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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好。”他答应了。
“你在瓦尔达待过多久了。”
“两三年。”他仔细想想。
“挺长的。你不知道吧,一年多前我也在医疗部队里待过。”陈燃无意间提出来,用轻快语气说出当初最为惨状的瓦尔达,“那时候可累了,这里还算轻松点。”
他没吭声:“你待的那段时间正巧是瓦尔达最乱的时候。”
“你说得没错。”她拿手指敲了敲脑袋,目光落在远处戈壁岩山上,嘴唇翕动,“最后回国,每天都做噩梦。”
“梦见什么。”
“……”陈燃繁琐地拧着眉,“也没什么,而且在战场,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是。”他迟疑,“那你为什么又来这种地方。”
“怎么,怕我没命啊。”陈燃咧嘴笑起来,“在城里舒服惯了,跑这儿来积积善德,以后下了地府好说话,你说我这想得对不对。”
“谁知道。”傅谌明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觉紧了紧,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枯黄道路,他嘴唇翕动,“这种地方很危险,你父母会担心你。”
“不会的。”陈燃脑袋撇到一旁,声音轻微,“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呢。”
他很明显不知道这些,关于陈燃的相关资料,他没派人特意去调查,他觉得这姑娘会一天天透露给他,现在她真的在一点点说给他听。
“想先听听我的故事吗。”
“想。”他坦诚回答。
“这样啊。”陈燃笑起来,“我以为你不想听的。”
“为什么这么想。”
“毕竟是我小时候的事情嘛,谁会有兴趣听这些。想当初我讲给前男友听来着,被他一口搪塞过去了。”陈燃含含糊糊说话,“他说什么‘小时候的事儿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现在我们的美好日子’……哈哈,你说那臭小子情话是不是很多。”
陈燃笑得忍俊不禁:“他可比我小两岁呢,可惜那家伙给我戴了顶绿帽,分手的时候我还把他的命根子踢了,说再也不想见到他。”
傅谌明喉咙被气到发干,手骨关节紧紧勒着方向盘,性子粗暴的陈燃同志可没注意到这些,神色慢慢悠悠注视着前方,最后加了句:“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在开车。”可他不想知道有关陈燃前男友的事情,前男友这种生物他一点都不需要知道。
陈燃笑了下:“这里不是城市也没事啦。”
“……”
“……”
然后没说话了。
车行十里抵达南部军营,傅谌明派人把五位叛军押送至牢狱,随后与孟松青他们汇合对接。
手掀开帐篷帘进去,脱了那把黑外套,人躺沙发上闭闭眼眯会儿。
孟松青正坐在通讯电台面前手输密信,整个流程弄完后,关闭机器,发现左侧躺沙发上的上尉,问好:“上尉。”
“嗯。”他睁开清凌双眼,“今晚回凯瑟城本营。”
“您可以休息一晚。”
“时间不多,因为失误耽搁了两天行程。”
“那行,我一会儿去通报他们。”
“诺恩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孟松青揪眉,“他给的情报难不成是假的,灰鸟根本不在阿维迩。”
“过几天我亲自去。”
“好。”孟松青想起什么,“说起来陈医生刚才找您。”
傅谌明嘴唇微抿,想起两小时前她在车上对前男友事迹侃侃而谈,他扯扯旁边的毛毯,手肘放在双眼上,嘴里吐出句:“睡了。”反面翻个身。
“你们吵架了吗。”这话是孟松青问陈燃的。
她正纳闷:“没有啊,上尉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太累了,脸色有点差。”孟松青仔细回想了下上尉那副受刺激的表情,顿一下,几乎肯定地说,“受刺激了吧。”
“难不成是我说错了什么。”陈燃也仔细考虑起来。
孟松青立马瞧着她:“那你可得好好想想,上尉从来没闹过脾气的。”
“那不是挺好的。”
“你来了估计能创世界新记录。”
“……说真的,这话我爱听的。”陈燃心情立马好起来,把手里病人资料递给莫里医生,“莫里小姐,这三位需要您明天晚班仔细检查,状态不稳定,别出岔子。”
“哦谢谢您,陈医生。”莫里医生朝她微笑,“说起来今晚您就得和孟上士他们回凯瑟城本营了吧。”
“是啊,晚上就得走。”
