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顶级食材

　　阿凉在大厅当了一个多小时的传菜工，被陈随阳一个电话召唤上去。

　　面团已经从盆地的一点膨胀到半个盆那么多，表面光滑，像是被撑开的气球一样，保鲜膜一揭开，浓郁的面香就扑面而来。

　　“把面团取出来压一下排排气。”陈随阳说。

　　阿凉手刚在面团上用力，就感觉面团像是撒气了似的，一下子瘪了一块，圆滚滚的饱满形态立刻消失，伸手一拉，露出面团里蜂窝一样的组织。

　　“噫……”她松了松劲。

　　“排气就是把这些空隙排出去，这样成品的组织才会更好。”陈随阳说，几下抓起面团，拍在台面上，用掌跟按压面团。

　　面团发出“噗嗤噗嗤”的细小声音。

　　阿凉于是大胆的摆弄起自己的那块面团，很快就喜欢上了那格外柔软又不失弹性的手感，竟然感觉揉起来也有几分有趣，比之前没发酵的面团好玩儿多了。

　　可是面团也不能多完，气排完了还要松弛一下，不然就又被压死了。

　　“松弛二十分钟。”陈随阳说着把面团放进冷藏室，“等待的时间我们可以把黄油擀成薄片一会用。”
　　阿凉觉得这面包果然麻烦的很，但还是跟着陈随阳把大块的黄油切成薄片，放进保鲜袋里再擀成薄薄的一大片。

　　接下来的工作很有趣，让阿凉想到小时候折纸做手工。松弛好的面团也擀成大片，把黄油片叠在里面，擀薄，再叠，再擀薄，来回三次。

　　扭头看看陈随阳的面团，方方正正规规矩矩，每一寸地方都厚薄均匀，修长的十指也干净好看，反观自己，形状就不强求了，厚厚薄薄的面团有的地方凸起来一块，有的地方又因为太薄露出了黄油，还得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揪一块补上，手指头上还老因为撒的干粉不够，一会儿粘了面，一会儿抹了漏出来的黄油，可谓是手忙脚乱。

　　“别急。”陈随阳的声音犹如一道清泉浇在阿凉的心头，把阿凉逐渐增长的焦躁值降了下去。

　　陈随阳的面团已经叠好，还要放在冰箱再次松弛二十分钟，只有给面团足够的时间“反应”，一层面一层黄油的组织才能清晰分明，不然黏连成一体，辛苦的折叠过程就毫无意义了。

　　看着阿凉再次折叠的时候把薄的地方拉破，陈随阳终于接手过去帮忙整形，一边小心的推着面一边说：“这个一层一层包裹黄油的面团可以用作各种类型和搭配的丹麦面包，更直白的名字就是起酥面包，其中可颂是最简单的一种。”

　　阿凉点点头，对人类究竟是怎么发明创造出来这么复杂的食物这个问题，再次百思不得其解。

　　勉强把阿凉的面团整的能用，两块冷藏松弛完的面块再次擀开，擀成大约四毫米的薄片。因为刚刚冷藏过，面片带着点儿硬硬的手感。

　　等到了这一步，距离阿凉上楼已经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下面就简单了。”陈随阳说，“不过做出来的面包好不好看也要看着一步。”

　　把刚刚擀好的丹麦面团切成细长的等腰三角形，大小就随意了，取决于想要多大的面包。陈随阳切的很小，也就半个巴掌的大小。

　　阿凉不耐烦一刀刀的秀气的切，每个三角形都比手掌还长。

　　陈随阳余光看到，忍不住笑了一下。

　　阿凉听到那声轻笑顿时有点儿尴尬，硬里硬气的说，“笑什么，不是也有大牛角包么。”

　　“是啊。”陈随阳看了她一眼，眼角带着暖暖的温柔。

　　阿凉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低头专注的看着自己的面团，指尖在平滑的切口上划过，等着下一步操作。

