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那么喜欢你

作者:耳墨夕林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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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床前明月地上霜


      我没有回答。
      陆地也不再说话。我们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直到陆地招呼侍应生来买单,然后他轻扯唇角,笑着自嘲了一句:“你看我都差点忘了,成年人的世界,沉默就意味着拒绝。”
      他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却让我感到深不见底的哀愁。
      “这次我来买单吧”,我说。亏欠他的已经太多。
      “月昔,我曾经看过一档综艺节目,里面提到一个选择题,问,女人最大的谎言是什么?A:我要减肥, B:我来买单,C:只要你说实话我就原谅你,D:我就看看什么都不买。你猜,经过万人调查后,答案是什么?”
      “反正不是B。”
      “好吧,如果你坚持。”陆地像是识破了我的心思,也不再强求,看着我结了账。
      “那我送你回家?哦,应该说我们一起回家?”走出餐厅,陆地干脆地按下了车钥匙上的开锁键,但说出口的话却多了一份不确定。
      近处的车灯闪着光,在一片漆黑中让我觉得有些刺眼。
      “我还要回公司加班。”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对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是C吧。”
      “是。所以我明知道后果还要豁出去,是不是活该?”
      “陆地,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今晚说了太多话有点累,现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背过身去,不敢看陆地的神情。
      陆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在沙漠的时候,见过一次海市蜃楼,见到的时候,觉得真好啊,明知是虚幻,可还是忍不住想不顾一切地靠近它。月昔,离婚后我就一直像在沙漠中跋涉,直到你的出现。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座海市蜃楼,可还是愿意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前,都相信那是我的绿洲。”
      可是陆地,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需要你用尽力气,我想要的是,与你同行。我想要和你一起去探索沙漠的尽头是什么,哪怕死在跋涉的途中。而不是逗留海市蜃楼,住在你营造的前方是绿洲的幻觉里。
      我转过身,轻轻抱住他,说:“陆地,谢谢你一下飞机就来见我。现在你该回家了,好好休息,再见。”
      然后我咬咬牙,掉头离开。

      到底还是没有过上情人节啊。我坐在深夜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红了眼睛。
      叹了口气,我一边关电脑,一边暗骂自己:苏腊,这不都是你自找的么。你现在流的泪就是之前脑子进的水啊。
      如果你想要和什么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为他流泪的风险啊。
      回到家门口,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隔壁。紫檀色的大门紧锁。
      自从陆地离开后,这扇紧锁着的门,我已经记不清自己默默地看过多少回。多少欢愉其中,多少痛楚其中。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如今他回来了,两重心字罗衣,只可惜,当时明月今何在?
      他曾说,让故事圆满的办法,就是由自己写下结局。只可惜,我们也许太过想要圆满而反复修改故事的走向,到最后,竟看不清一开始写下这个故事的初心。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毫无睡意。被黑暗放大的情绪把我变成了一头困兽。我心乱如麻地起身,准备拿出纸笔抄录《清心诀》,却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陆地送我的那支“月夜”。
      蓝灰色的墨水在纸上洇开,抄了几行,才真正体会到这支墨的好。其他蓝灰色的墨水在纸上停留不过片刻,就变成了沉香屑燃尽后的死灰色。月夜却一直是月夜,无论过了多久都还是皓月当空的美好夜色。
      要是我和他的感情也如此,那该多好。

