笑，随后又道：“七七，回中原后咱们就回朱府吧。”她心里头还是担心朱七七这死活认准沈浪不回头的执着，沈浪是男主角，势必要过关斩将的，朱七七作为一个女主角吧，她认为还是好好待在一个地方，等待男主角归来才是正道。虽说男女主角需要患难才能见真情，可如今看下来，她还是安安分分等沈浪或许会比较好。

　　朱七七抿着唇，表情苦闷：“我，我想沈浪……”

　　“我知道你思念沈公子，可沈公子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他入的那都是龙潭虎穴，你一个女子总跟着他，若是遇着了危险那该怎么办呀？我知道，沈公子武功盖世，就算你跟着去那也是能保你周全的，但凡是都有个意外，他总不能回回救着你吧？与其会让他挂心，倒不如让他宽心。”

　　朱七七岂会不懂戚素桃的意思，她笑了笑，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懂，我……回中原后，咱们就回朱府，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咱们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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