　　卷的过程看似简单，陈随阳在三角形面片的底边上切了一个小口，再从上往下卷起来，一个规规整整的小牛角就团好了，粘上一点儿蛋液在角角上，面团滚的更牢固，不会松开。

　　阿凉比着葫芦画瓢，只是每个牛角卷出来的弧度都不太一样，有的弯有的直，阿凉觉得虽然不太整齐，但每个拿出来也都不难看。

　　这样就可以准备进烤炉了么？阿凉有些期待。

　　可是陈随阳把卷好的牛角松散的排在烤盘上之后放进了发酵箱，“28摄氏度，湿度80%在发酵一个半小时。”

　　阿凉正抬手闻了闻手上残留的黄油香味，觉得有些饿了，她闻言再度错愕，竟然还要再等一个半小时才能开始烤，那岂不是都快到晚餐时间了？

　　陈随阳看了看表，说：“四点半差不多，现在可以下楼吃午饭了。”

　　要命的等待，阿凉很不习惯。

　　一顿午饭吃的阿凉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她的面团发好了没有，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回到楼上，隔一会儿就跑到发酵箱前看一看，眼睁睁的拿着那面团逐渐长大。

　　陈随阳今天看起来很清闲，对食乐的运营完全放心，拿了本书坐在自己小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冲了杯黑咖啡，边喝边看，顺便数了一下阿凉在这一个半小时里总共去了厨房五次，最后干脆就等在发酵箱面前了。

　　真是沉不住气。

　　终于等到陈随阳从沙发上站起来，阿凉觉得自己已经在“老子不做了不吃了”的边缘徘徊。

　　因为发酵箱位置比较低，为了看清里面的面包，阿凉蹲在地上等的望眼欲穿。

　　陈随阳走过来的时候，觉得一脸不耐烦又有点儿期待的阿凉特别像谁家等着开饭的大狗，忍不住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两下。

　　果然，对方眼睛立刻瞪起来：“干嘛？逗狗呢么？”

　　“逗你。”陈随阳随口说。

　　阿凉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快点快点，到时间了。”

　　发酵箱开，湿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生面团和黄油的味道，哪怕还没有烤熟，也想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

　　面包团已经发酵到两倍大，鼓鼓的，层层分明，轻轻动一下烤盘，面团还跟着颤巍巍的晃两下，阿凉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下，看看是不是像气球一样一碰就“噗”的撒出气来。

　　烤箱预热，面团表面刷薄薄的蛋液，两盘可颂生面团推进去，等待十几分钟之后，辛苦几个小时的成果就得以诞生。

　　出炉之前好几分钟，喷香扑鼻的味道就从烤箱里溢出来，楼下已经准备开餐，阿凉也不去帮忙了，拖了个小板凳继续等在烤箱前。

　　白胖胖的可颂面团在烤箱里蜕变，形状可爱，表面焦黄酥脆，泛着亮光，起酥一叠叠的层次分明，黄油烤过后充斥着令人心情愉悦的气味分子，用手轻轻按压，就有酥皮爆裂的酥脆声音。

　　哪怕是阿凉叠的不太像样的大牛角，在高温烘烤过之后也呈现出令人垂涎的颜色。

　　如此麻烦的食物究竟是什么味道？阿凉的好奇心在可颂出锅的时候达到顶点，她伸手对准了自己的巨无霸牛角。

　　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拍了回去，“放到接近常温才好吃，现在太酥了。”

　　“太酥不好吃么？”阿凉问。

　　“好吃。”陈随阳说，“但容易腻而且口感不够丰富，晾凉一些之后组织会呈现酥脆和柔韧的组合。”
　　“我先尝尝酥脆的？”阿凉讨价还价的说，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种食物如此期待。

　　陈随阳无奈的拿过锯齿刀，切了一个面包的角下来，小小的一块儿，最多不超过一口，但他的态度很坚决，要么这一口，要么没有。

　　阿凉撇撇嘴，对这样的进食规格表示嫌弃，但她还是接过那一小口小牛角放进嘴里。

　　不太甜，也不咸，入口咬了两下就没了，只觉得酥脆油香。

　　“……”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对人类食物的经验只有两个月的阿凉并没有品出什么味儿，顿时有些失望，感觉这几个小时都白费了。