      正抄到“心无罣碍,意无所执”时,突然门铃声响了。我心下一惊,来不及收笔,墨水就在纸上晕开了一个黑洞。
      这么晚了,一定是陆地,他总是这样,不由分说就把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月夜搅得支离破碎。
      我苦笑,匆匆把写了一半的熟宣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走到门口。
      我从猫眼中看到了两个人。陆地好像醉的不轻,整个人靠在他身旁一个看上去和他身形相仿,但年轻几岁的男人身上。
      年轻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苏大嫂,麻烦开开门,陆大哥喝多了,我快……快坚持不住了……”
      我打开门,年轻男人也不和我客气,架着陆地径自走进我家,环顾了四周片刻,便把陆地放到了客厅的长条沙发上。
      我还愣在原地。年轻男人倒是自来熟地一屁股在沙发边的地板上坐下,喘着粗气说:“大哥,你不知道你这一身腱子肉有多重吗!可累死我了。”说着,拍了拍躺在沙发上的陆地的脸。
      我走到沙发边,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陆地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歪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但嘴里还在嘟哝着些什么。
      我皱了皱眉,问坐在地上的年轻男人:“他,这是喝了多少?”
      年轻男人好像刚刚平复了呼吸,头也不抬地说:“大概我店里一半的存货吧,拦也拦不住。”
      我心下戚戚然,顾不得这年轻男人的话中有多少夸张的成分,只说:“人没事吧?躺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要不我和你一起把他抬床上去睡吧。”
      年轻男人双手撑地,从地上半跳着站起来,终于正眼看了看我,说:“算你还有良心。床在哪儿?我自己来吧,好歹送佛送到西。”说着一脸痛苦地把陆地重新架到了身上。
      陆地刚被放到床上的时候还手脚乱动,嘴里一直说着含糊不清的话。靠近了他好一会,我才听清他是在反反复复地念着:“月昔……你在哪……我就去哪……”
      我的心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缠住,随着他的呓语越收越紧。我不由自主地握了握他的手,像哄一个婴儿似的在他耳边说:“我在这,我在这……”
      陆地像是听到了我的话,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安顿好陆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请年轻男人去餐厅坐下,递给他一杯水,说:“那个,虽然陆地和我也不是什么关系,但是今天还是谢谢你送他回来,不然醉成这样,要是在外面出个什么事……”
      年轻男人抓起水杯仰头咕噜咕噜就喝了大半,听到我这句话,把水杯猛地往桌子上一放,竟溅出了不少。
      他气呼呼地冲我说:“刚还说你有良心,真是瞎了我的眼。不,最眼瞎的还是我大哥,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和你没关系?和你没关系我大哥住哪里不好,偏要搬到这种电梯都坏了的破地方来!你知道我刚才连背带扛地把他弄上十三楼来,废了几条命吗?”
      我讪讪地解释:“电梯这几天在维护,晚上12点之后就会停开,你们来得太晚……”
      年轻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行了行了,算我倒霉,大哥今天喝完了我店里的酒不说,还像个话唠一样地跟我念了一晚上的你。早知今日,当初在森洋门口见到你,我就该和大哥说,这个女人心肠歹毒,千万别去招惹!”
      我联想起陆地早些时候说的话,便大致猜到了这个年轻男人应该就是陆地之前安插在森洋的眼线。
      我不理会他很冲的语气,客气道:“今天辛苦你了。请问怎么称呼?”
      “顾逾白。照顾的顾,逾……哎,介绍起来也麻烦,我让大家都叫我老顾。”他甩了甩胳膊,似乎还在缓解刚才架陆地上来的酸痛。
      “老顾……”我哑然失笑,“我看你的年纪,叫小白才差不多吧。”
      “得了吧,我平生最恨被当成小白脸……”顾逾白啐了一口。
      切。一声小白都能自觉联想到小白脸,真不是一般的自恋。
      我忍不住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年轻就是好,唇红齿白,明晃晃的顶灯照射下的皮肤,都看不到任何的瑕疵。
      他见我不说话,挠了挠后脑勺,径自说下去:“我知道你说的小白,是在嘲笑我是菜鸟不懂事吧。但我告诉你,虽然陆大哥大我五岁,但在感情上,他才是真正的小白!换成是我,才不会被你这种女人耍的团团转!”