“这个月辛苦你了,十分感谢您来支援我们的治疗组。啊,下午和我们去趟小镇酒馆好好喝杯酒吧,就当送别。”
“可以啊。”陈燃朝她摆摆手。
莫里笑起来:“到时候孟上士不是最后一轮巡逻吗,把我们送回来就成,放心,我们不会把陈医生灌醉的。”
孟松青:“只要陈医生没问题就成,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们回来。”
莫里:“多谢孟上士。”
孟松青点头。
阿维迩南部地区发展虽然不怎么好,可这里小镇的啤酒却是国内最好尝的,酒馆买卖,服装店,餐馆,旅店,小摊生意,添了城镇生机,远处山脉连连,枯树逢冬,虽然有过轰炸的痕迹,因为重兵严密把守,规划成了维和区域,如今很少有恐怖分子出没。
莫里他们喊了一锅热乎乎的辣肉,架在桌中央,正冒着鼓鼓的汤泡,十盘凉菜水果菜饼,陈燃很饿,吃了好大口辣肉,她吐吐舌头说:“好吃啊。”很久没吃辣的陈燃决定多喝点啤酒。
“陈医生别喝啦,过会儿卡特有话和你讲。”
“卡特?”陈燃想起来了,一个多月前,卡特被南部医疗负责人暂时任命为陈燃的助手,专门帮她处理琐事。开头一天他态度恶劣,认为陈燃年纪轻,肯定没什么经验,还在那里装模作样装深沉。卡特做了助手,简直是太丢脸了。
卡特的嫉妒越来越重,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散布谣言,说她是奈哲尔上尉的情人,爬到这里不就是上尉给她安排的路么。
陈燃对这些全部无视,当时傅谌明也知道,他嘴角噙着笑意问陈燃:“不需要澄清吗。”
“我还正想要做您情人呢。”陈燃朝他笑了下。
傅谌明果真不笑了。
“不过情人这词儿真不好听,要不然咱们改日去趟民政局吧!”陈燃这话半真半开玩笑,即使她明白这件事可能没办法实现。
直到有一天某位病人的突发状况。
那位病患发生心脏梗塞状态,浑身抽搐不停,当时陈燃并没在机构看守,卡特却自作主张,让护士把这位病患送进手术室做开腹手术,自尊心是其一半原因,还有一半是救人心切。
陈燃穿上手术服赶到室内,气管淤血突然爆出来喷了卡特的半脸,在场人员愣在原地僵持不动,助手说话颤颤抖抖:“怎么会这样,卡特医生,不是已经完全疏通好了吗。”
“病人血压持续下降!”
“失血过多!卡特!”
卡特愣三秒:“都别慌张。”拿着手术刀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直到陈燃出现在他对面:“冷静点。”语调平淡,无疑给众人打了一剂定心丸,“卡特。”
卡特看住她的眼睛。
“冷静点,这位病患是你负责的。”陈燃把镊子递给他,目光平静,“继续清除淤血。”语气不容拒绝,“如果刀子拿不稳,我不介意帮你。”
“……是。”
卡特在这件事上输得很惨。
过几天,卡特在她面前弯腰道歉,那时候陈燃正忙着给病人检查身体:“噢卡特,先别提这些,现在超级忙,快过来帮帮忙吧。”
卡特愣在原地,忽然弯嘴笑起来:“是的陈医生。”
“三号床病人需要你进行紧急手术,没问题吧,卡特医生。”
“没问题。”
“遇到难题了要叫我噢,我在隔壁手术室。”陈燃半开了玩笑,这时候护士已经拖着半昏迷状态的病患进了手术室,她入场开始进行消毒工作。
“陈医生这场手术有点费脑子呢。”莫里医生说。
“诶?很难吗。”
“很难,开脑手术,那位病患左腿还被炸了个大窟窿,耗时也耗脑子啊。”莫里感慨。
“是啊,卡特有话要和你说。”莫里把她手里的酒杯拿过来,“您快喝高了,别忘了您今晚是要回凯瑟城大本营的。”
“是啊,您说得没错。”陈燃摇摇摆摆,拿筷子夹了块肉塞嘴里咀嚼起来,对着莫里咧嘴傻傻笑起来,“今天回凯瑟城,以后是不是见不到面了。”
“有机会会见到的,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不过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长时间待在这里会把你逼疯的。”莫里拍拍她肩膀,“您父母不担心你吗,或者您男朋友,这年纪也该为自己好好想想了。”
“我没父母,也没男朋友。”陈燃脑袋趴在她大腿上嘀咕。
“哦上帝,您醉了,我承诺过孟上士不让您喝高的。”
“我没醉。”她现在很清醒,只是头晕而已。
莫里把卡特叫过来:“孟上士的车马上就到外面了,您帮我把陈医生扶过去吧。”
卡特扶住陈燃:“好的,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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