　　陈随阳放下刀，赶她走：“下楼去帮忙，晚餐结束再来继续。”
　　“还没结束？”阿凉震惊，感到不可理喻。

　　陈随阳挥挥手，似乎不打算再理她。

　　楼下西点部也做可颂，阿凉传菜的时候看了好几眼，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尝尝，但最后还是决定晚上再给自己辛苦了一整天的面包一次机会。

　　晚上的开餐时间长，客人逗留的时间也久，忙忙碌碌的等到闭餐时间，大家都满身疲惫饥饿。

　　阿凉两三步跑到楼上，房间里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陈随阳叫她上来基本上只是充当搬运工，因为再教学下去，大家就吃不着饭了。

　　简单的牛角包被做出各种花样，淋了巧克力酱、抹茶酱、蜂蜜的，刷了糖浆撒了坚果碎的，中间切开夹了火腿芝士片的，夹了班尼蛋牛油果黑胡椒的，当然还有经典原味什么也不加的，旁边配了精致小磁碟盛的各种果酱、美乃滋、奶酪酱等等。

　　原本一模一样的可颂，在陈随阳的手下又多了无数种搭配。

　　“尝尝吧。”陈随阳终于开了金口。

　　阿凉选择了半天，最后拿起一个淋了半边巧克力的迷你可颂，巧克力表面还撒了磨成粗粒的冻干树莓。

　　一口先咬在没有酱的那边，表皮酥脆，而内部却带着些柔韧的感觉，一口咬下去半个，松软的面包被挤扁，但紧接着又慢慢弹回原来的模样，断面上大大小小的椭圆形空腔让面包松软又有弹性。面包几乎不甜，带着一丁点儿的咸味儿，更多的是黄油的浓香。

　　阿凉忍不住“emmmm”了一声。

　　再一口咬上巧克力的那边，浓郁的巧克力味道扑了满嘴，微苦的可可在味蕾上蔓延开，偏生还有酸酸的树莓颗粒，增添了几分活泼的生趣，像是在舌尖跳舞一样。

　　三口一个可颂就吃下肚，阿凉意犹未尽的感叹：“真的很好吃。”

　　前所未有的味觉体验，平生第一次吃到可颂的阿凉幸福的眯了下眼睛，错过了陈随阳脸上一闪而过的羡慕。

　　等她咽下嘴里的东西，看向陈随阳的时候，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不过是最基础的而已，好吃的东西还多的是。”

　　阿凉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吃到这样的东西多久，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她只是心思一转就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拿起一个撒了坚果颗粒的，一口咬下半个：“嗯！好吃。”她含糊不清的说，“感觉自己这一天没白费。”

　　从面粉到各种香酥可口的可颂，一天的时间里阿凉见证了他们的蜕变，每一分钟的等待都有必然的道理，并最终得到了超乎预期的结果，那瞬间绽放的幸福感几乎让她想要臣服于食物的魅力。

　　大可颂被做成了三明治，可以下楼大家一起分享。陈随阳端起两个托盘，示意剩下的一个，“走吧，下楼吃晚饭。”

　　阿凉本想再拿起第三个，闻言收回了手——可以下楼再吃，并不急在这一小会儿。
　　就像陈随阳在制作最开始的时候说过的，美好的事情值得等待。

　　今天的晚饭是胖大叔打烊之前给大家做好的咖喱牛肉饭，简单方便，自家老板端着花式可颂放到餐桌上的时候，引发了一片惊喜的欢呼。

　　三盘可颂很快被一抢而空，忙碌了一天的大家吃着黑胡椒热辣的咖喱饭，再配上让人幸福感爆棚的花式可颂，全天的疲惫都仿佛被冲淡了。

　　“不管了，哪怕一口长三斤也先吃爽了再说。”来自不知名的员工。

　　惠子斜靠着椅子背，拿起一个牛油果可颂闻了闻，三两口吃掉，然后拍拍手上的渣，对阿凉说：“你快点儿吃，老板安排我陪你去24h买生活用品。”

　　阿凉正咽下一口咖喱饭，闻言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陈随阳，结果却发现刚刚还在看着大家吃饭的老板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点点头放下勺子，“吃好了。”可是碗里还剩了一半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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