      从进门起,我就感到了来者对我的敌意。我不想跟他计较,但不得不说对他如此的理直气壮有些好奇,便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耍他了?”
      “你现在这招,无非就是欲擒故纵呗。大哥刚回来就巴巴地来见你,你这时候如果从了他,也就小别胜新婚那么一下,很快激情也就过去了。但你跟他作,还摆出一副要离开他的样子,不就是为了叫他更加欲罢不能,再也放不下你么。我可怜的大哥,真真是中了你这招,一晚上要死要活的,你说你是不是心思歹毒。”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分析,我哭笑不得,说道:“好,就算是我欲擒故纵,但万一对方不干了跑了,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顾逾白又喝了口水,摇摇头说:“不可能,敢欲擒故纵的人,都是算准了对方爱自己,但还不满足,想着要让他们更爱自己一点。但我觉着吧,做人不能太贪心,你说是吧,苏,大,嫂。”
      最后那个称呼,他叫得一字一顿,嘲讽之余,竟也有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有些愕然。他对我这么大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
      我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照你的理论,之前你陆大哥不辞而别,整整失踪了一个多月,你怎么不说他也是欲擒故纵?”
      “呵呵,他可没你那闲工夫……”顾逾白冷笑两声,说道,“哎,大哥太傻了,之前打死不让我说,但今天看到你这样,我是真的忍不了了。你用你的常识想想,你坏了陆大哥前妻的大事,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森洋是因为自己问题太多上不了市,怎么能说是我坏的?陆地刚也跟我说过,他前妻看到上市无望便不会再纠缠……”不是没有过担心,可晚上陆地明明说得那么有把握。
      难道他还向我隐瞒了些什么?
      “苏大嫂,我看你虽然是个审计师,但是在审查人心方面,真是蠢的可怕。你以为他前妻只想着上市吗?除了上市,恐怕让她更加难以接受的是,从前忙于事业而忽视了她的前夫,以为离了婚还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的前夫,如今会对另一个女人上心到这样的地步吧?而且,你做过一阵森洋的审计,又是张小桃的闺蜜,她肯定觉得陆大哥这次揭了森洋的老底和叶子博的丑事,跟你脱不了干系。她怎么会不恨你?”
      “你怎么这么了解?”
      “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做大哥的眼线?”顾逾白的脸上多了一份神气,“也亏的我那个酒吧开得太有名气,什么人都要来坐着喝上一杯。陆大哥的前妻也是个酒品不行的人,有一次喝醉,拉着她的朋友絮絮叨叨把她和大哥的那些破事吐了个遍,被我听了去。要我说啊,这女人的贪心和嫉妒心,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可是陆地说,他前妻不想跟叶子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不会贸然行事……”我心存侥幸。
      顾逾白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我的侥幸。
      “呵呵,陆大哥说你一直不相信他,这句话你倒是相信啦。他前妻是不想和叶子博暴露她的身份,但是她不会去找叶文荣吗?无论事实到底如何,她只要添油加醋地跟叶文荣说上一番,陆大哥此举是为了报叶家的夺妻之仇,你觉得以叶文荣的性格,会坐视不管吗?叶文荣做事一向毒辣,在□□上也有不少势力。虽然已经不管事多年,但如今看到自己当年打下的江山和美人受了这样的欺负……”
      末了,他又用凌厉的目光剐了我一眼,说道:“原本,陆大哥前妻的矛头指向的是你,既可以解她的心头之恨,又可以给大哥致命一击。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伤害你,就是对大哥最大的伤害。谁知道你命大,只是害苦了我大哥……”
      我后背发凉,手心直冒冷汗,赶紧问他:“所以,他们对陆地做了什么事?”

      顾逾白停顿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替你挨了一刀,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罢了。”
      我的心骤然抽紧,喉咙像被一双手扼住,快要不能呼吸。
      “什……什么一刀?什……什么时候的事?”我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问。
      顾逾白鄙夷地撇了撇嘴,说:“啧啧,你不过是听了一句话就吓成了这样。你有想过我大哥么,可是实实在在做了这句话里面的事呢。结果好了,还要遭你这白眼,我真是替他不值啊!”
      我又困惑又着急,忙不迭抓住他的手臂,问道:“顾逾白,全当是我错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那你给我一字一句地听好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顾逾白握着水杯的手的微微颤抖。

