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媳妇儿不要脸

　　那天，程阳失魂落魄地走了。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程朗。我也不知道程阳后来是否还有去找程朗谈过这件事，反正自那之后我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程阳，甚至没听程朗提起过她。
　　程朗对我的态度，还有我们的相处，都跟之前一样，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这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
　　一月中旬的某个晚上，程朗突然告诉我，程阳约他一起共进晚餐。“一起去吧？”
　　“这样不好吧？”我为难地看着他，直觉程阳不会想看到我。
　　程朗的态度比较坚决，非要拉着我一块儿去。“没什么不好的。咱们多在她面前出现，好让她快点适应。”
　　我居然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但还是不想到时候场面闹得太难看。本来兄妹相聚其乐融融，生生夹了个我，没准会闹得不欢而散。“要不，你先问问她的意见？没准，她是有事情要跟你单独谈呢。”
　　“我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把车开出来，你在门口等我。”
　　跟程阳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我和程朗开车过去的时候恰逢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多地方都十分拥堵，车流前移的速度跟蜗牛相比也不遑多让。
　　我们倒是不急，但程阳不停地发微信追问到哪里了，还要多久。
　　程朗在开车，信息都是我回的。程阳的态度也太着急了一些，总让我有种不安的预感。可程朗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先回去，非要我陪着。
　　“吃饭也要人陪着，哥们，你这是没断奶呢？”
　　“叫老公！”程朗纠正。“还有，如果是你的奶，这辈子我都不打算断。”
　　“去死！”我直接抓起那包抽式纸巾就扔过去，刚好车子又停了下来，我嗷的一声扑过去将他的头发抓成了鸡窝。“哈哈哈哈，这发型真够前卫的。兄台，我来帮你拍照留念，可好？”
　　程朗抽了抽嘴角，无奈道：“媳妇儿，皮一下让你这么快乐吗？没事，你高兴就好。”
　　我笑够了，又伸手帮他把头发给拨弄好。弄完了一想，这么皮一下，确实挺快乐的。
　　等我们赶到约好的那家餐厅，时间已经是七点十分了。好在都是自己人，迟了这么一会儿问题也不大。
　　可是等我跟程朗一前一后进入包厢，才愕然发现，问题还真不小。
　　程阳根本不是一个人，她还带了一位陌生的美女。
　　我和程朗对视一眼，瞬间都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次相亲，怪不得程阳焦急万分，卯足了劲催我们加快速度。
　　“你......”看到我，程阳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就变了。但碍于有别人在，她又不想捅破我和程朗的关系，只好拼命地表现得自然一些。“哥，莫大哥，这是我同事阮丽丽。丽丽，这是我哥程朗，他是莫白，我哥的好朋友。”
　　我总觉得，她在说“好朋友”这三个字时，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一声“莫大哥”，此时此刻更是讽刺。
　　阮丽丽倒不是那种羞答答的女生，落落大方地跟我们打了招呼。虽然疑惑为什么多了个人，但也没表现出任何让人不愉快的情绪来。
　　程朗对程阳此举很不满，但阮丽丽是程阳的同事，他也不想妹妹在单位不好做人，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应付。
　　我虽然也有点不爽，但没到生气的地步。跟我一起的人是程朗，我在意的是他的态度。而他早在坐下来的那一刻，就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我的手。
　　既然这次相亲注定无疾而终，为了不让程阳为难，我和程朗就当是认识一个朋友，陪着两位美女聊些她们感兴趣的话题。
　　四个人也算是相谈甚欢，只不过程阳想要撮合程朗和阮丽丽的想法很急切，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推销的意思。
　　我不知道程朗和阮丽丽是什么感受，我自己反正是觉得挺尴尬的。
　　途中，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刚走出包厢没几步，程阳就跟上来，将我拽出了餐厅。
　　“你来干什么？你故意来捣乱的吗？”走到一个相对少人的地方，程阳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质问。
　　“我都不知道你是要给程朗安排相亲，又怎么会故意来捣乱？是你哥非把我拉过来作陪，我们打算吃过晚饭再一起去看个电影。如果知道你是让他来相亲，我绝对不会来，他也不会。”
　　程阳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她不傻，也看得出来她哥哥有多不乐意应付这场相亲。“你就不能放过我哥吗？”
