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天帝陛下不得不说的故事(润玉邝露)

作者:素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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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寰谛凤翎


      帝后成婚那一日,六街四海齐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天帝以六礼纳上元仙子为后,婚礼场面大,动静大,规矩大,麻烦大……
      “叔父,时辰还没到么?”润玉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吉时未至,润玉已问了几十次。丹朱头也不回,快了快了!天宫中人人忙得团团转,天宫之主反倒陷入了无人搭理的境地,颇为尴尬。
      旭凤望着润玉一身大红礼服,龙纹金织,喜庆非常,含笑道:“大哥怎像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你都成几次亲了。”
      新郎官摆摆手,也是微笑,情绪却疏解不少。如何能不紧张,多少年了,如今四海升平。他终于能实现答应过邝露的,给她一个六界四海最盛大的婚礼。
      就算她什么想不起,也可以制造新的、更美的记忆送予她。
      可是,时间越近,心中就越发惴惴。仿佛现在经历的,都害怕在一瞬间变为梦幻的泡影。润玉再保持不了沉静,越想心中越乱,恨不能化为道光束出现在他的天后面前。
      太巳府。
      妆镜前,女子们叽叽喳喳地围绕着新娘子。芳脸匀红,黛眉巧画。缘机仙子给新娘子盘上发髻,如第一次见她,赞道:“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青春好年华,淡妆浓抹总相宜。”
      那之后又过了多少年,她终嫁得心中君子。
      眼前是锦觅衷心祝福的笑容,邝露也对她微笑。
      院落内起了狂风,一尾白龙降落,红妆新娘回首,慢慢走出门去。
      “白龙为撵,迎吾天后。”
      女子涂着蔻丹的手指轻抚过那一身温润龙鳞,乘着新娘子,白龙飞天,在空中盘旋几个来回。
      “陛下,你要往哪里去?这不是去天宫的路。”
      “我不知道,我只想全天下的人都可看到我们。”
      他只想天下人分享此刻的欢欣。
      邝露拍拍白龙的背,凡间那些人看到了,恐怕是惊吓多一点。
      落日余晖洒下,银甲落了一片旖旎颜色。只见白龙尾后,又多了一只火凤。火凤羽长,宛若落霞缤纷。
      “嘿!小白龙搁这撒欢呢,哥哥得提醒你,小心误了及时不吉利。”
      “……”
      “听说你修为尽失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可以抢新娘了吧哈哈哈……”
      今夕,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夜空的烟火也比不了天后此刻身上的婚服更璀璨,然而在九霄云殿殿堂外云中阶梯缓步而行时,听得伊人低语:“其实,我更喜欢白色的婚服,润玉。夜神大婚时的白衣,是我一生的梦。”
      那一日,夜神大婚。
      白裳银冠,后裾尾长曳地,鲜花雨中走来的苍白少年,是何等动人的风采。
      “你恢复了,什么时候?”润玉双眉微微一蹙,旋即笑颜逐开。这些年他取邝露欢心可谓挖空心思。若她早就恢复了记忆,不就和看耍猴子一般。她越发会装了。
      面上红了红,还未心悦许久,眼神却又停在邝露发间的一支金羽上,微微不悦的样子,“你知晓这羽毛的意义,怎还就收下了。”
      寰谛凤翎是凤族的至尊圣物,护体法器,只给自己最亲近的人,每只凤凰只此一只,十足珍贵。天后荼姚将它送给润玉的父帝,旭凤赠给了锦觅。
      今日,翎羽作为新婚之礼送上。
      停下前行的脚步,邝露将寰谛凤翎取下,细指描摹金色的凤纹图案,她看到天帝面上掩饰不住的醋意,笑了,将金羽插入他发间。
      邝露问,润玉,爱是什么?
      润玉答,爱是我们在一起。
      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无私、执着、成全、奉献……每个人都是学爱的孩子。迷茫过,终觅得光明。
      润玉不甚明白她转赠的意思,只看得盈盈笑脸在眼前。
      “既然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我当然要送给我最爱的人。”
      “可这是他送给你的。”
      “陛下不要我就簪上啦,殿上宾客众多,天后头上簪着这东西恐怕传出去不太好听。”
      “好好,我簪就是。”
      邝露将目光放到身后,长而深远,然后回握了润玉的手,二人往云中走去。
      踏进九霄云殿的那一刹,天后拂袖施法,帝后的婚服一瞬亦变了,大殿内的摆设也由朱红转为纯白。金线龙纹于雪白婚袍上书画,泛着粼粼的波光。
      月下仙人亲自主持婚典。天帝手中握着天后的指,葱葱纤细放在手心,心头温软。犹记得以身诛杀魑魅那一日,他魂游天之上。
      三清胜境,元始、灵宝、道德三天尊并座。
      地母女娲,玄灵斗姆元君于侧。
      黄金铺地,玉石为阶,宫中仙公、仙卿等居于中央和两旁的仙殿中。清音袅袅,云里雾里,众仙圣皆看不清面容。
      “天帝润玉,以身诛魑魅,证大道,飞升上清,自此超脱六界,不堕轮回,无情无欲,不死不灭。”
      元始垂目,面起一丝波澜,悠然自在。
      玄灵斗姆元君侧目:“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地母曼声,云雾中浅浅一笑:“二字,放下。”
      玄都玉京大殿,声由八方而来,一字一字。
      “你可愿?”
      天帝一席白衣稽首,拜头至地。
      “润玉不愿。”
      “为何?”