      他说:“元旦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陆大哥一早去地下车库开车的时候,看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在你的车那边鬼鬼祟祟地转悠。他就在边上偷偷观察了一阵,听到那两个人在谋划怎么把你五马分尸的事……”
      “你别夸张,光天化日之下,车库里都是监控,也有人进出,他们怎么敢?”我气急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你蠢,还真是蠢。”顾逾白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他们在车库可能是不敢,但是陆大哥听到他们在商议,如何一人捂住你的嘴把你拖到车上,另一人抢过你的车钥匙开你的车把你运到石岭水库去。石岭水库那个地方有多荒僻你也知道,把你拖去那里再对你做些什么事,他们可能就不会不敢了哦。陆大哥听到这些以后,怎么还会坐的住,就冲了过去……”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问道:“他们要害我,却这样明目张胆地讨论计划,稍微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合常理啊。这计划也未必得逞,陆地……他,他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顾逾白摊了摊手,“所以说啊,关心则乱……都怪你那两天把大哥折磨得失去了正常的思考判断能力。”
      我想起跨年夜发生的事,脸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
      “然后呢?”我给顾逾白递上了第二杯水。
      “然后陆大哥就在和那两人的争斗中被捅了一刀啊。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他们了,让他们下了这样的狠手。下腹部十二厘米的刀口啊,你想想有多长……”顾逾白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我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但是,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吧?不是说矛头指向的是我……”
      “你现在算是恢复了一点智商。跟大哥一样,要挨了一刀才恢复了一点智商。”顾逾白停顿片刻,便语速飞快地说道,“那天如果是你先下楼,那你也许已经按照他们口中的那个planA 被拖去石岭水库了。但是大哥先下楼看到了他们,他们觉得在车库对你不方便下手了,于是用了planB,设了个调虎离山计先吸引大哥的注意力。”
      “于此同时呢,他们团伙的另两个人收到指令暗中潜伏到你家门口,准备你一开门就给你当头一棒弄晕再行事。别问我为什么他们还要planA planB的,还不是因为不确定你和大哥是不是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哎,其实要是你和大哥形影不离,他们也未必找得到机会下手,都是你自找的……”
      顾逾白身子前倾,近距离观察了一阵我的表情后,说:“怎么?又被吓傻了?这些都是后来我把他们抓住审问出来的。多亏大哥挨了一刀后脑子倒清醒了,一开始装死,那两人慌了,把他拖到了车库的一个视线死角就溜了。看那两人跑了以后,大哥就打电话让我带人火速到你家确认你的安全。所以你那天还没出门,我的人就把伏在你家门口的坏蛋给拿下了。怎么样,厉不厉害?还不快快跪下谢恩!”
      我竭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说:“那……陆地呢?”
      “哎,可怜大哥在车库血都要流干了,确认你没事后才告诉我,他在车库受伤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以后,他就求我不要报警,也不要把事情闹大,把他安顿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也不要和任何人说他受伤的事。我不懂啊,可是我这条命都是大哥给的,他求我的事我能不做吗?正好我有个朋友在附近的天极岛上开私人疗养院,就赶紧把大哥送去了那。虽然刀伤的部位不致命,但大哥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好久……”
      我的眼泪热热地涌出来,从椅子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对不起,我去看下他……”
      顾逾白拽住我的手臂,恨恨道:“你没脸去见他!大哥昏迷前交代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这段时间一定要派人暗中保护好你,但是千万不能让你知道。我的人租了你小区的房子,每天辛辛苦苦地跟着你,结果看到了什么?看到你跟没事人一样地每天照常上下班,还去会其他男人,和他谈笑风生!”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地走后的这段时间,我总是隐约感到被一道陌生的目光环绕,但又找不到目光的来源,只能嘲笑自己是思念陆地过度产生的幻觉。至于顾逾白说的会男人,一定是指我和林临的那次会面。
      “这一切,他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哽咽道,“我没有和其他男人发生任何事。我其实,其实一直在伤心他怎么不说一句抛下我就走了……我,我也给他发过信息,但是他没有回复。”
      顾逾白松开抓住我的手,语气缓和下来:“是我在他受伤那天就把他的手机给扔了。他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手机却一直在响,我听得烦不胜烦,就把手机扔进了海里,想着也好让大哥安心养伤。”
      陆地,你口口声声说,要给我你的一切,可是为什么就连这些你都不让我知道?
      我颓然地重新坐下,把脸埋在手掌间,掌心潮湿一片。