　　“不是我放不放过他的问题，而是我们彼此相爱，谁也离不开谁。程阳，一对男女如果相爱，想要拆散他们是一件很难也很残忍的事情。为什么你觉得就因为我和你哥都是男人，我们就理所当然地说分开就分开？我们的感情难道就是儿戏，不值得尊重吗？”
　　“可你们这样是不行的！你这是在害我哥，而不是爱他，你明白吗？”
　　显然，问题又绕回到原点了。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全都白费了。
　　人都是这样，只愿意相信自己认为对的。如果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东西，哪怕一时被说服了，过后也会全盘推翻。
　　我觉得很无力，更不想再去重复同样的话。明知道是无用功，又何必浪费力气？
　　“你就当我自私自利，不可救药吧。反正除非程朗主动要分手，否则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我丢下程阳，重新回到店里，直奔洗手间，洗了一把“醍醐灌顶”的冷水脸。然后又抽了一根烟，等打湿的刘海干得差不多了才回包厢，但在途中就跟程朗碰上了。
　　“莫莫，你生气了？”程朗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我一趟洗手间去了十多分钟，他估计以为我是变相警告呢。
　　我笑了笑。“小爷为什么要生气？你又没背地里拈花惹草。”
　　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不会少。我要是每次都因此跟程朗发火闹别扭，还不得气死啊？那样的话，不用别人拆散，我们估计就得玩完。
　　程朗勾住我的脖子，不顾我的挣扎，又将我带回洗手间，逼着我陪他撒了一泡尿。
　　“幼稚不幼稚啊你？”严重鄙视。
　　程朗亮出一口白牙，也不为自己辩驳。
　　我们勾肩搭背地回到包厢，又陪着两位美女聊了一会儿，就付账离开。
　　“哥，你不是开了车吗？那你送丽丽回去吧。莫大哥，我想去买个东西，你陪我吧？”
　　程阳还不肯放弃，拼了命地将程朗和阮丽丽送做一堆，盼望着一举将她哥掰回正道，可谓用心良苦。
　　特别巧，程朗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就说有个朋友出了点事，让他马上赶过去。
　　“程大哥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再见。”
　　最后，我们把程阳和阮丽丽一起送上了出租车。
　　程朗一把勾住我的肩头，问：“媳妇儿，接下来咱们干什么？看电影还是回家。”
　　“你朋友不是找你有事吗？”难道其中有诈？
　　程朗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我总算明白过来了。这种招数，在相亲里经常会使，既能顺利脱身又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走，咱们去看电影。最近有个大片正在热播，听说很不错。”
　　其实电影好不好看不重要，我们享受的是两个人的时间，还有可以在黑暗中牵手的福利。
　　我以为那天我们的态度摆得那么明白，程阳会知难而退。可是几天后，我听到程朗跟她通电话，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死心。
　　“阳阳，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哥，就不要再做这种事情。我爱莫白，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我不奢求你喜欢他接纳他，但我希望你不要做棒打鸳鸯的那个人，算我求你。”
　　“阳阳，我存在的价值难道就只是传宗接代吗？人就活这么几十年，我自己都不快乐，我特么的还管什么子孙后代！”
　　“我也不想伤爸妈的心，可难道为了让他们高兴，我就得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吗？用我的痛苦换他们的快乐，你觉得这就是所谓的正确选择吗？更何况，如果我过得不如意，爸妈能幸福吗？”
　　“阳阳，作为你的哥哥，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过得快乐。我希望，你也是一样的心情。”
　　我不知道程阳是被说服了，还是生气挂断了，反正通话到此为止。
　　“莫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朗这才发现我的存在。
　　我笑了笑，走过去拥抱他，亲吻他。“程朗，我今天有没有跟你说过？”
　　“什么？”
　　“我爱你。”
　　程朗收紧手臂，回以更加汹涌热烈的亲吻。
　　一月底二月初，程朗要到外地出差，而且一去就是将近一个星期。他想将我也打包带走，可我放不下咖啡店的事情，就没同意。
　　程朗是坐晚上十一点多的飞机走的。
　　我亲自开车送他去机场，回到半路突然接到程阳的电话。
　　电话里，程阳的声音有气无力充满痛苦，说她肚子疼得厉害，快要死了。她打不通哥哥的电话，就打到我这里来了。
　　“我马上就到！”我吓得不轻，驱车火速赶到了她租住的地方，然后将人送到附近的医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