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媳妇儿不要脸

　　“朗朗？”程妈妈又喊了一声，脚步声也朝着浴室的方向靠近。
　　我还懵着呢，程朗从我身体里退了出去，走过去将门拉开一道口子，将脑袋探出去。“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晚上才回来吗？”
　　“我回来拿点东西。你们两在浴室里干嘛呢？我怎么听到莫莫叫得疼呢？”
　　我背贴着冰凉的墙面，有种濒死的窒息感。
　　“我们在互相搓背呢。昨晚太累了，随便洗了个澡就睡了，今天背上痒得厉害。妈，你拿了东西就走吗？”
　　“嗯，这就走了。”
　　“哦，我知道了。”程朗就把头缩回来，关门落锁。
　　转身，四目相对，彼此眼里都是惊魂未定。
　　程朗伸手将水阀拉开，哇哇的水声打破了这种让人窒息的安静，也让我慢慢地缓过神来。我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体发软地靠着他。
　　程朗也紧紧地抱着我，脸埋在我脖子里拼命地深呼吸，身体甚至微微颤抖。他刚才的那点淡定都是装的，其实心里比我还要恐惧。
　　经过这么一场惊吓，我们什么心情都没了，草草地洗干净就回到了房间，并且确保已经关门落锁。毕竟，下一次不见得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我们躺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紧紧地抱着彼此。惊吓过后，谁都不想开口，就想这么紧紧地抱着，感受彼此的存在。
　　“今天还想出去走走吗？橘市有几所大学挺漂亮的，我们可以去那儿看看。”许久之后，程朗突然说道。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走起！”
　　橘市的几所大学都颇有历史了，基本都是园林式校园，随便一个拎出来都能作为橘市的旅游景点。虽然如今是冬天，万物萧条，但是银装素裹的景致也很不错。不过天气实在太冷了，几乎没什么人来这里走动。
　　趁着四下无人，借着羽绒服的遮掩，我和程朗牵着手走在冰天雪地里。寒风凛冽，雪花飘洒，但我们很享受这一刻十指相扣无人打扰的感觉。
　　过年期间，大家走亲访友，饼干水果最是好卖，所以程妈妈请了人帮忙在年初一到年初三照看水果店的生意。到了年初四，她就直接自己上阵了。
　　剩下的亲戚朋友，当然就交给程爸爸和程阳去走了。
　　我和程朗理所当然地跟着过去水果店帮忙。
　　程妈妈的水果店直接就用了她的名字，叫小芳水果店，面积只有十几个平方，不算大的空间里整齐地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水果饼干糖果。
　　在它对面，还有三家水果店，不仅店铺面积差不多，卖的东西也没什么区别。但是看得出来，小芳水果店的生意明显比他们都要好。尽管他们很卖力地吆喝，很多人还是直奔小芳水果店而来。
　　你买糖果，我要饼干，他要水果......小小的店铺簇满了人，行动都困难。即便这样，大多数人也还是没有掉头跑到对面的门店去。
　　程朗和程妈妈负责装东西过秤，我负责收钱，三个人跟陀螺似的忙了一整天。午饭都是草草塞完的，速度快得跟猪八戒吃人参果差不多。
　　一口气忙到晚上八点多，人渐渐少了，我们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
　　“当当当，开饭啦！”程阳拿着三个大保温桶给我们送晚餐过来。
　　水果店也没有饭桌，程阳就将菜一个个拿出来放在收银台，勉强摆好了。
　　我们正吃着迟来的晚饭，有人来买水果，而且还是熟人，所以程妈妈就亲自招呼去了。
　　“这就是程朗吧？长得可真俊。有女朋友了没啊？”逢年过节，七大姑八大姨对于到了婚嫁年龄的后辈，免不了都要问这么一句。
　　“还没有呢。你那有合适的吗？给介绍一个呗？”
　　“你还别说，我这还真有！”
　　两个老太太凑在一块儿兴奋地嘀嘀咕咕，商量着安排一场相亲宴，完全无视程朗这个当事人。好不容易程朗插句话表明一下态度，还被程妈妈给教训了一顿。
　　“眼看都快三十了，你还以为自己年纪很小吗？别人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以为就女孩子年纪大了不好找吗？我告诉你，男的也一样！你又不是那啥黄金单身汉，一堆姑娘等着往你身上扑......”
　　程朗被训得灰头土脸，缩着脖子不敢再据理力争。
　　“我妈还知道黄金单身汉呢！”程阳则嘎崩嘎崩地一边吃零食，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很不厚道地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哥哥的痛苦之上。
　　我一点都乐不起来。随着程朗年龄的增加，程爸爸和程妈妈逼他娶妻生子的态度只会越来越坚决。到时候，程朗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吗？除非出柜，否则这么一直拖着是不可能的。可出柜之后呢？就像程阳说的那样，程家只有程朗这一根独苗，就盼着他结婚生子传承香火呢，怎么可能让他跟个男人过一辈子？如果是有钱人，还能花个几百万找个代孕，解决了香火问题，父母兴许还能网开一面。可像他们这种普通人，代孕是基本不可能的！
　　我越想越觉得走投无路，连可口的饭菜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收拾了水果摊，我们就一起回去了。
　　我先洗了澡躺在床上，对着窗外发呆。过了一会儿，程朗进来了。他反锁了门，然后跳上床，从后面抱住我的腰。
　　“生气了？”
　　“没有，我生什么气啊！”我能生程妈妈的气吗？她又没做错什么。真要追究起来，也是我对不起她。我只是不知道出路在那里，茫然又彷徨。
　　“莫莫，你别胡思乱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住的。”
　　我笑着转过身，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你自己说的啊，你要是敢放弃，小爷就杀了你再自杀！”
　　“好，咱们就做一对鬼鸳鸯，来个鬼鬼情未了什么的。”
　　“滚！谁要跟你做什么鬼鸳鸯？小爷还想长命百岁呢！”
　　程朗一口亲过来，从善如流：“那咱们先长命百岁，嗝屁了再做一对鬼鸳鸯。”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以为宇宙是你家，你想怎样就怎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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