      顾逾白拍了我一下,嘲弄道:“哎呀,大哥现在不是康复了嘛,你干嘛弄得一副要守活寡的样子……”
      我终于忍不住,冲他吼道:“顾逾白,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顾逾白似有些被镇住,但仍然不改讥讽的语气:“你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初怎么那么心狠呢?大哥醒来以后,大致说了说你为什么生他的气,然后说你估计是不会理他了。手机扔了就扔了,正好强迫他不联系你。他伤一好就去了撒哈拉,说是为了体会三毛那句什么想你的沙就成了撒哈拉……真是够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会回来,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回来就又要到你那里去找罪受。”
      “哎,大概这爱情啊,就像我酒吧的名字,毒*药。真的是毒*药。”顾逾白深深地叹了口气,下了结论。
      我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说:“他就是想什么事都自己承担。但是我不想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出了什么事,不是应该互相支撑共同面对吗?”
      “你说的倒轻巧,”顾逾白翻了我一个白眼,“这件事,刚才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你就吓成了那样,还共同面对?你是能端了叶文荣那帮人的老窝呢还是能把陆大哥的前妻送进监狱?你能做的无非就是报个警,可这样会让你更加陷入他们的报复中。我审过那几个人,他们说上面交代只是给你们一点教训,并不想闹出人命。我猜,大哥躲起来,是想让他们以为他生死未卜,反而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无言以对,惊讶于顾逾白在某些事上表现出的超乎他年龄的老道。看来真是不能叫他“小白”了。
      “顾逾白,所以现在你的人还在暗中保护我吗?无论如何,我应该谢谢你。”
      “罢了罢了,”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真要谢,也应该感谢大哥的良苦用心。他不想让你知道,八成是怕你担心,或者怕你对他有负罪感吧。”
      “这段时间看下来坏蛋们好像没有再打你的主意了。大哥今天给我看他前妻前两天发的信息,她说她认输了,没力气再耗下去了。哎,想想也是,现在社会变化这么快,能做到大哥那样执着的又有几个人呢?我说真的,大嫂,你对大哥好点吧。”他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我走了,累死了。”

      顾逾白走后,我就着家里有的食材煮了一碗醒酒汤,端进卧室,靠床沿坐下。
      陆地仍然睡着,发出婴儿般柔和均匀的呼吸。
      如霜的月光穿过窗户,静静爬上他微蹙的眉头,刷过他轻颤的睫毛,最后停留在他稍显苍白的嘴唇上。
      我只感到心脏被阻塞,血流要凝固,在思维回温之前,我的唇便替代了这月光所在的位置。
      他的唇意外的温热,这温热让我的唇像见到火光的飞蛾,绕着它不停打转,再也无法离去。
      好似这火光是此时此刻我活着,唯一认定的东西。

      直到我的手腕被牢牢抓住。
      我一头载进了陆地月光般清亮的眼眸里。
      “月昔,我在做梦吗?”他的声音有些飘忽,手上的力道却更重了一分。
      我开了灯,看到手腕已被攥出了淡淡的红痕,佯装气恼,“你不在做梦,你在耍酒疯。”
      陆地直起身,低低地笑起来,说:“那你刚才在做什么?你在耍流氓。”
      我一只手被他抓着动弹不得,只能用另一只手勉强端起醒酒汤递给他,脸红道:“快喝了这碗孟婆汤,我做过什么,全忘了吧。”
      他拿过醒酒汤喝下,视线却半刻都没有从我身上挪开。喝完后,他眨着眼睛,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怎么办,忘不了,你要不再喂我喝一碗?”
      我试图抽出我的手腕,“好啊,那你先放开我。”
      陆地却一把将我拽到他身上,我一个不稳,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我被他紧紧地囚禁在怀里,他残留着酒意的温热气息吹拂在我的颈间,又酥又痒,带着微醺的迷醉。
      “如果你告诉我这不是梦,那么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我不再挣脱,轻轻问道:“陆地,告诉我,刀疤在哪?”
      陆地一震,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各种情绪。
      “月昔,都过去了。”许久,他只说了这一句,就重新把我抱住。
      “可是你为什么……”话未说完,便被他用急切的唇封住。

      他滚烫的吻将我残存的最后一丝清醒都蒸发。
      醉酒,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传染的吧。
      我酩酊大醉地想,就这样吧。

      如果我渴望的爱如明月当空,而明月落在地上便化成了白霜,我为何要如此在意这两者的分别?

      明月难逢,白霜易融。这一路走来,兜兜转转,我们已经浪费了如此多的时间。

      我们已经是如此的精疲力竭。

      我们已经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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