      “放不下。”

      生生世世,都放不下了。

      大婚同时。
      一棵长得茂盛的仙树上,墨发如藻的少年在树干上抖着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曲。银发蓝眼的黑衣在树下静立:“怎么,不去殿中喝杯喜酒?”
      翎羽“呸”得一声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翻翻眼睛道:“少来揶揄老子,你要是看得下去就不会来找我。”
      魇兽笑着。
      “怎么样,心里是不是火辣辣的,还很心酸呐?”翎羽伸手勾住魇兽的肩,个子长得没魇兽高,勾起来费了一些劲,魇兽没推开他,也没否认什么,听这鸟儿继续道。
      “这天界的水酒当真是水酒,淡而无味,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酒好。”
      凡间,秦楼楚馆。
      魇兽皱了皱眉,看着对面左拥右抱的人道:“我已有妻室,不该来这地方。”
      “哎呀,是男人都喜欢这里的,你瞅瞅这菜多丰盛,酒多美,妹子多辣……哎哎!别走,就喝酒就喝酒,可以吧!”
      恋恋不舍地送走了美女,两个男子相对而坐。
      翎羽一口肉一口酒,好不畅快,抬眼看见对面的魇兽才慢条斯理饮完一杯,就特别不高兴:“你还真是天帝的乖宝宝,就算不用他的脸,举手投足都和他一个死德性!伤心吧?小姐姐嫁人了,难过吧?你忘得了么?哈?”
      “忘不了。”魇兽微微笑着,答的很干脆。脑海中浮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以前总是笑着的,如今却看不到那样真心的笑颜。他用力戳着自己的心口。
      忘不了,但他会努力放进另一个人,在这里。
      “没出息,我早忘光光了……真不骗你……”
      丝竹声声中,酒越喝越多,到最后说话都大着舌头。第二日,日晒三竿,飘香院的老妈妈被一阵桌椅被掀翻的噪声扰了清梦。慌忙从被窝里爬起来,一场厮打已到了眼前。
      红衣的美貌少年笑道:“哎呀,这么凶干什么,不就是老子睡在你身上,屁股疼是不啦?爷不介意负责,收了你哈哈……”
      “不疼。”黑衣银发的英俊男子面若冰霜,又踢翻几张桌子。
      翎羽面色一变,细细感受了一下后面,好像也不疼,应该……
      他还没有感受完,一个凳子又砸过来。
      一路从青楼打到无人之处,纠缠许久,老凤凰闹够了,化为凤身在密林里盘旋。
      “带个话给天帝。别忘了与白泽的万年之约,当初白泽救小姐姐一命的恩情,他应承白泽的,到时就该还了。”
      翎羽的红眸满满戏谑,光是想象到天帝往后这些年吃不好睡不好的形容,他已开始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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